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顿时一愣:“可知他们为何人统领兵马?”那士卒拱手回道:“是幽州大将高顺,言称此地已尽属于他们所辖,让我军退回兵马,不可再往前行!”
夏侯惇心中骤然火起,正要下令迎战,副将徐晃冷静的提醒一句:“幽州兵马怕是早有预谋,恐有埋伏不可鲁莽,不如暂且后退,报与曹公定夺!”
“还未交战便退,如此胆小如鼠,怕会被天下人小觑!”一员偏将闻声反对。更加引起众位禆将呼应:“我等皆出生入死多年,岂能遇敌而不战就退,有坠我军威名!”
众将一路追剿袁尚溃兵,都没有机会立得像样功劳,现在有立功机会,心里自然不甘放弃。夏侯惇见军心可用,亦怕失了锐气:“只需把来兵击溃,后面恐有伏兵,不去追赶便是!”徐晃见状,只好闭口不言。
高顺坐在马上观察着曹军,先用弓箭手压阵,前面士卒迅速排列阵型。于禁有些激动:“何不趁着曹军阵势未稳,用我骑兵一举击破?”
高顺心中另有打算,并不回头,仍在注视着曹军布阵:“文则稍安勿躁,曹操属下兵马,纵横中原十余载,胜多败少,可谓之强悍无敌。此时出击只怕日后曹军心有不甘,此战是要曹军将士闻风丧胆,日后不敢正视幽州士卒!”
于禁在心里颇有些不服,只道高顺过于迂腐,错失战机。
夏侯惇见阵型布置完毕,敌军仍旧是岿然不动,就想上前与敌方主将搭话,问个究竟。刚要纵马上前,敌军动了!士卒挺着长矛,举起盾牌,像堵墙一样,压了过来。夏侯惇见状,不甘示弱,也传令迎面出击。
两军队列很快到了一箭之内,双手箭矢如雨般对射。曹军受伤亡渐增,所幸士气尚勇,阵势丝毫不乱。
待双方愈来愈近,夏侯惇看清楚了,敌军士卒俱备铁盔鳞甲,心里陡然生出不祥之感。毕竟是久经沙场,夏侯惇顷刻抛开杂念,专心指挥士卒。
高顺虽说是面色冷峻,不动声色注视着战况,心底里也有所惊异。曹军虽然稍落下风,却没有一触即溃,士卒战意不减,曹将指挥调度丝毫不乱。足见曹操治军颇有章法,不由心生敬佩。
双方士卒一待接近,枪矛并举,嘶吼着冲杀过去!夏侯惇见到敌军士卒气势如虹,分毫不弱于己方,士卒们相互配合极为熟练。唯恐曹军士卒抵挡不了太长久,传令两翼骑兵出兵包抄后路,去打乱敌军阵型。
于禁早已按耐不住,见曹军骑兵出击,举起长矛率先冲杀过去,双方骑兵速度很快,曹军正挥舞兵器欲作厮杀,对面一阵箭雨扫过,让他们措不及防。速度顿时停滞,自行混乱了!瞬息之间被于禁骑兵冲散了队型,也不与曹军骑兵纠缠,径直冲向阵型侧后。弓箭手见自家骑兵与敌人搅在一起,十分犹豫射出箭矢稀稀落落,转眼间,于禁骑兵就深深楔进曹军阵型里。
夏侯惇见形势危急,命徐晃带兵阻拦骑兵。自己身先士卒,欲从正面击溃敌军阵势。
奋力拨开刺向肚腹与马腿的两柄长矛,夏侯惇正要顺势取了敌人性命,脸上一阵巨痛,让手中长矛一滞,顺势用手摸到一只箭矢,正插中右眼之上。夏侯惇心下一狠,拔出箭矢,不料想却将眼珠带出来了!不禁怒不可遏:“受之父母,安能弃之!”一口吞食。此举之凶悍,让幽州士卒惊悚不已!
满脸鲜血的夏侯惇只拼杀数下,便疼痛难忍,被鲜血涂在脸上,独眼也难分清敌我,众护卫连忙将他保护着,向后退却。
高顺见到曹将如此勇猛,怕士卒抵挡不住,急忙催马,欲上前拼杀。主将旗帜向前一动,幽州兵马士气大振,让本来就堪堪不敌的曹军,瞬间崩溃了!高顺只率军追杀十余里,便令于禁押送俘虏缁重回涿郡驻守,自己则带兵转向青州去了!
曹操闻听夏侯惇兵败勃然大怒,盛怒之下令曹洪整军,欲与幽州兵马一决高下。郭嘉等他怒气渐消,出言劝解道:“欲平定河北之地,与幽州必有一战。却不在此时,主公新得冀州,民心未附,军心未定。况且左有青州袁谭,右边并州高干均未降服,如果尽起兵马攻打幽州,冀州必将被他人所乘。还是先巩固后方为重!”
站立一旁的程昱也接着劝说道:“听徐晃将军所言,幽州兵马盔甲器械十分精良,犹在我军之上。此次兵败在于骑兵相差甚远,需建精锐骑兵与之抗衡,才能与之一战。”
曹操平复一下心情:“此事怎能作罢服输?任由刘致这般肆无忌惮!”
郭嘉见他仍在耿耿于怀,连忙献上一计:“此次讨伐袁绍,黑山军张燕出力甚多,其兵马盘聚太行山中,号称百万余众,主公已封他作平北将军,何不派他去攻打幽州。”
程昱连连颌首附和:“幽州注重骑兵,攻城能力有限,只需加强各城池防御。又有黑山军袭扰,便有余暇平定青并二州。”
曹操凝神细思片刻后,想通了郭嘉之意,欣然接受了建议。
幽州各郡备战日久,亦不见曹操出兵来攻打。让刘致感到失策,本想借曹操之手,铲除冀州豪门世家并未如愿。而袁尚与袁熙在代郡,并不安分,与被驱离开的豪门世家相勾结,欲谋夺下代郡。被张辽与赵云迅速平定,二袁也被斩杀乱军之中。
这让刘致处于被动之中,袁氏集团在河北势力尚存,杀了二袁已然同士族形成水火,再也难以之相安无事。
这时,曹操派人送来书信,刘致将书信置于案桌之上,对信使辛毗颇有些兴趣:“佐治先生在曹公身边现居何职?”辛毗脸色泛红:“蒙曹公不弃,用做议郎!令我前来,以释两军误会,夏侯惇将军已被曹公问罪,日后我军驻守冀州城里,便以此为界,不再往幽州方向派兵,还望尽释前嫌!”
刘致摆摆手,脸上带着笑道:“即然是误会,曹公又有这般诚意,只好这样了!”
也不等再辛毗开口,随即脸色变得冷峻,加重了语气:“曹公所忌讳无非就是二袁,我用此二位人头,换取青州章武与东莱二郡平安!”辛毗神情一禀,欲争辩几句。
刘致却示意送客,冷冷补充一句:“尚有些被俘士卒,先生可一并带回去!”
对于刘致态度的倨傲无礼,辛毗十分愤懑,自觉有负曹操所托。自从见到木匣中二袁人头,更是各种心绪纠结,不能自拔,对同行士卒们也无意关注。
对这些士卒刘致并未刁难,甚至放任自流,任由他们四处帮工赚钱。这些都是军户籍,虽不纳赋税,却世代男丁当兵,家眷屯田亦为人质。交纳六至七成所产粮食,与奴隶无异。此时唯恐连累家人,多有不舍离开幽州之意,正是刘致想要的结果。
刘致想激怒曹操出兵,仍未如愿。直到盘据太行山上,张燕的黑山军,开始在中山郡一带,蠢蠢欲动,试探着抢掠百姓攻占城池。才让刘致意识到曹操是另有安排。
对张辽和于禁严令禁止出兵围剿,只需收拢逃亡百姓。刘致密切关注着黑山军的举动,这些农民武装人数庞大,多是脱家带口,战斗力不强。却是发展极为迅速,见到官府无人干涉,更加肆无忌惮,很快波及到冀州各郡县。裹挟着流民和农户,攻占坞堡,让各地豪门世家纷纷举家躲避。在中山郡之后,不仅河间郡就是安平郡与清河郡二郡也深受其害,曹洪只是奉命自守冀州城池,对此不闻不问。
刘致这时正在举棋不定,黑山军只出动部分人马下山抢掠,而张燕一直没有出现。让刘致本想顺势解决黑山军的打算,迟迟不能实行。亦可看出张燕虽盗匪出身,颇有些智慧,能在此乱世左右逢源,这一手即奉来曹操命令,又未与幽州军竖敌,足以说明其心计颇深。
田丰和贾诩奔波诸郡之间,各自忙着处置政务,刘致只能找到荀攸商议,荀攸听罢连连摇头:“现在防御俱在幽州境内,如取河间郡,则必会与成曹军对峙之势,而又无坚城可用,又需三面防御,甚难长久。”
刘致怎肯罢休,连忙追问:“现在冀州诸地已然大乱,这般富庶之地,不取着实可惜?”
荀攸微起眼睛眯,习惯性的抚顺着胡须:“只有攻占曹洪把守的冀州城,以此为根基据守,方可与曹操平分河北。”
看到刘致开始来了兴趣,随即提醒道:“冀州城池之坚固,不逊邺城,曹操若不是趁袁家兄弟相残,又有内应献城,怎能轻取此城!现有曹洪拥重兵把守,想要夺下此城,却非易事,急躁不得,还需等待时机!”
刘致脸上呈得意之色,布满笑容:“先生不必担心冀州城池难取?我却另有攻城之法!”
荀攸见他笑容颇有些诡异,不禁半信半疑:“如果真有破城之法,且不妨说来听听?”
刘致刚要说话,被匆匆进来的周仓打断:“阎柔派人来了急报!”随后便一招手,一个满身汗渍尘土的士卒,进来拱手禀报:“阎将军得到密报,鲜卑单于步度根,正招集各部落里的人马,欲分兵二路,袭击渔阳与辽西二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