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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冀州田丰

听见刘致问自己,田丰轻轻放下酒碗:”我在洛阳为侍御史数年,身边同僚好友多为十常侍所陷害,其中不乏饱学忠义之士。每见他们被杀或流放,心里不由意冷。便辞了官职,意欲还乡。“说完端起碗一饮而尽。”刘致将酒给他添满:”先生似有不甘?“止住田丰去端酒碗的手:”以先生之才智,荒于乡野,岂不可惜!“田丰眼角显出笑纹,掂块肉放在嘴里嚼着,眼睛直视刘致。”我要如何做,先生肯同去辽东?“被田丰看破心思,刘致干脆摊牌。

”为何非要我去?“田丰笑意未逝。”我初涉官场,也无通晓政务之人,正为此烦恼,幸得遇到先生,天意也!“刘致再不顾忌有没有拍马屁之嫌。田丰不为所动,淡然道:”边郡一部都尉乃武职,不通政务亦无妨。“不料田丰这么难搞。刘致不禁心急道:”先生如助我,将重金酬谢!“田丰神色骤变,用鄙夷口吻:”你依仗富贾之钱财,得这武职亦属不自量力,何必又羞辱我!“刘致见田丰欲起身离去,暗骂自己失算:“只因事急口不择言,无冒犯先生之意!”田丰见他道歉,耐着性子在听。刘致接着说:“外面两百余人俱是铁匠,还有百余各色工匠在黄县等候。先生不会以为,我带这些人去戍边吧!”田丰稍微一怔:“我当只是些健仆,却是铁匠,你意欲何为?”听田丰语气有所缓和,刘致给他满酒:“先生可知太平道?”田丰看着刘致微点下头。刘致不敢再弄玄虚:“迟则三年,近则一年,必反!”“你是如何得知?”在田丰惊讶语气中,带着颤抖。“不仅我知,皇帝刘宏亦知!“一字一顿说完,刘致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田丰。汉家天下承太平近三百年,虽屡有天灾,瘟疫。饿殍遍地,人相食,也时有发生。但是造反还是极少出现。以田丰的聪明和学识,也不会想通,皇帝知道有人造自己反,竟坐视不理,太有违常理。

连灌下两碗酒后,田丰震荡心绪略有平复,好奇心顿起。反倒刘致开始支支吾吾不愿再说了。见状醒悟道:”也罢!你若说得通,我便与你去辽东。”又见刘致笑得像得了手的贼般,补充道:“倘若欺我,定不饶你!”

刘致坐正身子,严肃道:“先生在洛阳数年,朝廷年年增加赋税,而所收赋税年年减少。”田丰点头认可。“是因田地落在士族豪门之手,他们则不用交赋税。“刘致竖起两根手指:”州,县府官员皆士族间相互举荐,年长日久已互为一体。皇帝刘宏也插不进手。若不卖官收些钱财,怎会有半点好处?”见田丰认真听着,没有发问,继续说道:“假借十常侍,外戚之手杀的都是依附士族豪门的人,无法伤及他们的根本。朝堂上自有明智之士,看出太平道危害,却无一应对之策。”田丰恢复了冷静,凭对洛阳局势了解,已认可刘致的判断。“借太平道铲除士族豪门在地方势力,计虽狠毒,却不可行!士族豪门岂能束手待毙,必佣兵自保。”刘致接道:“将形成各自佣兵割据州,县为势力,再难太平!”

一时两人对望,都不说话。静思一会的田丰开口赞许:“子敬能纵览世事,先机而动,当属奇才!”刘致从未被如此夸赞,不禁面红耳赤:“先生过誉,奇才休提。不过窥一叶而知秋,我所擅长。以后诸事还需依仗先生。”田丰见他谦逊又加几分好感。

一连几日,刘致有田丰和马钧相处,不再无聊。由于要求饮食卫生,路上少了病患,赶路速度加快了。进入兖州阳平郡内,于成发觉路边有人窥探。刘致恐有盗匪对己不利,便与高顺队伍合在一处,以防有不测。工匠中有人眼馋军中食物,嚷着从军。高顺挑选些人收在营中。一路下来并无事发生,刘致依然心情紧张,待进山阳郡境内,窥视人愈加多了,屡有几人或数十人持剑携枪矛,在不远处指点,等高顺派人去查问,便一哄而散。

未明情况,就不再贸然前行,高顺寻好一处早早安营。天黑不久,安排好的人手,就捉住两个窥探营寨之人。由高顺和田丰分别讯问后,刘致才知是虚惊一场。

这些人自称“游侠”平日以押运货物,护院为生。也有收钱杀人,助人寻仇的,人员繁杂良莠不齐。数日前,有富春长李永白日在家被杀,杀人者在百余人围攻下,安然离去。李氏对李永寄予厚望,李家主出赏钱百万捉拿,各地游侠闻风而动,四处搜寻。刘致队伍中黑红脸壮汉颇多,游侠们不禁前来探查。

放走两人后,田丰派人做了几面旌旗,以显示身份。刘致暗中选几个伶俐之人,混在游侠中,打探消息。也放慢了赶路速度,嘱咐郭达和于成多加留意。一路上消息零星传来,典韦原是猎户,性格任侠,为朋友复仇杀人。又有传言说,典韦藏进济北相鲍信军中,被同乡都伯于禁所收留。有军候与于禁不和,责罚于禁后,典韦又杀十几人救了于禁,被官府缉捕赏钱又加至三十万。刘致缓行数日,也没有丝毫收获,见还有一日路程就出泰山郡,进青州北海国。自感无望见到典韦,虽有不甘也无办法。便专心听田丰讲甄俨赠给书信。商议如何在辽东行事。

傍晚,帐中田丰在侃侃而谈:“辽东有四家族。公孙,田,张,王家,俱是世族旁支,公孙家势力最大,家主公孙度,曾任过二年幽州刺史。田家却是我冀州田氏旁支,势力与张家相同,皆被公孙家打压。王家只事耕读,不问世事。”刘致正要再问,高顺派人来请,知道他有伤不便,二人依次出门随来人去了。

高顺在看书,不像有急事商量。见两人进来高顺示意:“这人要见你,也不报名字,你自己问罢!”那人放下饭碗,起身施礼:”于禁,于文则见过都尉!“又向高顺施礼:”我若报名,恐不容见都尉。恕罪!“刘致听是于禁,心在乱跳脚下发软,被田丰一把托住,刘致就势坐下。平息着心情打量于禁,一字眉眉稍向下,小眼睛,颏下短须。田丰等有一会,不见刘致说话:”文则,夜晚前来可为何事?”于禁拱手道:”我在济北国军中为都伯,为上司所不容,被朋友救出,本想回乡,亦被追剿得无处安身,若蒙不弃,愿随同往辽东!”刘致高兴的头发晕,终于有武将来投。忘了回于禁的话。”新军初建正用人之际,文则肯来,求之不得!“田丰见刘致喜形于色暗自摇头,就替他说道。”对,求之不得!“刘致跟着重复。于禁微皱下眉,显的迟疑说道:”我还有朋友典韦,却负杀人之重罪,亦可通融否?”田丰严肃道:“无视律法而任性杀人…!”刘致顿时清醒,恐田丰坏事,急打断他的话:“若遵从律法那李永怎敢胡为!惹下杀身之祸?皆事出有因,此去辽东后,惩治违反律法,才能杜绝类似发生。”于禁初见刘致在田丰身旁唯唯诺诺模样,心里颇有失望,听他为典韦解脱的很明事理,感到欣慰。田丰话头被抢,并无不悦,在旁手抚胡须不动声色。

”典韦现在何处?能否一见?“刘致显出急切,追问于禁。”我亦不知他在何处!“见刘致不解地看自己,于禁笑道:”只需在军营门前燃一篝火,典韦自来!“刘致大笑:”文则作事好稳妥。走,同去点火!“

如果说高顺身体是壮汉,那刘致眼前就是巨汉,高顺身高勉强到他腋下。典韦吃饭让人瞠目,只有于禁见多不怪,自顾自吃着,刘致和田丰等人都看的发呆。郭女几乎在跑着给他端食物,郭达也在帮忙,张氏将肉胡乱切过就送过来,一通忙碌。刘致在观察着典韦,发髻篷松,浓眉大眼,透着粗犷胡须。”他这才叫吃饭!若是通晓武艺,应不在吕主簿之下!”高顺感慨道。于禁在旁介绍:“典韦擅使双戟,另有十余小戟,飞出无有不中。”高顺连声夸赞目示刘致,表示恭喜。等典韦吃饱后,交谈几句,见典韦不善谈,又是疲乏之极便安置休息。

早晨,刘致被营外吵闹声惊醒,晚上兴奋过度,快天亮才睡着。揉着发沉眼皮,郭达来报:“有数十游侠在营外嚷着见你!”“所为何事非见我?”刘致猛搓几下脸。“只说你拿住典韦,他们也有功劳。”听郭达说完,刘致心里有数了。”前去看看!“

刘致出现营门口,游侠们都不吵闹了。”都尉拿下典韦,自是大功。为捉拿典韦我等俱出过死力,还死伤多人。望都尉怜惜我等。”这领头模样人说完,众游侠一片附和声。“你可作得众人的主?”刘致问那头领。头领傲然答道:“自然听我的。”“典韦在我手,自是首功,你等有苦劳,分三十金与你等可公平?”众游侠施礼感谢。接过郭达给的钱。欢喜地散了。“你就这么解决了这事?”问完一句话,田丰坐下准备吃饭。刘致也端起粥碗:“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

营地收拾好后,就要赶路了,刘致想起要问,于禁和典韦家眷是否要带,却四下里都找不到典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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