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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众生相

魏知非守了章敬坤一夜。黑衣人逃走后,她叫人赶紧把章敬坤抬回西厢房,用尽浑身解数替他止血。章敬坤后背的伤口五六寸长,虽然未及筋骨,但血流如注。魏知非很清楚该怎么做,她十二岁就跟着爹爹学习医术,这类伤口早已司空见惯。可眼下她的手实在有些不听使唤,虽然也在奋力止血包扎,但却一直抖个不停。时间过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郎中进屋的那一瞬间,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有事,魏知非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谢朴盈也是一夜无眠,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弘佑哥哥就变成了这样。她看到魏知非发疯似地替弘佑哥哥止血,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该做点什么。可是能做什么?除了派人连夜去通知母亲和许签判,她实在想不到别的。郎中说章敬坤虽然出血严重,但万幸只伤及皮肉,按时上药小心调养,月余就能好个七八分。小心调养,她听到这几个字转身就往厨房冲——要赶紧去叮嘱厨娘。

郎中走后,魏知非依然怔怔地守在章敬坤的床边。谢朴盈去看过好几次,每次都是悄悄地进去,又悄悄地出来。她也想守在那里,可又觉得找不到理由。仆役们都说,章员外的这一剑是替魏娘子挨的。

许任愚连夜赶到谢宅查探现场,同时派衙吏全城搜捕可疑之人。大家都觉得这次肯定会有收获,黑衣人负伤逃离,就是追着血迹也该有所发现。可事情从来不会照着希望的方向发展,血迹中断在清波河岸边。泗州城河流密布,水系发达,黑衣人或是泅水或是驾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算怎么回事?!谢大娘子的马车次日一早就出现在宅子门口,刚进门就命江雅淳把朴盈叫去礼佛阁。谢承宗仍在普照王寺,道场只剩这最后一天,他要等仪式全部结束才能带着一大家子赶回来。“全家上下没一个省心的!”谢大娘子气到拍桌子。她不敢相信女儿竟会变得如此胆大妄为,故而急于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枉我生养你这么多年,如今长大了,竟在背地里联合外人干出这等蠢事!去年的两起案子已经惹出一堆造谣中伤,可现在你还不怕死地把祸害往家里引。他章敬坤只要养好伤,转脸就能回江宁府安享富贵,但我们谢家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许任愚跟谢大娘子一样心急如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马继昌的生死尚未给出交代,谢宅却再度遭人袭击。不要说他这个椅子还没坐热的新官,就是吕知州这样的老油条都有些稳不住了。据说柳巡检已经命令手下兵士提高警惕加强巡逻,如果这次连个受伤的贼人都抓不住,那身为一州之长吕经达怕是要去跟台谏官过过招。官大一级压死人,吕经达自己既有些坐立不安,自然也不会让许任愚过舒服日子。

黑衣人右腿中剑,虽然不知伤势如何,但根据失血量判断应该不轻。这种情况下如果泅水,他多半只有死路一条。许任愚让手下兵分两路,一路排查今早城内是否有小舟失窃,另一路则全力搜查城内外的医馆、药铺和客栈。

章敬坤醒了。他盯着窗户看了半天,外面好像还是漆黑一片。魏知非仍守在他旁边,只是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成硬壳。他既高兴又心疼,含糊不清地叫她回去歇息。魏知非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突然趴在床边哭起来。从昨晚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掉眼泪。章敬坤受伤的时候,她惊慌害怕,但也坚信自己能保住他。此刻章敬坤真的醒了,她的心情却变得复杂。之前顾虑的无数种可能性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心中的千言万语突然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既开心又委屈,没由来的就想哭。章敬坤很想伸手去安慰她,可实在使不上劲。“员外醒了!员外醒了!”敏彦在门外听到动静,没敲门就一头冲进来,立时高兴地大喊大叫。

皓月当空,谢承宗带着一众家眷在丑时回到宅中。谢大娘子见他满脸倦容,便说今夜暂且好生歇息,诸般事项明日再议。谢承宗是真的累坏了,父亲过世一年多,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家主不好当。听到黑衣人夜袭的消息,他反复询问前来报信的仆役,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即使家中曾经闹出三条人命,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也还是显得太不真实。他害怕,他怕黑衣人的真正目标不是章敬坤,而是他。可母亲不止懒得听他说话,更觉得他的慌张是一种耻辱。他憋屈,从小到大爹娘根本不关心他想做什么,只是反复告诫他应该做什么。父亲突然离世的时候也是一样,母亲把他叫过去,没有管他难不难过、害不害怕,只是反复追问下一步怎么做。他在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拼命摇头说不知道。凭什么他就该知道?就因为他已经三十岁了?可老天叫他长大的时候,也没有问过他想不想。

谢承宗觉得整个人心力交瘁,但他不想回轩邈斋。每次见到他娘子刘氏,说不上三句话就要吵架。他觉得刘氏跟母亲其实是同一类人,内心在乎的不是他,而是谢家的嫡长子。他甚至觉得母亲之所以袒护雅淳,正是因为看清了刘氏的本性。信不信菩萨根本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牢牢攥住雅淳。雅淳就是一根针,只要拿在手里就能轻而易举地扎中刘氏死穴。任凭新妇再有手腕,只要抓不住夫君的心,她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摆设。

只是可怜了江雅淳,即使与世无争,依然叫人捏住了全家的活路。夹缝中求生,只好通过一心向佛无声地抗争。可是没关系,谢承宗知道她的难处。雅淳不来找他,他就天天自己找上门去。他想得明白,母亲是一天老过一天,但他却一日强过一日。只要咬牙熬着,就是耗时间他也能耗赢。雅淳,你且再忍忍!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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