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想,把不配合九重天筹粮赈灾的黑锅,甩给你族主和太子?”
肖窑连连发问,不予给狡辩空隙:
“你是想挑拨离间帝裔宗室间的关系,还是想谋害太子?”
宴上众仙豪族纷纷无力支撑,两股战战,俯身下拜。
“仙上恕罪,是小仙糊涂。”杻阳山治下土地心存侥幸。
“既然你称奉太子命。今儿个本使就按乾元宫的规矩罚你。”肖窑收回威势,轻声吐出,“压去洗尘池滚上三圈。”
“仙上,饶了小仙,小仙再也不敢了——”土地被拖下堂去。
“仙上,土地确有不妥,只是这责罚是不是先上报九重天为好?”柢山君得杻阳山君暗示开口。
肖窑转身回座,端正下坐:“山君,还是称本使封神职讳。”
“是,代天巡使按察上仙。”柢山君闭口下拜,不再多言。
肖窑转身问道:“杻阳山君,你说说这土地是你杻阳山的,又自称为太子办事。山神土地虽互不隶属,你也是太子一手提拔起来的。本使该不该这么惩治,有没有维护到太子。”
“当然,当然。”
肖窑点头:“不愧是个懂大局识大体的老仙。肯定不会做出连累上神的行为,可否?”
“是。”
肖窑再问:“宪翼河患后灾情,宗室都焦心火燎。你也是大族出身,族众与帝裔宗亲多有往来。他们没什么手书指示,叫你族多筹些药材粮食?”
“筹措赈灾粮药,是下臣分内之职。下臣已向鹊山君捐出全年朝俸。”杻阳山君低眉顺眼回答道。
“这个大家都知道。”肖窑摆手。
巴蛇公子笑得意味不明:“天使不是问你捐没捐款筹粮。是问你有没有手书通信。”
“下臣与族中日常手书往来是按惯例。”
“只与族中手书?没有宗亲通信?”肖窑继续问。
“不敢。”
“杻阳山君,洮湟府要族中给你带封信。信中说让你,还有你裹种木植门中豪族,多捐粮调药。能不能办?”木植族先台门主起身出席。
“这……可容下臣明看。”杻阳君抬眼看着先台门主手中书信。
巴蛇族公子道:“鹊山君出自太子举荐,差不动你。洮湟府是北荒君臣属,也差不动你。你别说你认了行典君或者东荒君为主罢。”
肖窑摊手无奈:“罢了罢了,本使就把这封手书呈上九重天让陛下知道我宗室一片赤胆忠心。”
“我捐,十五日内五十万担粮。这信……”
肖窑大手一挥,拍胸保证:“放心,只要你裹种门下豪族,积极效法山君善举,都捐。本使做主一定还给山君。信货两讫。册录拿来!”
杻阳山君步履沉重,双手颤抖着提笔认栽。
送走长吁短叹的豪强各家,众纨绔们漫步青丘。大部分年纪不相上下,此次赈灾往来多次,即使有些实在性格不合亲密不起来,也都混了个脸熟名闻。
“听说肖窑上仙,日前得罪了鹊山君,受其奴役多时?”巴蛇公子不怀好意问道。
狌狌族公子想法直来直去:“传闻上仙被鹊山君禁足,不得出君上视线。今晚这宴请岂不……”
“别提了,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迂腐固执的同代神仙。”肖窑折根细草咬在牙中,含浑说道:“不准哂笑,不准歪坐,不准喧哗,不准夜游,不准酗酒……”
“哇,听起来很像凡人学堂里德高望重的老夫子。肖窑上仙以前确实随意了些,今日宴上就仪表堂堂多了。”月之新奇叹道。
“你这小狐狸,刚刚怎么不见你说话。”肖窑抓抓月之头顶狐耳。
“那些规矩礼节都是约束下臣的。咱们勋贵子弟何须挂怀。”这大概也是被家族陈规压迫狠了的。
白猿少主四平八稳问道:“既然鹊山君严厉,上仙是怎么解禁的?”
肖窑笑嘻嘻地:“说起这个,真是曲折回环。鹊山君府府墙俱是青砖黛瓦。虽然墙高,还是挺好攀援翻附的。”
月之怀疑问:“仙上就这么出来了?”
“可惜刚上墙头就触了什么阵法结界,被弹回府中。”
白猿少主问:“然后呢?”
“然后我试着挖地道,地道没挖好,惊动了鹊山君。我着急就直接钻了。”
巴蛇公子点头说道:“这法子肯定不成功。”
“我卡住了,被捉现行。云弋找府兵一起把我弄出地道的。”
“第三次,我趁云弋更衣。想摸出鹊山君府令牌。已经得手了,谁知他更衣如此之快。正面相迎,他问我拿了什么?”
狌狌公子笑问:“哈哈,你怎么答?”
肖窑撇撇嘴:“我说长夜矜寒,下界匆忙,衣服没带够,借他换下的衣服一用。”
月之掩面:“……不问自取,罪加一等。”
“不错,他也这么说。我就呛他,非他臣属幕僚,凭什么限制我行动。我差事在身,他是妨碍公务。”
狌狌公子大掌拍在肖窑肩头:“上仙不愧为天使,真敢说!”
巴蛇公子,幸灾乐祸说道:“鹊山君这种性子的,多数不容挑战。以后惨了,仙上还是多留心吧!”
众纨绔相互拜别。
肖窑慢悠悠晃回鹊山君府,磨蹭蹭踏进寝室。
云弋坐在榻上闭目修行,看起来入定已久。室内无灯却不黑暗,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洒下一室清辉。
“玩儿够了?”
肖窑转身走向隔间,背后传来云弋轻声低语。
“睡吧。”
我是天仙啊!什么时候需要像凡夫一样睡觉了?肖窑笑枕着手臂慢慢合上双眼。
…………
“逼仙太甚!打狗还要看主人。本君定要参他肖窑一本!”洋水水君嬴鱼族长义愤填膺。
水君丞相捋捋花白的胡须:“君上气糊涂了。您是鱼,是洋水水君。什么情况下也变不成狗。”
“君上想参肖窑什么?咱们又不在南荒。”虾兵蟹将也不赞同。
“本君就参……就参他煽动暴乱、灾区逼捐!”
“得了吧!没杀人没放火算什么暴乱。逼捐的,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