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虽然说与刘致心目中的形象差别很大,但现在同时站立在一起,刘致也能确定都是谁了!刘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色稍显得白皙,国字脸上留着短髯,透露出成熟稳重。身着皮甲的刘备正对迎面而来刘致和田丰拱手施礼,让尚未回过神来的刘致,条件反射般逐一还礼,田丰查觉到刘致神情有异,抢先厉声喝问道:“你等何人?阻挡我大军去路,意欲何为?”刘备早就瞥见田丰腰间授带,再次拱手回道:“府君误会了!我乃幽州涿郡人氏,姓刘名备字玄德,大汉皇族后裔,师从卢植!因黄巾作乱,我招募义军跟随家师征战,后跟从中郎将董卓,在广宗与黄巾军交战兵败,流落至此。”典韦重重哼了一声,提马上前一步护住刘致侧面,周仓见状抢前几步站立另一侧小心戒备。田丰也站在刘致身前不让他再靠近刘备三人,同时又问:“你先祖何人?”刘备看到田丰等人防范之心甚重,更加恭敬:“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刘致已经恢复平静,趁田丰思索间,插话问道:“这二位是何人?”刘备听问话之人在田丰身后,亦不敢小觑:“是同我一起招募兵勇义士,关羽字云长,张飞字益德。”果然是他们,刘致心里五味杂陈,暗自惋惜,此二人即落刘备手里,自己全无机会。田丰想过这中山靖王刘胜是何许人后,不禁嘲讽一笑:“好个皇族后裔!你日后将要在此打家劫舍么?”刘备连忙解释:“大丈夫焉能做宵小之事,只是在此处盘恒已久,因消息闭塞暂无处投奔,望府君指点一条为朝廷效力的出路。”未等田丰开口,刘致未加思索就抢先道:“现在广宗城已被车骑将军皇甫嵩攻破,现在正要攻取下曲阳,你等可前去军中效力。”刘备面呈喜色:“皇甫将军神武,我等就去投奔于他,只是军中早已断了粮草,府君可否周济一二?”田丰早无耐心与他周旋,又听刘备讨要粮食,不禁斥责道:“我军中粮草皆有定数调拨,怎能有多余粮草赠送!尔等速速退去,休再多言。”被田丰呵斥关羽脸色微变,张飞则怒形于色,唯有刘备形态举止如常,示意二人离开。刘致觉得为些许粮草得罪这三人,有点不值。便向田丰提议道:“即然是义军又要去下阳曲助战,就送些粮草与他们吧!”并未走远的刘备闻听连连感谢,田丰也只能勉强答应了!
望着在路旁忙着烧水做饭的士卒们,田丰摇头道:“子敬莫非起了招募之意?”典韦也插话说道:“那三人身高体壮容貌不凡似乎武艺也颇为高强,如何不收留?”刘致无奈苦笑道:“看那刘备遇容辱不惊,面不改色,定是心计及深之人,怎能寄人篱下,对此二人必是用尽心机笼络,又怎会轻易被人招募!”
重新上路后,刘致开始思绪弥漫,是到了重新审视自己目标的时候了!当初凭借自己强烈的生存意识,支撑他走到现在。现在只是解决温饱问题,性命之忧始终存在着,处境并无改变。自己做的每件事,甚至是一句话,都会惹祸上身,自己安危皆掌握在他人之手,没有安全感,这样局面刘致极度郁闷。以后的路应该如何抉择!刘致心中充满迷茫,日后两大雄主曹操和刘备均以见到过了!若此时选择一人先行与之交好,将来地位应该是很高。可是具自己所知,到后来能得善终的却是寥寥无几。想到此处,刘致抬头看一眼对面,正在专注读书的田丰,欲言又止。田丰之意很明显,在不断怂恿自己壮大势力,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而要面对曹操和刘备这样的枭雄,并与之敌对交锋,刘致仍然缺乏自信和勇气,全无心理准备。
在刘致犹豫不决中,时间过得很快,就已然到了洛阳城。还未到城门时,就远远听见有人呼唤:“子敬贤弟何在?”刘致感到意外,怎会有熟人在洛阳迎接自己,忙抛开烦恼,打起精神来下车望去。曹操兴冲冲向刘致招呼着,待来到近前,也不等刘致施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热情似火:“早就闻听子敬前来洛阳之事,几番派人打探,才知道今日至此。”回左手一指:“那些都是我在洛阳城的好友,随我前来迎接于你!”刘致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客套几句。曹操拉着刘致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子敬莫要说客气话,待我与你引见。袁绍袁本初。袁术袁公路!”刘致手臂被曹操拉着无法施礼,只得朝二人报以微笑。便被拖向另一边:“许攸许子远,这位年长些是张邈张孟卓,皆是我幼时就交往朋友!无需多礼。”随即背对众人面露肯求之色:“子敬此来带着张角首级,可让我等一观?”刘致登时明白了曹操之意,已无法驳回众人面子,便示意周仓取来。虽然已经用石灰处置过,等打开木匣后,仍有尸臭味传过来,一干人皆掩住口鼻,细细看过。刘致也未曾与张角谋面,不禁也扫过一眼,见人头略有干枯,却能知道张角生前也是枯瘦如柴,饱经风霜。袁术最先忍不住那气味了!挥手示意周仓带走。曹操依旧热情招呼刘致:“这洛阳城外自有士卒安营之处,城门官也会派人引领,子敬可同我一起进城去,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刘致回头寻找田丰,看他正与人交付公文,知曹操所言不虚。军中有田丰和典韦二人值守,自然放心,便带周仓随着众人,前呼后拥进入洛阳城门。
洛阳城已经数百年的精心经营,城墙之高大厚度之宽,在大汉独一无二。宽阔的道路两侧商铺与民宅错落有致,因未受战事波及繁华依旧。刘致坐着曹操的马车,贪看着洛阳街道景色,曹操笑着说道:“子敬闲暇时,若想游览洛阳城,我对各处都了如指掌,可为你引路。”刘致谢过之后,好奇问道:“我们这是去往何地?”曹操细长的眼睛微眯:“不可说!到时候便知!”话题一转:“在长社幸得你粮草资助,才得以立些微末之功,现在西园军中做了典军校尉,虽西园军尚在筹备之中,却胜过现在这议郎的闲职。”听曹操语气中情绪波动,颇为感慨。刘致忙笑着恭喜。说话间马车停在一处宅院门口,众人鱼贯而入。
厅堂之上,刘致坚持不肯坐上首正位,推让良久,才由袁氏兄弟并座上首,刘致与曹操分为下首两侧,众人依次排位坐定。袁术对自己坐上首很是满意,开始抢先吩咐仆奴开宴,显示出主人风范。刘致这时才有机会留意打量袁绍,一袭精美的黑色袍服,衬托脸色红润,保养极好的面庞,五官端正,留着黑亮短髯,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优雅,让刘致自惭形秽。相比之下袁术便显露得有些性急浮躁。
酒宴之丰盛,彻底颠覆刘致对汉代饮食的认识,煎煮烹炸无不显现出最高境界。刘致引以为傲的炒菜,与之比较也只占新奇而已。在美食面前刘致更在意身边这些枭雄,对各式佳肴浅尝辄止。让想看这边郡武夫笑话的人大失所望。袁绍见刘致已停箸不食,开口问道:“子敬可方便将车骑将军如何破得广宗城讲述一番?”曹操闻听放下酒爵:“我正有此意,报呈说的不甚详尽,且听皇甫将军如何用兵!”刘致自知无法拒绝,只得将皇甫嵩如何用兵细诉一遍。
沉寂半晌,袁术突然间问道:“若孟德守城,遇此当如何应对?”曹操的眼珠一转:“兵力充足还选死守城池,放弃主动,天亡黄巾贼矣!”言罢将爵中酒一饮而尽:“我自是出城迎战,寻机破之!”袁绍面带微笑转过来问刘致:“子敬以为孟德所言如何?”刘致略作思索:“明知无有救兵,严防死守无疑是自甘被困于死地,孟德兄所说甚合我之心意。须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亦能尽取主动,方能进退自如。”袁绍听罢不置可否,转而语气温和:“子敬从辽东远来洛阳,必无居住之处,却是不便,你看此处宅院可合心意?”袁绍此言一出,众人皆吃惊,须知在洛阳城里,这宅院价值不菲,却被袁绍拿出来随意送人,足见袁家财势之大。曹操早知此事,并无吃惊之态,正留心注意刘致神情。此时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刘致,心中有数,以袁绍在袁家地位还不足随意拿出来这贵重的礼物,定是有袁氏家主许可。依田丰所授袁家势大不能轻易得罪,即使被世人认为投靠袁家,也是无奈之举。“本初兄如此抬爱,子敬却之不恭,只是我远在在辽东任职,在洛阳只是暂住一时,过后定当奉还!”听刘致话说的婉转。袁绍也不紧逼着他表态:“那子敬先行住下,余下的事情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