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微微握紧,看着那颗带着明显逃避的脑袋,牙齿抵着上颚,终究,没有开口。
师庆严看到纪浔在家,也笑呵呵的回了:“师颜今儿个又麻烦你了。”
纪浔沉默片刻,那句不麻烦抵在嘴边,终究,是顾及了,看到那道身影,他终究还是不愿伤她的。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师颜见他这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明今天将纪浔叫来,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结果此刻,男人眼里一闪而逝的不忍,还有话到嘴边被咽下去的样子,师颜看得清清楚楚,却又是那般难受,她静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拉着纪浔的手,感觉到些微的退意,师颜反而拉得更紧了对师庆严说:“爸爸,我们等会儿再下来哦,我还有个知识点没弄懂,阿浔我就带走啦。”
楼梯口渐渐消了音,没人知道,那煞那间,她刷的一下低下的脑袋里,到底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明明给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准备,她明明最不想的就是在这个家里看到他,可偏偏,所有的准备都是白费,所有的不想,偏偏成了真。
待两人都离开,申?一直压着的那股气好似得到了解放,她抬头,想笑,笑容凝固着,嘴角只留下一个难看的弧度,勉强的勾着:“我想去外面逛逛。”
她跟师庆严说。
师庆严刚收回刚刚慈父般的笑容,然后转身看着申?,又将慈祥摆在了脸上,关切的问着:“要不要爸爸陪你去逛逛?”
申?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在外面走走。”
说完,然后自己就出去了。
颜青的视线落在申?的背影上,眼神闪了闪。
循着仅存的一丝记忆,申?在这个当年的小花园里走着,当年为了让她好走的那条塑胶小路换成了小石头砌成的小路,申?看着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的园丁,走过去问:“叔叔,这边有小铁锹吗?”
整个别墅里的佣人昨天都被告知了今天家里会来一个小姑娘,是师先生的小女儿,园丁看着站在他面前礼貌的询问的可爱的却又陌生的小姑娘,一想大概就是昨儿个说的那位,看起来倒是比二小姐大一些,但是毕竟已经有了二小姐了,总不能叫二小姐了,犹豫片刻,他放下修剪枝丫的剪子,擦了擦手笑着走过来:“有的,三小姐,我这就带您去找。”
听到那一声三小姐,申?眼神忽闪,但是也没有好奇多问,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然后跟着园丁走。
园丁将申?带到平日里放修剪花草的工具的小房间这里,然后转身说着:“三小姐您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帮您拿。”
申?看着这个小房间,顿了顿,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点了点头。
人走进去,只剩下申?一个人站在外面,整片花园里,独独立着这么个小房间,突兀至极,而这个地方,曾经伫立着师庆严亲自为她做的一个秋千..............
“爸爸爸爸!我想飞高点!”
“哈哈,那你坐稳啦!”
“爸爸,还不够高!我想碰到云。”
“云太高了,下次带你坐飞机去看云。”
“好呀,但是还要把我推高点!”
“好!我的小公主。”
早已模糊的回忆如潮涌来,来势汹汹的快将她灼伤。
她来,到底是想看看什么呢?
这么多年的执念,不就是因为那些年的那点美好吗?
可偏偏,无论怎样都不肯放过她的执念,早早地,就那么被人毫不留恋的抛下...........
良久,申?笑了。
园丁将小铁锹拿出来递给申?,申?接过,然后抿着唇离开。
纪浔站在书房的阳台上,这个地方极好,可以看到整个别墅的所有风景,他捏着烟,灰色的烟雾萦绕着,聚拢,又缓缓消散。
他微眯着眼看着下面那个拿着个小铁锹四处转悠的女孩儿,似乎是在找什么。
师颜刚刚被颜青叫走了,待在书房里时,不知为何,总能想到刚才的那个场景,心思就没法沉淀下来,所以想着出来抽根烟,结果,就像是长在脑子里一样,走到哪,都能见得到...............
纪浔嗤笑,却还是没进去,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她。
申?听母亲提过,当初她刚出生那年,她在院子里埋下过一瓶女儿红,打算她二十岁那年再取出来,谋一个好兆头吧。
可是她没想到,她在这个地方,待不到二十年,当年走得太急,走的时候也忘了这回事。
后来偶尔跟申?说起,也觉得遗憾。
那是她给女儿留的,是她留的东西,和那个男人无关,可是却落在那个地方,这辈子她都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所以,再遗憾也就这样了。
申?决定来的时候就突然想起了这回事儿,并决定找到给带回去。
这个家里,再无她们当年待过的痕迹,可是属于她们的,她必须带走。
申?四处转着,这地方,和当初已经很不一样了,改变了太多,即使知道具体地方,可是申?还是找了好久。
申晓曾说过,那瓶酒是埋在当年的那颗芒果树和房子的中间位置。
可如今,芒果树不见了,改变太大,她甚至不知道当年那颗芒果树去了哪................
绕着绕着,结果绕到了和隔壁别墅的围栏处,围栏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从以前那种高耸的围墙换成了铁栏,上面带着尖尖的刺,铁栏的那头,是一颗高高的芒果树。
申?抬头望着,记忆深处猛地涌上一段清晰的画面。
这个地方,有的应该是一座木屋,漂亮的木屋.................
而现在,木屋不见了,一颗高高的芒果树立在那里。
冬天的芒果树叶子很少,但是申?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最爱的东西,当年还小,总喜欢坐在那颗芒果树下许愿,整天就期待着它早点结果,可是在她走的那年,都没有看到过这棵树结果。
其实就算再等很多年,也不会的.............
这里偏北方,而芒果种在热带地方,所以它那些年,就只是单单的长大,小时候期待过,然而大了,也明白了,硬是将热带的东西种到寒冷的地方,你能够让它活下来,却注定了不能让它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