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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夜斗

神秘人跟踪的消息让谢朴盈有些惊慌,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章敬坤和魏知非。“别怕,我们这不是都在嘛,”章敬坤笑着安慰她,“不知马康以前住在宅中哪个房间?可还空着?”

谢朴盈看着章敬坤的脸,心里稍稍安定下来,“空着呢,当时爹爹曾特意嘱咐过,康叔的房间继续给他留着。万一哪天他想回来,我们谢家也仍替他开门。”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章敬坤戏谑着请两位小娘子早些回房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次日上午,章敬坤第三次来马家院子。这次他把马康的书房和卧房翻个底朝天,连那些炭黑的木头堆下面都检查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你们说,马康手上的证据会不会分别藏在几个地方?”他忙活了近三个时辰,着实累的够呛,顾不得脏污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魏知非说章敬坤的猜想不无道理,以马康的精明,他肯定知道一旦出事,自家的宅院、商铺将成为头号把子。既然如此,他势必要未雨绸缪。问题就在于,他会把保命符藏在哪里?马康跟着谢盛辉将近二十年,除了自己宅院,最熟悉的就是谢宅,难道……

不错,就是谢宅!马康在宅中住的房间已经用了七八年,至今还空着。身为宅老,除非他有吩咐,不然其他人根本不敢私自入内。“七八年的时间,就算偷偷设了些藏东西的暗格也不稀奇”,章敬坤边说边站起来,“我们回去吧,换个衣服吃些东西,然后再去马康之前的房间看看。”

众人打道回府,但马车刚走到巷子口,大家就听见街上传来带着哭腔的叫卖声。魏知非撩起帘子往外看,只见一个妇人混身缟素跪在街边,头上还插着草标。她盯着瞧了几眼,连忙叫赶车的杜鹏走慢些。这时牧牧也看出来了,那当街卖身的妇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城东遇到的姜二娘。

这又是怎么回事?主仆二人赶紧下车前去询问情况。如此情形,章敬坤与谢朴盈也不明就里地下车围上去。姜二娘见有人走过来,正准备再喊几声,结果刚开口就认出了魏知非。只这一眼,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似见了菩萨般连连磕头。原来,因为病情耽搁太久,姜二娘的女儿终究没保住。她用魏知非和章敬坤给的钱安葬了孩子,却深感悔恨愧疚,于是想为孩子做场法事尽尽心意。“两位恩人给的赏钱,奴家在安葬女儿的时候就已经花光了。眼下除了卖身,实在没有其他法子可想。”姜二娘泪眼婆娑地握着魏知非的,哀泣不止。

如此惨状魏知非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她叫牧牧将身上的交子都给了姜二娘,还柔声劝慰半天。谢朴盈虽然不爱管闲事,但也是个软心肠,见此情形也叫四芸给了些钱。唯有章敬坤,并不像上次一样出手援救,只是默默站在一边。

回到谢宅,章敬坤皱着眉头把勇杰叫来,命他马上去查探姜二娘的底细。上次当众哭闹是在荣恩街,怎的这次出现在青草巷?青草巷可比不得荣恩街的繁华,这个姜二娘怕是有些不清白。

“郎君说的是,这个姜二娘肯定有问题,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引神秘人今夜现身。不如等过了今夜,小的再去探查?”

“不妨,你现在就去,晚了只怕就找不到那妇人的踪迹了。”

晚饭后,章敬坤请谢朴盈带众人一起去马康的房间看看。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找东西并不是关键,但关键的重头戏今夜能不能开演,谁心里都没数。敏彦举着烛台率先走进房间,其他人跟在后面依次进入。

也许是因为多数仆役都跟着去了城西,今夜的谢宅显得尤为安静。园中除去知了与青蛙的叫声,几乎听不见别的动静。三朵烛光在房内来回游走,众人的动向透过纸窗一清二楚。

“你们快过来!这块砖有点奇怪,踩上去像是动的!”传至耳边的是牧牧的声音。

“哪块砖?”敏彦问。

“这块!被书架压住半边的这块。你看!旁边的地上还有划痕,这个书架之前肯定经常被挪动!”

嘎吱嘎吱,是书架被挪动的声音。“这…这是什么?!你们把烛台都放在一起,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谢朴盈的嗓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亮。

“居然真的藏了东西!我和知非守在这里。朴盈,快!你现在马上去找许签判,亲自去!叫他赶紧来一趟,案子要破了!”

谢朴盈与四芸一起从房间里冲出来,看方向应该是直奔马房。脚步声急速远去,园子又安静下来。房间里还有谁?应该还有四个,章敬坤与敏彦,魏知非与牧牧。可为什么没人说话?难道是真相已经找到,所以无需多言?

园子里依旧静悄悄的,可天上的月亮看得真切,有道黑影飘进了房间。马康当年住的这个厢房面宽两开间,内外间靠屏风隔开。因为空了一年多,此时外间只剩一张桌子和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典籍,看样子它原本是紧挨着屏风立在后墙根。不过眼下书架与墙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间,烛光就是从那儿透出来的。

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过去,缓缓走到书架背后。就在此时,书架猛然向外倒塌,同时冷光一闪,一把长剑从侧边的屏风刺了出来。黑衣蒙面的侵入者闷哼一声,生受了一剑。他右手撑地,左手格挡,迅速将书架从身上甩出去。紧接翻身滚地,推倒屏风,想要夺过长剑——持剑人正是章敬坤。魏知非原打算从身后用渔网困住黑衣人,可却在一片黑灯瞎火中扔错方向。眼见黑衣人就要冲到章敬坤旁边,魏知非一跃而上,将他扑倒在地。黑衣人左脚发力踢开魏知非,同时右手向后拉倒章敬坤,一个翻身起跃已经将长剑夺在手中。黑衣人提剑转身欲往门口冲,但魏知非翻身抱住他的脚。眼看剑锋就要落到魏知非的身上,章敬坤急忙冲上去盖住她。

“啊!”章敬坤一声大叫。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仆役们的脚步声。黑衣人顾不得其他,提剑急奔,眨眼就消失在门口,只留下地上的一串血迹。其实这些仆役之前一直埋伏对面的耳房,争斗声一响就马上往这边赶,却没想到连黑衣人的面都没见着。

“来…来人!快来人!快去请郎中!”魏知非惊慌大叫。黑暗中她摸到一滩黏糊糊的东西。是血,是章敬坤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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