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致抬头看到来人竟是典韦,带着满身飞扬的尘土,正笑着打趣。张宁脸上红布般急忙要退出屋子,刘致见到典韦也是眉开眼笑:“快准备酒宴,让他吃喝免得他再多言!”待张宁羞臊得飞快奔逃出去。二人才止住大笑,刘致颇为奇怪问道:“你从扶余回兵还要数日,怎能这么快赶回?”典韦坐定双手置余案桌上:“自得知重新整军,我便急于赶回来!却还是慢了一步!”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希翼。刘致感觉到了他的意思,随即产生理解,在此时虽对大多数人是灾难,同样来说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典韦目光炯炯紧盯住刘致,语气颇为自豪:“我现在士卒近二千,均是挑选出的精壮!足以自成一军。”刘致满意地点头:“我却要打造成一个新军,现在马钧先生正在打造器械,已有所成。待酒饭后,我们前去,再与你细说吧!”典韦顿时心痒难耐:“不坊先透露一些,是何器械?”刘致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荀攸军师只与你千人平叛,你怎么多出近一半人马?”典韦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都是些部落里的一些勇士,被我数回合降服,便要追随于我!”刘致知道能与典韦相斗,自然是有些本事之人,部落里崇尚强者也说得过去。不用再去各军营选人,省却不少时间。典韦心中有事,无意酒食,匆忙吃些,便催促刘致同去寻马钧。
襄平城外军营中,刘致翻来覆去看着马钧所书写的数据,心中五味杂陈,自感有些实用性不大,太过于鸡肋。热汽球原理并无问题,也能升降。但造价高昂仅数百匹绸缎,仍尚可接受。实用性似乎不大,才让刘致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一个气球最多能载五人,除去二人操作,只载有三名士卒,难以发挥作用。若再加大,运送则又是一个很大的困难。见典韦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刘致就不禁问道:“此物如用在攻城,尚且有何处不足?”典韦情绪激动两双眼睛放光:“那守城所备滚木巨石全无用处,我率先登军只需身披重铠避箭,即可杀散守城士卒。只是三人结阵,略有些单薄,以五人为最佳!”刘致蹙起眉头,原先设想是做为空中的打击力量,现在只能当攻城器械,让他心里很是失望。
刘致看着马钧检查完毕,将数十围成几圈的油芯中间点燃,巨大的布囊开始慢慢鼓涨起来,在一旁指挥的马钧等人,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忘记了下面如何是好!刘致急忙冲上前面几步,吼一声:“加火!”匠工听罢转动绞盘,将油芯升起一圈,火势顿时大涨。随着气囊渐渐膨胀,下面吊篮也开始摇晃着升起。上面操作的匠人有些惊恐,刘致见势不妙,连忙紧跑几步,跨进吊篮中:“莫要惊慌,我亦在此!”话未说完,吊篮一沉,典韦也飞身跳了进来,刘致无暇顾及他,只管观察上面情况。此时气囊虽然未完全充满,吊篮已经离地二尺,刘致有些兴奋地大叫:“再将火加大!”低头却见那匠人已手足俱软瘫坐一旁,动弹不得。刘致只好自己动手转动绞盘,典韦也过来帮忙转动绞盘。
气囊充满了,将缚着地上的三道绳索拉得笔直,吊篮也开始平稳。刘致这才有余暇四处看风景。从未在高处见过如此景色,宛如身处一幅山水画中,伏看不远处的襄平城内依稀可见房屋与道路上人影,另一侧广阔无垠的田野。这一切都让刘致沉浸美景之中,体味着涌现出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到典韦示意火势渐弱,才知道油脂将尽,连忙调整火焰慢慢降落。气囊里失去热气补充,在吊篮重量作用下,下降速度在加快,让刘致感到是坐在失速电梯上,急忙去加大火力,却是来不及了!措不及防中膝盖被碰了一下,疼得刘致呲牙咧嘴,等吊篮刚一落稳,典韦不由分说背起刘致就跑,嘴里大吼着医匠速来。
经医匠一番处置,刘致疼痛稍减。与马钧交待如何改进的地方后,就感到马钧异常目光。知道自与他相识以来,所有器具均得马钧相助,他对刘致提供各种未曾见过器械,皆了如指掌,自然满腹孤疑。只碍于口舌不便无法追问,刘致见他面色古怪,自知马钧心中所思,苦于自己没有想好托词,只得借伤痛先躲避一时,等日后再说。
刘致腿上仍在隐隐作痛,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将近日之事梳理一下思路。周仓进屋轻声禀报道:“赵云在府外求见,是为催促粮草而来!”刘致顿时喜形于色:“快快有请!”
赵云大步向前施礼:“末将赵云见到将军!”刘致一边还礼顺势说道:“腿脚有些不便,未能起身相迎,子龙勿怪!”赵云再次拱手:“末将不敢,只是奉命运送粮草,现到此地等候了数日,不见拨付,故来探问!”刘致示意他落座,周仓也倒碗茶放在案桌上。刘致虽然不是自己的上司,但地位相差甚远,这让赵云心中惶惑不安,拔直身形在尽力掩饰着。刘致见状笑道:“子龙不必拘谨,这粮食拨付还需等候数日!”见赵云并没有急于发问,又接着说道:“辽东地广人稀,天气苦寒。百姓需备半年粮食才能过冬,现有粮食仅能温饱,不能过多征缴!”刘致留意着赵云的脸色未变,沉稳如初,暗自赞许不已:“公孙将军所需粮食我已经在江东之地购置,现正在船上运送至辽东,只是需要走上些时日,子龙不妨再等数日如何?我再修书与公孙将军定不会怪罪于你!”赵云听罢颇有无奈:“即然如此,我再静等几日亦无妨!”刘致见赵云欲起身告辞,连忙说道:“子龙在辽东已有些时日,对辽东治理可有高见?”赵云忙躬身回答:“我不过一介武夫,不敢妄言。只是辽东未见流离失所之人,百姓安居乐业。将军之德令人信服!”刘致听罢却是一副黯然之色:“是百姓勤劳,才得以衣食无忧,非我之功劳。我在中原之时,各地百姓苦不堪言。便立志救百姓于水火,幸得这一隅之地,才得我所愿。”察觉到赵云眼里闪动一抹光亮,刘致将话题一转,口气沉重:“而现在中原纷乱,各色人等俱起。多以兴汉室为籍口,施舍小利聚拢民心,犹如黄巾军般祸乱天下百姓,着实令人堪忧啊!”只见赵云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刘致稍候片刻后:“子龙近几日有暇,可代我在辽东各地巡视一番,查看村县治理有何弊端之处?告知于我,望勿推辞!”赵云明显露出惊讶:“这般重任,我恐难以胜任!”刘致笑着摆摆手:“此非军令,只是想邀子龙四处看看,若有所查,则再好不过了!”
周仓等赵云出去,十分不解:“想招揽这人,怎不直说?待我去劝说他!”刘致连忙制止道:“子龙为人谨慎沉稳,非只言片语能打动其心。况且他现在公孙瓒麾下,我等不可操之过急!”张宁在旁插话道:“黄巾军怎么就像你说的那样不堪?”刘致嗤之以鼻:“哼!以沦为山贼盗匪,正被群起而攻之。不可再言!”张宁轻咬嘴唇,端起茶碗走了出去。周仓见刘致只是斗嘴,并无怒意,心底松了一口气:“明日去张翁府上,是否改期?”刘致动了动右腿:“已无大碍!你这就去告知彦方先生与我同去。”
张家厅堂座了满满的人,几家规模颇大的家族居案桌之后,随后皆是些中小商家。刘致与王烈自进府门,各种询问迎面而来,等他坐定时,已将众人所求了然于心。王烈则听得毫无头绪,只等刘致发话处置。刘致见人声过于嘈杂,已然听不清楚了!才双手下压,示意安静下来:“诸位商家为辽东兴盛,百姓安居乐业居功至伟。”众人听到刘致夸赞,不由感到欣慰。商家得到如此赞誉,却从来不曾听过。“众位刚才所言,我已尽知!现今辽东地域有限,商贸品种单一及难获利,所以只有扩大规模,才能减少运送损耗。”刘致环顾四周,见众人都屏息敛声专注听着,又提高了音量:“一家若有财力不足,可数家联盟,按股分利。还有我欲将张氏家族产业,诸如油坊,造纸坊等,皆愿同与各商家共同经营。”众人一片哗然,焉能不知这些作坊获利之巨,从张家迅速暴富中便以知晓。等人群中声音渐渐小了,刘致接着说道:“现在中原盗匪纷乱,盐铁与兵器等暂时不在此列,待日后再说!各工坊数量将由彦方先生主持与诸位商议!”王烈在旁谦虚道:“我不甚了解商贾之术,诸位只管商议,我就招集而已。不过鉴于郡府财力不足,诸多道路驿站无力修建,各县乡里道路,水渠等设施我欲授权交与诸位建造。至于如何获利!则由使用者依次出钱,时限可做收取数十年之约。”王烈一气说完,只稍微喘息后,又补充道:“诸位如有疑问,尽可询问!如果是细微之事,可三日后,到郡府找我等详谈。”王烈话音刚落,便有人道:“可否与中原各州郡商家合作?”刘致笑着接道:“在依据辽东律法下,当然可以!法不禁,皆可行!”此言一出,让众人皆再无话可问,一番交头接耳后,纷纷结伴告辞而去。
王烈见众人陆续离开,显得忧心忡忡:“在官吏之中,多不通晓商贾之事,如何应对却是棘手的事!”刘致安慰着:“先生无须担心,遇事官吏只管依律公正判决。棘手的问题多向商家请教,亦不难办!”此时屋外一阵骚乱,见礼声音四起。刘致细听过后,心里猛烈一沉,脸色顿变色:田丰此时应该在右北平郡整顿政务。现在急匆匆赶回来,定是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