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本初欺我太甚!我派田豫等将,才攻取冀州一城。那冀州刺史韩馥便投降了袁绍。那袁本初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冀州后,绝口不提平分冀州之事!”公孙瓒双手搭在桌案上,大口喘息自是怒火中烧。刘致静心听着,现在公孙瓒兵强马壮,定是不忍受这般欺骗。果然,公孙瓒情绪发泄过后,有些疲乏,声音也小了下来:“我欲趁袁本初此时在冀州立足未稳,准备率军前去攻打。”见刘致在凝神细听,公孙瓒又接着说道:“只是冀州近十万兵甲尽属袁绍,我需尽起幽州兵马才有胜算。又已令邹丹为渔阳太守,以防刘虞从中做梗。另有乌丸三郡皆与袁氏交好,恐怕到时候会借机作乱。”听着公孙瓒讲解局势,刘致意识到冀州之战,双方实力太过相近,必将是一场旷日持久争夺战。心念至此,刘致顿觉压力很大,许诺给公孙瓒粮食,只是想让他暂时不起戒备之心,是搪塞之举。真把粮食交出来,辽东会被搬空,况且日后所需更巨。
公孙瓒将酒杯重重放下,紧盯住刘致:“子敬可带辽东士卒,助我守护右北平郡,以防乌丸与鲜卑部趁虚而入,避免使我前后受敌!”此言一出,让刘致这时才真正为难了!如带兵来守右北平郡,无疑是宣示加入公孙瓒的阵营。日后与袁绍周旋余地太小,再就是在州牧刘虞眼里,也是同公孙瓒为同路之人。而另一面实际收获利益也是很大,当初怕公孙瓒疑心,对辽西郡并未派官员管理,只驻扎少量兵马。如果来驻守右北平郡。那收管辽西郡在情理之中。公孙瓒等了一阵,不见刘致回话,颇不耐烦:“子敬所忧虑何事,无妨直言!”刘致呈现出为难之色,缓慢说道:“辽东军兵微将寡,守卫辽东尚且勉强,若再分兵,使兵力不足恐误大事。”公孙瓒早有预谋,哈哈大笑过后:“辽东郡多是蛮荒之地,子敬即便弃些无妨。凭你才能在这右北平略作经营,必将胜在辽东数倍。你修路已近两年,必知辽水河道众多,泥泞难行。空耗钱粮修路不如弃之!子敬以为如何?”刘致心里一松,原来是他嫌弃辽东贫瘠之地,才不屑染指辽东。刘致暗自庆幸,忙回答道:“即然师兄这般安排,小弟从命便是,即日启程回去安置诸事,尽力多抽调些兵马。”
公孙瓒等刘致退出屋子,长呼口气,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关靖此时轻身闪现:“刘子敬如此识趣,我军可安心去取冀州了!”公孙瓒扔下酒杯:“他不曾习武,又不通经史子集。能有此地位,自然晓得利弊!”关靖露出一丝嘲讽:“治理辽东却多是那田丰之功,如不是讨黄巾军时,有幸被皇甫嵩赏识,荐与尊师卢植他怎能发迹!”话一出口,顿觉不妥,忙偷眼去看公孙瓒的脸色。所幸公孙瓒只微皱下眉头,随即吩咐:“以后休再提及此言!你暂且留下,与子敬交割防务,再有就是那赵云,令他只管将辽东粮草押运至易京,此人由袁绍处转来投靠我,其心难测,须加防范才是。”看着公孙瓒的脸色阴晴不定,关靖不敢怠慢:“已征集到些车辆,可让他与子敬一路同行。”公孙瓒显得疲乏开始闭目养神,轻哼一声以示知道了!
刘致回到襄平城,就感觉众人与往日不同,于禁毫不掩饰自己的建功立业之心。高顺和张辽也透露出跃跃欲试,都让刘致感到后怕,若不是早作出了决断,只想偏安一隅,将来也只会获得众叛亲离。荀攸见刘致不停巡视众人神情,抢先尽职开始讲述诸将安排:“子义属下兵马暂未调动,拟用为前军中郎将。太史慈现在已返回东莱!”荀攸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于禁与张辽为左右中郎将,分统左右两营。”还未等刘致发问,荀攸急忙补充道:“伯平为护军中郎将,统领各营!还有扶余已定,典韦带兵正在返回途中,子敬如未有他用,就令典韦为后军中郎将,只是他兵马不足为一营!”刘致连连点头,表示满意:“公达先生辛苦了!典韦我另有安排!”话音刚落,有人来报:“奋武将军遣人送来急报!”刘致吃了一惊,才离开蓟县不过数日,又有了变化?田丰不再端详案上地图,急忙起身接过书信展开,匆匆看过:“公孙越战死,伯圭急于为弟报仇雪恨,已经开始出兵!关靖传信说右北平郡空虚无兵把守,令我军速去接管城防!”刘致再也没有理由拖延,只得与高顺和荀攸商定,令于禁统领少数兵马先行至右北平交接,由高顺率军随后接应。张辽带军进驻辽西郡,防范鲜卑与乌丸蹋顿部落,辽东的防御则待典韦从扶余返回后驻守。等军务安排完毕,刘致才略感心安。便与田丰商议调拨官吏接手辽西郡,右北平郡诸县府。田丰有些为难:“原有辽东郡县官吏几经抽调,所剩无几了!新晋官吏过多都经验不足,恐怕难以胜任,我欲同去辽西,将府县原来的官吏考察一番后,有德才者尽管留用。”刘致点头赞同,也意味着自己将离开这里,也将迁到辽西郡。
数日之后,众人皆已离开。刘致难得有些空闲,挂在心底的一个想法,浮现出来。昔日与皇甫嵩攻打黄巾军所占据城池,颇费周折。现在图谋中原,攻城战却是必不可少。事不宜迟刘致找来马钧等人,讲清楚原理,余下的便任由他们设置开始打造。刘致自知如果过于参与其中,只能事得其反,只有让马钧等诸人按现有材料打造,才有可能制成。
张氏已逐渐变成襄平城大户人家,在辽东商家之中,均对其马首是瞻。刘致当初的刻意扶植张家,原想在幕后操纵,还有讨好张辽之意。现在目的均以达到了!而现在张氏家财万贯早就超出这夫妻掌控能力。让刘致觉得自己该出手干预了!
周仓带人奋力开路,才能将车驶到张家。张氏身后带着一群仆人正要去院门口相迎,遇见刘致拧紧眉头走进院子,互相略作施礼后,刘致见正堂屋内酒宴非常热闹,不禁停下脚步。张氏满脸堆笑:“小郎来得及时,正要寻你有事相商!”随即将刘致让进侧房,指令仆人奉茶。刘致坐定便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有这么多人在此?”张氏无奈的叹口气:“这些俱是襄平城各家商户,自扶余通商以后,各家均有运送货物贩卖。只是不想道路难行,一路折耗甚多,获利极微。”张氏一番话说完,喝点茶水又接着说道:“今闻听已出兵辽西郡与右北平郡二地,日后必将通商,便聚集我家商议对策!”刘致顿时来了兴趣:“可有想出对应之策?”张氏摇头笑道:“我夫妻怎会有这谋略?多是众人胡乱出些主意!”张氏话题一转:“张翁年事已高,自己又是女流之辈,支撑偌大家业,颇有些力不从心,其子张壮亦无意经商,只盼郭女早日生子。”刘致在张氏唠叨声中思索着,商业能保障钱粮充足,是迅速恢复城池繁荣,是聚拢民心捷径。扶余能迅速平定,多是仰仗这些商家财物。再往深处想,中原之地士族一家独大,且是根深蒂固,袁绍轻易能称霸北方皆因有士族支持。自己日后的敌人不是这些豪强,而是他们背后的士族。需要培植另一政治势力,与士族针锋相对。那就是被士族鄙夷的商贾,如甄家这些有政治诉求的富豪亦不在少数。此后自己在政治和经济上都有了支持,足以和士族放手一搏。想开困扰许久的心结,刘致顿觉精神大振,信心倍增。张氏见他陷入沉思,不知不觉中停止唠叨,生怕打扰刘致想事。此时见他面露笑容,只道他有了主意。
想通今后发展重要关节,刘致感到轻松许多:“襄平城诸多工坊,你夫妇选择些省心力,继续主持。余下的工坊我将调回郭达,由他接管。”听得将由郭达接手,张氏喜形于色,本来不舍之意顿消:“如此甚好!只是这些商家之事,小郎还要有个主意才行!”刘致沉吟片刻后:“转告各家商户,先自行商议,有些方略。数日后待郭达到了,我与王太守再聚集众商家一同商议!”
回到府衙,刘致依旧沉浸在谋划之中,张宁轻手轻脚将茶杯放在案上,才将他从思考中清醒,一指桌案道:“备好笔墨替我写几封书信可好?”张宁嘴角微微一扬,顺从地跪坐案桌旁,整理笔墨。刘致无暇顾及她的态度,在心中酝酿着措辞:“给郭达要他将东莱郡事务交待他人,在回辽东前,要与中山甄家言明,只需要说服袁绍日后若取了幽州,右北平与辽东、辽西三郡,仍由刘致管辖。愿将辽东所有工坊与甄家合作经营做为回报。”张宁秀眉微蹙,显然是在措词酌句。刘致不能催促,只有耐心等待,看着张宁俊俏的脸,一时间发起呆来。张宁专心写完,抬头看到刘致正凝视着自己,不由脸颊发烧。刘致也感到失态,慌忙说道:“再写一书信,让郭达派人送到长安贾诩!”刘致一边收敛心神:“自晋阳得文和先生指教,受益良多,每思至此心怀感恩。如有余暇,移步襄平城,有幸再聆听教诲!”张宁写罢,呈给刘致用印。刘致见字迹娟秀,用词言简意赅,止不住夸赞不已,让张宁面红耳赤,羞涩难当。门口闪进一人大笑道:“你这二人到是这般恩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