这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通道。
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整个地下通道静悄悄的,又时而有微不可闻的风声。
两个人都打开了手机的照明,程茞粗略地将周围照了一遍:四周都是砖头砌起的水泥墙,有些地方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没弄好,还是后来人为的破坏,露出了一大片缺边缺角的残砖。
脚下是潮湿的泥土地,并不平坦,随处可见蓄着半杯水左右的小水坑。
顺着通道走,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江队上前查看,发现两个路口通的方向相反。
“分开走,一有什么线索就通知我。”
“哎,我方向感不好。”程茞说道。
江莳没理会他,径直往另一条路走去。
程茞转过身,刚向前走了几步,就听到江队的声音,“要是迷路再给我打电话。”
声音在通道里还有回声,程茞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江队还是个外冷内热的。
沿着路往下走,程茞绕了好几个弯,完全没有半点他刚才说的方向感不好的迹象。
在走了一段路后,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眼前出现了另一个岔路口。
“这可怎么办呢?”他微偏着头,语气中的疑惑更像是恶趣味。
程茞站在原地,灯光分别照向两个路口。他发现,右边的水泥墙上,某处的光比别处暗了一些。
他走到那面墙前,将手掌覆上那小块地方,仔细感受其中的不同。
上面似乎刻了个什么,修长的食指轻轻划过图案,摩挲出字母的形状。
是A。
他了然地挑挑眉,掂起外套的拉链头,将柄从连接处分开来,成了一个小型的锉刀,走上前,把墙上的字母磨平。
墙上簌簌地掉了些灰,程茞抚过墙面,已经感觉不到字母的轮廓了。他收回锉刀,吹落了上面的灰尘,眼里盈满了趣味。
江莳顺着路往下走,通道地面泥泞不堪,他将四周都认真地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通道很长,江莳已经走了快一小时了,还没有走到尽头。
突然间,他停了下来,他发现某一处的土壤与旁边的土壤颜色不太一样。
微拈起一点土,凑到鼻下闻了闻。江莳不适地皱起眉头,是血腥味。
角落还有废弃的矿料和一把铲子,江莳拿起铲子,动手将土壤挖开。
东西埋得不深,是一只兔子的尸体,原本雪白的皮毛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上面布满了刀痕。
江队拍了照,发到刑侦技术室的群里。
图片加载缓慢,最后显示发送失败。他退出页面,看到顶部信号不太好,想了想,调出了程茞的号码,拨了过去。
程茞进入了靠A字母近的那个路口,往前大概一千米,面前出现一处铁盖。
他蹲下身仔细看,看到铁盖并没有盖严,盖口边缘被塞了一个石头状的东西。程茞一手扶住铁盖,一手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那玩意没什么味道,触感比石头软上许多,反面是一个由几笔勾勒出来的简单图案。
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口袋,程茞掀开铁盖,里面一样是黑漆漆的,边沿有梯子伸入里面,供人上下。
“嘟,嘟,嘟......”
江莳挂断了通话,信号格下有一个小小的叉,打不通程茞的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江莳转身,返回去找程茞。
而江队寻找的某人,此时攀着梯子到达了底部。他环顾周围,猜测自己在某处房子内。
手指搭上了下巴,轻轻碰了碰,他想了一会,拿出了手机。
在输入一串数字后,他按下了通话键。
“喂?”
“是我。”
“D.G。”
“嗯,你现在最好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要暴露。”
“是。”
程茞声音微顿了下,“过几天,我让Q带你出来。”
“好。”
按下结束键,他推开了门,门外是一处走廊,程茞随意地逛了逛,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一般。
这构造,也许还是地下庄园呢。
刚冒出这个想法时,颈上贴近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边缘锋利,带着些许消毒味,应该是小型的刀具,例如手术刀之类。
程茞不动声色地捏住外套的拉链头,来人却在他耳边开口,“别乱动,放下手里的东西。”
他动作微顿,松开了手里的还没拆下来的锉刀,那人用力拽下拉链,扔远了。
配合着后退了几步,他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拿着东西的?”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拉着他离开。
“戴上。”那人给了他一个黑色眼罩,程茞边带边说,“哎,有必要吗?我又不......”
话还没说完,他就晕过去了。
那人收起手上的注射器,将程茞带了出去。
程茞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试着动了动,双手被缚得紧紧的,而且身上也绑着绳子。
他轻笑一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落到这种地步。
门外传来钥匙转开房门的声音,程茞看向进来的人。男人一身黑衣,带着口罩和帽子,捂得严严实实。
“李平?”程茞笑着开口。
男人似乎对他有了点兴趣,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缓缓摘下口罩,如金属磨过的嘶哑声音发了出来,“说说看,你怎么知道的。”
未戴口罩的脸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更让人感到害怕。
程茞却没有表露半分惊讶,平淡地看着李平,他嘴角上扬,绽开一个玩味笑容,“我怎么知道?”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地下通道是你工作的地方,不是你还是谁?”
“这并不能证明就是我。”
看着李平的眼睛,程茞提议道,“不如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你一个,要求呢,就是要诚实。怎么样?”
“我凭什么答应你的条件?”
“有点意思。不过,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的话,就只有这一个方法。”
“行。那谁先来?”
“我先来吧。”程茞眨眨眼。
李平点点头,算是默认。
“在通道时,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东西的?”
“简单,我在那里安了微型摄像头。”
“很好,轮到你了。”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所有的犯罪过程了?”
程茞勾唇一笑,“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