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偏北方,而芒果种在热带地方,所以它那些年,就只是单单的长大,小时候期待过,然而大了,也明白了,硬是将热带的东西种到寒冷的地方,你能够让它活下来,却注定了不能让它结果的。
对面的别墅里的那棵树上,也是如此,申?看着那棵树,大概也是从未结过果子吧。
何必勉强呢?
残破地活在一个不该待的地方,何必呢?
申?看了一眼,不再纠结,在确定那个地方是曾经那个小木屋之后,申?也知道了当年的芒果树在哪里,自然很快就找到了埋酒的地方。
她量了量,确定了具体位置,就开始挖。
手上的烟早已经自己燃到了熄灭,纪浔在她看到那颗芒果树一动不动那会儿,就愣住了。
那是他种下的................
在他发现对面别墅再也没有那颗被小姑娘提了很久的芒果树之后,于是去找了一颗小树苗,种在了当年那颗芒果树不远的地方。
小木屋被拆了之后...........
“芒果呀芒果,你什么时候才会结果呢?”
“小芒果,爸爸说你结果了就回家,可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结果?”
“你都五岁了,还不结果,妈妈说你不结果就把你挖了种其他树了哦,你不怕吗?”
“小芒果,小芒果................”
那是他没被人发现的那些天里,唯一听到的声音,一天一天,是他那些天里,唯一听到的声音,那满是黑暗的地方,唯一的光。
后来误认为那人是师颜后,他没再提过这个,但是在师家挖了那棵树之后,他在隔壁,悄悄种了一棵。
恍惚中,纪浔问自己,这么些年,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怀疑吗?
呵,其实有的,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猛地回神,他不再看那个默默挖土的身影,狠心移开视线,似乎是多看一眼,当初做下的决定就灰飞烟灭了。
申?在那一堆挖了好大个坑,终于找到了那瓶酒,被泥土包裹着的瓶身,依稀透露着年代感,申?勾唇,毫不顾及的伸手直接把酒抱了出来。
她把酒抱到一边放着,从包里拿出纸巾,一点一点的把瓶子上的泥土擦掉,然后抱着酒离开花园。
师庆严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个假,这会儿也没想继续工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当然,看的财经节目。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回头,就看见申?抱着一个脏兮兮的罐子进来,皱紧眉头看着:“这是什么?”
申?:“酒。”
“我当然知道这是酒,这东西哪来的?”
“妈妈在花园里埋得,我要带走。”
颜青刚好和女儿说好话下楼,就听见这么一句膈应人的话,暗咬咬牙。
没想到当初把地面上的所有的有关她们的痕迹一一抹去了,结果却没防到地下的!!
不过这时候,她只能笑着。
下了楼,笑着跟申?说:“申?啊,你把这瓶子放在外面,让他们给你把上面的泥冲洗干净后再带走吧。”
申?情绪淡淡的:“一看阿姨就是不懂酒的人。”
说一半,然后就不肯开口了,弄得在场的人尴尬万分。
师庆严是因为这罐子是前妻当年埋下的之后,神色就有些讪讪的,颜青听她这一说,心口闷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说我不懂酒??!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懂啊!!
这么说一半留一半,存心羞辱人吗??!!
颜青这么些年养尊处优,只用温柔小意讨好师庆严,其他的哪个不是给她几分薄面的!!
可偏偏这是个小丫头,还是她亲自要求请到家里来的小丫头。
没办法,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眼睛是想要吃人的红色,偏偏笑容摆的无懈可击。
申?看着,啧啧称奇,难怪母亲当年会输,这般的妖精,怕是没有几个男人受得了。
申?这般想着,兀自把手里捧着的酒就那么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枉顾在场两人的眼神,拍了拍手就进洗手间洗手去了。
颜青为难的看了看桌上的酒,又委屈地看了看师庆严,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丝丝无奈和气恼,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责备·1的话。
颜青紧握着双手,上下牙齿紧紧抵着,却没说话。
师庆严也清楚娇妻受了委屈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她只是个孩子,别跟她计较。”
牙齿咬着,隐约带了丝丝血腥味,然而颜青笑得极为灿烂,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楼上,师颜和母亲谈完话之后就进了书房,但是并没有看到纪浔,心头一跳,以为他是下楼去了,刚想转身出门,阳台的门就被打开,师颜松了口气,笑容重新摆上了脸,迎上去:“我还以为你下楼了。”
纪浔没说话,在她开口之后就一直看着她,深邃的眼神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师颜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笑容略显几分尴尬,伸手挠了挠耳发,躲避着他的视线,良久,纪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纪浔绕过她往里走,师颜跟上去,但是两只手似乎都不知道放在哪了,绞在身前,显得有几分无措。
纪浔停下,终究没有点破今天的事,只是淡淡的说:“我先回去了。”
师颜低着头,本来他以前也从不留在她家里吃饭,可是今天这举动,却让她没法不在意了,从他看到申?来了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因为申?来了我家?”所以迫不及待的要离开...............
忍了一路的火气到达一个点,纪浔克制着,转头凝视她:“我不想跟你吵。”
“可是就是因为她是吗?”师颜固执地问着。
纪浔笑了,很少看他这般笑的师颜一时间被那笑容中的邪意给一时迷住了眼,然而在她一时没回过神之间,一句似乎从一开始就看透的话就那么戳破她今天的所有小心机:“昨晚要求我过来给你补课,是想做给她看吧?”
语气极淡,带着失望,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师颜张了张唇,终究,任何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