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端正工整,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要誊抄那么厚的一本医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想而知用了多少心血,只是还这般年幼竟有这么大的耐心真是不容易。
这书本身的价值已是不菲,更难得的是这丫头的那份心意,那是不可估量的,这已远远超过这本书本身的价值。
原先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才给了这丫头几分薄面,如今倒是真心喜爱这丫头,如此心思玲珑谁能不喜爱。
连月来的药材再加上这本医书,这样难能可贵的心意温老算是彻底被承倾言给征服了。
承倾言并不自傲依旧谦逊:“是。”
“真是难得,真是难得啊!”温老由衷地佩服:“老夫就多谢郡主的一番美意将这医书收下了。”
这样珍贵的医书承倾言居然也舍得拱手相让。
“那可不行,温爷爷原是拒绝了的,言儿不好强人所难,所以这医书我看我还是收回来吧。”承倾言好似为难的说道。
承倾言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既然有利可图,当然是利益最大化啦,温老可不是一般人。
“言儿。”承夫人是急了,言儿怎可这样贸然拒绝温老,怎么也得温婉些,这孩子还是改不了直率的性子。
承倾言安抚性的拍拍承夫人的手背给了承夫人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这本书我是费尽心思才找到,更是费了不少心血才抄写完成,不说价值连城那也是千金难买。”
承倾言这是打算坐地起价了,温老看看手中之物咬咬牙一狠心:“既然如此,那就请郡主开个价吧,多少老夫都答应。”
承倾言心中一喜。
“那我可说了啊,温爷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郡主请说,老夫不反悔就是。”
承倾言狡黠一笑认真的说:“我想请温爷爷每月来替我祖母爹爹还有娘亲把一次平安脉,不知温爷爷可否答应?”
在场的人包括承夫人都为之一愣,他们都以为承倾言要提什么非分的要求,没想到却是提的这个要求。
温老紧绷的身体不由的为之一松,不是因为承倾言没有漫天要价,而是因为她的这份孝心,由始至终她都是在替她的亲人打算,没有半点是为了她自己,自己如何能不感动。
但温老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就要这个?”
承倾言微笑着点点头:“是,言儿只求这一个,求温爷爷成全。”
承倾言说的极为认真,可见是没有开半点玩笑,白静柔美的脸庞显得真挚又满怀期待。
从医多年,多少人为求他看病费尽心机,却少有人像她这样用尽心思的。
温老捻着花白的胡子笑道:“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书价值千金你可想好了?”
用这么珍贵之物只换取每月一次平安脉的机会,怎么算都是笔亏本买卖,温老不禁再次确认道。
承倾言几乎没有考虑就回道:“我想好了。更何况温爷爷医术高明,您的医术可是价值万金,这么算起来我还赚了呢。”
承倾言笑的憨厚,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亏了,自己在乎的是亲人的健康,而温老在意的则是这本医书,各取所需罢了。
“好,老夫答应你就是。”
温老不是看在这本医书的份上而是看在承倾言的为人上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襟气魄,倒比他们这些大人还要豁达几分。
承倾言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原以为要说动这个老顽固还要再费些口舌,没想到答应的如此爽快。
承倾言替温老将医书收进盒子里交给温老身后的小童,心情愉悦。
“温爷爷,你看这礼你也收下了就不要再叫我郡主了吧,也太过生分,您就叫我言儿吧。”
“好,言儿。”温老此刻也不拘泥,只想着赶紧回去好好研究手中的这个宝物:“老夫也叨扰半天了,承夫人,老夫就先告辞了。”
“今日有劳温老了。”
承倾言扑哧一笑也不揭穿,只挽着承夫人缓缓站起:“娘,我去送送温爷爷。”
承夫人点点头:“应该的,那你就好生送温老出去吧。”
承倾言微笑着送温老上了车,等温老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外后正想转身进府却瞧见太子府的马车正向徐国公府缓缓驶来,最终停在承倾言面前。
承倾言站在台阶之上俯视马车,没有上前迎接的意思。
只见马车上施然下来一位天仙似的姑娘,手中怀抱着一个长盒,走到承倾言面前微微屈膝。
“奴婢冷月见过圣歈郡主,奴婢奉太子之命前来给郡主送礼。”
承倾言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貌美女子,太子竟派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这是诚心挤兑她么。
“哦~奕元哥哥这是又给我送什么好东西来了,你进来吧。”
冷月跟在承倾言身后一路上目不斜视,微低着头步伐平稳轻盈。
承倾言回到小院后随意的往凳子上一坐,冷月不疾不徐的将木盒打开放在承倾言面。
“郡主请看。”
盒子中只有三卷画轴,大概又是什么名家之画吧。
承倾言拿起一副缓缓展开,眼眸一亮,好一幅飒爽英姿的射箭美人图。
“嗤,是那天在练武场。”
承倾言惊喜的说道,当时自个儿还觉得没能将当时的情形记录下来有些可惜,不想太子倒是与她心有灵犀。
画师将她画的惟妙惟肖,仿佛真人一般,脸上的表情更是捕捉的极为精妙,昂首身姿双手张开,眼神直视远方的箭靶,光芒四射。
看着画卷中手持弓箭的自己,不觉得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真的就是那个战场上英勇的战士一般。
“这画师的画工真是了得,将我画的这样好,真是佩服。”
承倾言由衷的赞美道。
冷月微微一笑:“启禀郡主,这画乃出自太子之手。”
承倾言一愣,太子所画?这太子还真有闲情,不过的确是将她画的英气十足。
承倾言看到最后角落印着一个红色的印鉴——玄兮,难道是太子的字?
承倾言细细的看着眼前的画卷口中不忘称赞太子:“想不到奕元哥哥的画工这样好,可是把我画的比我还要像我呢。”
承倾言收起手中的画卷打开第二幅,是她站在射中的箭靶旁望着太子的情形。
当时应该是承倾言在太子的帮助下第一次射中红心,眉目含笑神采飞扬的朝着太子笑得开怀,太子眼中的宠溺之色溢于言表。
第三幅画上却系着一个小铃铛,也是玉做的,当时承倾言的玉铃铛丢失之后她也求着太子帮忙找过,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找到承倾言也就作罢了,想不到太子居然还记着,还替她找了一个玉铃铛,虽与原先那个大有不同,却也玲珑精致。
承倾言有些感动,难得有人这样记着她,对她这般好,还将她的一言一行都放在心上。
承倾言解开铃铛系在腰间扭扭腰肢,铃铛叮当作响清脆悦耳,承倾言觉得也是不错。
打开第三幅画后承倾言面上一红,原来当时他们那样亲密,简直是亲密无间。
太子紧靠在承倾言身后,双手覆在她的双手之上,低头目不转睛的向承倾言说着什么,神情之中有说不出的温柔缱绻,眼中暗藏的熊熊烈火将承倾言的小脸烧的通红。
“哗啦”一声将画收起放入盒中。
心脏猛烈的跳动让承倾言有些喘不过气,喝完杯中的茶水之后才对冷月说道:“你回去告诉奕元哥哥,就说多谢他的礼物,我很喜欢,我知道奕元哥哥什么也不缺,我就不送他什么了,你就告诉他下次我请他吃饭,时间地点都由他喜欢。”
“是郡主,奴婢告退。”冷月收到回复之后便告辞离开。
等冷月离开后承倾言又让南月将三幅画挂在墙上细细的观看。
“小姐,太子可画得真好,跟小姐你是一摸一样。”
栀子忍不住夸道,实在是太子将承倾言画的太好了,寥寥数笔便将她的神态描绘的淋漓尽致。
怕是只有将人深深记在脑海里才能凭空将她画的这样栩栩如生,那一颦一笑是说不出的眷恋旖旎。
“收起来吧。”
承倾言转身不再看画,将腰间的铃铛一同解下交给南月。
栀子疑惑的追问道:“小姐怎么就不挂了,这画画的这么好,收起来多可惜啊。”
承倾言摇摇头:“这画是挂不出来的,否则怕是会招来流言蜚语惹来祸端。”
大臣之女与当朝太子这般作为已是不妥,如果再将这画堂而皇之的挂在墙上供人欣赏,那可真是德行败坏胆大妄为有辱斯文了。
南月望着承倾言弱小的背影有些心疼,她知道小姐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
在所有丫鬟里南月是最老成的,也是最懂事的,可是自己能为小姐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
南月抱着藏有画卷的盒子来到承倾言身后,试探的问道:“小姐…”
承倾言只是淡淡的开口:“收起来吧,好生照看。”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