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炎大陆,流炎城。
黑王宫里,龙国皇帝龙致正在读着前线传来的战报,而帝师龙行城则站在一旁。
“很好。”许久,龙致放下战报,缓缓拍手。
“陛下,该喝药了。”龙行城对着身边的金龙卫使了个眼色,金龙卫赶忙将已经有些凉的汤药呈了上来。战报刚呈上来的时候,汤药就已经煎好了,只不过负责端药的金龙卫临时被龙行城拦下来了,他想让皇帝读完战报,高兴一点再喝药。
龙致接过汤药,将其一饮而尽,或许是喝得太急了,他捂住胸口,不住地急喘起来。
“陛下!”龙行城想要上前,却被龙致挥手拦了下来。
“一点小病,没事。”龙致用手抹了抹嘴巴,掌心里满是鲜血。
金龙卫连忙低头向前呈上毛巾,龙致丝毫不在意他惶恐的眼神,接过毛巾,将掌心的鲜血抹净。
“帝师啊,你觉得我还能活到看见龙国大军胜利班师的那一刻吗?”龙致看着放着毛巾的脸盆,丝丝血迹在水里绽开。
“陛下文韬武略兼备,实乃一代英主。只可惜天妒英才,您的愿望恐怕是......”龙行城低头。他十分了解龙致,明白龙致并不喜欢他说假话,有时候说真话反而坦然些。
“罢了罢了。”龙致挥手,“看不到又如何?世间多有遗憾事。我龙国大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根本无需我多操心。”
“龙且大将军和龙子明将军都是绝世将才,他们一定会完成陛下的心愿。”龙行城回答。
“我听说天武又蠢蠢欲动了,是吗?”龙致冷冷道,“之前还有金龙卫向我汇报,有人看见龙轻扬在流炎雨天街头纵酒高歌。”
“陛下无需操劳,苍生的刺客们已经出动了。”龙行城低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微臣的手下好像看见二皇子龙野曾与龙轻扬接触过。”
“好一个好像。”龙致点头,随后摇头。“龙行城,你可得明白了,龙野再怎么离经叛道,他也是龙国的二皇子。”
“微臣明白。”
“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吧。”龙致闭眼,似乎有些疲惫了。
“是。”
流炎城的一间小酒馆里,天武宗主龙轻扬正在自酌自饮。
一伙龙人说说笑笑地走了上来,为首的龙人大汉随手指了指一个位置,大家就在龙轻扬地附近坐了下来。看样子他们是来流炎的观光客,都是一身游客装扮,身上似乎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来得这么急吗?”龙轻扬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我的酒还没喝完呢。”
“哈哈,哈哈哈。”龙人大汉听到后也没有伪装,他按住身边同伴伸进怀里的手,自己站起身,走到龙轻扬对面坐了下来。“先生可是苍生人士?”
“是的。”
“那就不太凑巧了,我们是苍生,是专门来杀你的。”龙人大汉拱手,“我叫白喜。”
“你是林州来的吗?”龙轻扬打量着白喜,他的肤色比较白,一看就是羽龙。羽龙一族身形矫健,精通骑射,一手破空箭术更是天下无双。
“是的,小人来自林州白华山。”白喜回答,“大伯、家父、三叔还有大哥二哥都是出色的弓箭手。”
“是吗?有机会真想跟他们切磋下。”龙轻扬点头。
“先生怕是没机会啦。”白喜笑吟吟道,“我的大伯、家父、三叔、大哥二哥几年前就死了,死在了抗击深渊的战争中。而小人苟且偷生,加入了苍生,勉强还养得起剩下的家人,苍生里有很多人也和我一样。”
“是吗?白喜可不喜啊。”龙轻扬指节轻扣桌面,略带惋惜的说道。“我还以为苍生也是一群英雄好汉,没想到却是群满腔怨气的怨妇。”
“咚!”一个苍生成员猛捶了一下桌面,愤愤不平地站了起来。白喜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着让他冷静下来。
“我们现在就开始吗??”龙轻扬挽了挽袖子,随意地拿起了自己的剑。“况且我今天酒也喝得不怎么畅快。”
“游龙剑?”白喜惊讶,“先生可是龙轻扬?”
“我想我还没那么有名啊。”龙轻扬挠头。
话没说完,苍生成员们就从四面八方攻了过来,他们手持着从怀里掏出的利刃,眼神冰冷。龙轻扬手持着剑站在他们的中心,笑意淡然。
“他已经出剑了!”一名老道的苍生成员瞬间反应了过来,他不再进攻,反而往后闪去。
刹那间,龙轻扬挥出了无数次剑,苍生成员们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自己的胸膛、颈部、脸上就出现了血痕。一名苍生成员怔怔地看着胸膛前的伤口,随后同自己的其他同伴一齐倒下。
“轰!”龙轻扬的剑气透过了苍生成员们的胸膛,径直将他们身后的饭桌、墙壁划得四分五裂。
“好一个游龙剑!好一个浩然剑气!”白喜赞叹,“好一个龙轻扬!”
“对不住了,老黄!”龙轻扬站在台后观战的店老板抱了抱拳。
“没事,多大点事。”店老板摆手,“你要是打得精彩,酒费就全给你免了!”
“这样就好!”龙轻扬哈哈大笑。
“先生既然已经倾尽全力,那小人也不藏私了。”白喜挥了挥手,“矛来!”
那名老道的苍生成员听罢直奔酒馆外,不一会儿便拿回来一柄沉重的铁制蛇矛。
“回去告诉宗主,我可能回不去了。”白喜对那名苍生成员说道,“但是剩下的俸禄还是得给我的家人发,顺带再给他们写一封信,告诉他们哭三天就够了。”
“好一个坦然的苍生。”龙轻扬轻笑。
丞相龙彧的小家里,龙彧正在和皇帝龙致吃一盒杏仁酥,门外站满了金龙卫。
这盒杏仁酥是从流炎城北最好的店家里买的,用的是最新鲜的杏仁和最好的糖和油,店家早上一做好就装进盒里卖,客人们往往在店门口排成长龙。
一般来讲,到了下午的时候,杏仁酥早就卖完了,剩下来的也没早上那么脆嫩。但是对于皇帝而言,他想什么时候吃,店家就得什么时候做。
哪怕是吃杏仁酥,龙彧依然恪守礼仪。龙致吃一口,他才吃一口,龙致不吃,他不吃,龙致多吃,他少吃。
“这些年来,你为龙国做了很多。”龙致吃完一口杏仁酥,缓缓对龙彧说道。“现在,你退吧。”
在龙彧还是净州一书生的时候,他常常背着一摞书行走四方,时不时停下脚步为当地居民讲学。有一次,他遇见了一个布衣装扮的中年龙人,对方虽然衣着朴素,但是器宇不凡。龙彧禁不住内心地好奇,拿着书径直向他走去。
“先生一看便非同常人,想必一定满腹学识。”他对那个中年龙人笑道,“我乃净州龙彧,腹中有治国良策,先生可否听我讲解一二?”
“好,正好今天我让下人带了一盒酥出门。”中年龙人也笑了起来,“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