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大兄忠信之人,怎能陷大兄做背义之事。我想以都尉身份修封书信与吕主簿言明,请他下令调派,便是公事了,可好?”高顺沉思过后:”只好如此,我也修书信与他讲明事因。不过日后有招用,自当奉从。“听高顺松口应允,并非顽固不化之人,也知晓变通。至于吕布是否招回他,刘致欣喜中没在意。
张家院里今夜没有了往常的安静,刘致与高顺在屋里谈论,张氏夫妻也在商议着,在郭氏父女离开后,留下的话让张氏心动。郭达见过从面露惶恐的刘致,现在官至都尉刘致。自己和女儿从食不果腹,到现在的衣食无忧。郭达坚信跟去辽东,将会有富贵。张氏听郭达所言及亲眼所见,一时心乱如麻,影响张家娶媳妇只是其一,儿子跟张辽在洛阳,张辽虽被大将军府任了军职,却无兵可带。张氏本能不想儿子在军中厮杀,他可是自己唯一希望。若向小郎讨个法子,给儿子挣得份家业。张氏去寻问张老拿主意,见从军营威风一天的张老早已在酣睡中。
刘致坦然向高顺说出疑虑。“嗯,这些甄家的人,我会留心分派。“高顺微点下头,接着说道:”不必过于担心,商贾虽富其地位也不敢左右官军之事。“见高顺都不屑甄家这种商贾巨富,让刘致理解了甄俨所为。
数百人赶路,要准备东西多且繁杂。刘致安排于成去。负责工匠们粮食携带器物诸多事项。郭达则去军营接管粮草。高顺照常训练兵卒。刘致有些空闲,也要准备路上干粮。正在厨房教张氏做慢头和面饼,郭达派军中伙夫抬来一只猪,来问刘致还有军营还有几头,可有办法处置。按以前做法保存,无非盐腌腊制都来不及,做肉酱则酱料不足。刘致略做思索,叫人帮忙,把肉切成碎块,加盐,姜蒜末和面粉调成糊,灌入洗净猪肠扎紧后,在釜中煮熟,同时用细竹签扎过放爆裂。晾干后,刘致仍然怕变质,又用火烤过才放心。高顺吃过后,大赞美味方便,再听刘致说要作为军粮的一种。对要打造的精兵,信心又增了几分。心中竟生出急于到辽东想法,看到刘致还有多少东西,来装备这些士卒。
张氏见去辽东的时间愈来愈近了,寻空与刘致说了打算。”赚钱办法是有,怕挣不出家业,恐生出祸事。”刘致指下吴老的房间。张氏明白了。吴老落得这般结果,她是知道的。张氏不再犹豫。“你确定同去辽东?”刘致有些意外,这牵扯到张辽,刘致没有奢望有张辽相助。张辽起步官职并州从事,正是踌躇满志之时。若有这两位张辽敬重的老人在辽东。刘致似乎看到一丝希望。
在忙碌中,三天过得飞快,刘致与高顺商定,由高顺和张老先带部队疾行六十里扎营练兵。郭达运粮草跟随。待刘致领众工匠赶过军营三十里后,再拔营疾行,依次而进。途中如有匪盗减微十里内,便于照应。
高顺引军第一天勉强行进够六十里,这日他大为不满,不顾伤痛,与张老四川巡视,调度安营。士卒见此,都再懈怠。刘致在前,于成在后照应。却只走二十余里,独轮车虽能载重,工匠们都不擅用,走走停停。队伍拉出数里,又急不得。只能耐着性子慢慢走,好在并州地面此刻太平无事。等到上党郡境内,才开始顺利起来。上党郡是并州军司马张扬驻地。此时正在边地与匈奴交战。刘致只在路过城里,补充些短缺杂物,并不久留。急着赶路是怕误了播种的农事,今后粮食太重要了。队伍里只有五辆牛车,吴老,张氏郭女,刘致坐马钧带来的牛车,余下两辆给病弱,所以赶路虽急,众人都无怨言。
马钧经数日辛苦,水车已作成模型,细节还要完善。刘致让他暂时放下水车,改进农具,要求轻便,易打造。刘致常拿马钧画好羊皮图请教工匠们,以掩人耳目,回来告诉马钧改进。数日后,陆续镰,鐝,耙等完成。众人对马钧异常尊敬。马钧开始改进犁,耦犁,用二牛三人,孝武帝时赵过所创。刘致仔细看完连连点头:“天下富庶时可用。现在人口凋蔽,耕牛也是难寻。”“若将此处弯曲一牛足矣,一牛之力有限,可将各部并组简化。”刘致口里说着,笔下赫然出现“曲辕犁”雏型。马钧急欲发问,又碍于语迟。刘致不给他说话机会:“是否可行,还须斟酌一番!”马钧长出口气,去研究草图。刘致心事已成,下了牛车。假借马钧之手,是早想好的,名声大了,能招惹来好或坏,则不能确定。
路上行人渐渐多了,有成队的牛车拉着货物,偶尔有数骑引着马车疾驰而去。队伍也慢慢停了下来。于成从前面匆匆过来,向刘致道:“前面有牛车坏在路中,将路阻了。我叫人帮忙!”这是何地!这般繁华?“刘致还没见过这么拥挤道路。”“我已问过了,现在冀州広平郡境内,往左巨鹿郡,右面司隶,前面兖州阳平郡。”于成举手指点间,身上不时扬起尘土。“辛苦你了!”于成略一拱手急着去了。刘致朝前踱着步,想着如有司隶来的路人,能探听下洛阳消息。后面于成带人赶了上来,路中一辆显得陈旧牛车,因车轴断裂,斜横在那里。车夫在忙着将车内竹简搬出,车主人在不远处整理着竹简。于成将人调度完,回到刘致侧后站定。等匠人量过尺寸,吆喝去砍伐树木。刘致看得无趣,想去与那车主攀谈,又恐有邀功之嫌。留下于成照看,自己慢慢回走。
刘致倚在车辕不久,于成引来一人,料是那车主人。“谢过小郎君援手相助!”来人见刘致正身还礼时,露出绶带不禁一楞:“恕我眼拙了,敢问身居何职?”刘致看他虽麻布袍服却士人装扮,不敢小觑拱手回道:“刘致,字子敬。为辽东部都尉,现去任上。”来人清廋脸上眉头皱成川字:“冀州巨鹿人氏,田丰,字元皓。白身。”听到这名字刘致面色一变:“你是田,元皓先生!久闻大名。”田丰本以为他是客套,又看表情不像作伪,奇道:”你怎知我名?“刘致自知有些失态,急忙掩饰:”贾诩先生曾提及元皓先生乃冀州名士,今日得以相见,自当请教。“田丰释然:“贾文和言过了。”刘致吩咐于成寻地安营,郭女将在车上取暖炭炉搬下,烧水泡茶。
趁田丰喝水之际,刘致打量着他,浓眉,眼略圆,面容微黑,略显削廋,颏下胡须约二寸。着实判断不出年龄。落些尘土的袍服显得破旧。这名士有些潦倒啊!刘致心里莫名一阵乱跳。田丰喝过热茶,身上感到暖和了,看着搭建帐篷众人:”都尉好排场,是出自哪个世家名门?“”先生还是称我子敬吧!我非名门世家子第,物品乃中山甄家所赠。“刘致捧起陶碗暖手,口里解释道。”既有甄家相助,子敬为和舍近求远,赴辽东那苦寒之地?“田丰把目光从独轮车移向刘致。中原之地已尽由世家豪族把持,且根深蒂固,不便于行事。”被刘致的话所触及,田丰有些激动:“上有卖官鬻爵,下有你等推波助澜……。”一声叹息吐出心中愤懑。被田丰指责买官,刘致不由辩解:“先生差矣!中原灾祸连年,流民四起,边民屡被匈奴抢掠,整村被屠,我欲保境安民,自要名正言顺。何错之有?”
在不远处的于成见状,忙过来圆场。请二人进小帐蓬说话,刘致起身后,见于成端碗提罐双手已占,神色自然地捧起炭炉走进帐篷。田丰看在眼里,眉头微皱。帐中篝火刚燃不久,略有余烟,见刘致放下炭炉,田丰坐正身子道:”子敬此举不觉有失身份?””不过举手之劳。“刘致侧身给端食物进来的郭女让路。告知马钧已在其它处用饭了,郭女就退了出去。刘致已知马钧不喜热闹,不再管他。招乎田丰喝酒吃菜。与田丰交谈一番后,知他非古板守旧之人,只是心直口快,人情味差些。心里有了计较。几碗酒过后,开口文道:“先生从何处而来?亦往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