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被丈夫百依百顺,又因着村长夫人身份被村民们和气对待的田婶,被田喜这么一骂,当即承受不住,捂着脸嘤嘤哭得很伤心。
“闭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一向不出恶言的村长,在田喜辱骂妻子之后终于怒目相向。
“平日里你受了她多少照拂,吃了多少她做的饭,你的孩子,你的老婆,婶子哪一样不是忙前忙后地帮衬,如今竟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就算你对我有怨言,你婶子有什么错?”
田喜仿若疯魔,大叫道:“女人以夫为天,她不提醒你好好管理村子,一天到晚跟着你瞎转,由着你倒腾制药看病,就是天大的错误,不禁我骂得,人人都骂得!”
村长被气得簌簌发抖,指着田喜半天哆嗦不出一句话来,田喜发了狂想要扑上前去,被卫青梧一抬腿给绊倒,倒向一边的时候磕了下膝盖,疼得蜷缩着。
“你现在恐怕要后悔死在家里存着那些腐草了吧?”卫青梧一脸鄙夷,“你口口声声那么多大道理,好像人间道义都在你那里,其实,就是个自私自利贪财忘义的混账!”
田喜轻咳两声,缓过劲来,恨恨得盯着卫青梧:“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说我?不过仗着老子有几个钱,嘴甜哄着田云这头蠢猪给你跑腿罢了!你打得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田沛那个老东西没脑子看不清,我却清清楚楚!”
卫青梧毫不畏惧盯回去:“你揪着我的,不过一个涨价不涨价而已,我今天还就把话撂这儿了,你们瑶村涨价我可以接受,但是最多只能接受一五成,够不够用,合理不合理,你心里清楚得很,这笔账田大哥也算得出,至于三成,莫不是你想用得来的钱自己去外面买好宅子开店当老板吧?”
田喜面色大惊,随即怒道:“你当谁都跟田沛一样,想一辈子窝在这个破山沟沟里?我想出去怎么了?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我有志向难道也有错?”
卫青梧哼了一声:“难为你倒是知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这句话,田大哥说你是村里少见的爱读书会读书的才子,原来却不知,你将这份才知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你若真有鸿鹄之志,大可离了瑶村自己去闯荡,把瑶村搅合一番,只为自己获利,不管日后村子如何经营,就想自己卷钱跑路的人,也配谈志向两个字?你可拉到吧!你若真是心中有大智慧的人,为何因为腐草区区几钱的价格舍不得丢掉?还白白被人抓住了把柄?你口口声声说为了让村民都过上好日子,将瑶村做大,却不知道爱惜药田,保护山林,这些日子你带头采摘药材,做法令人鄙夷,分明就是竭泽而渔!只顾眼前利益而不为子孙后代考虑!这样的人,还把大义挂在嘴上,也不嫌恶心!”
田喜被他指着脊梁骨数落,又气又怒,索性破口大骂:“你一个没吃过几斤盐的臭小子,毛还没长全,你懂个屁!不干不净带着个女人在山里,谁知道你们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跑到我面前装什么圣人,你也不瞧瞧你自己,你们两个,苟且偷奸的一对贱人!”
“放屁!”卫青梧冲上前抬腿对着田喜的嘴就是一脚,踹完犹自不解气:“我让你满口屁话!再胡言乱语一句,小爷我就宰了你!”
洛群玉面色倏忽一白,她一直站在旁边看了整个过程,不料田喜激怒之下竟然将矛头对准她,上来就是杀招,一席话骂得她羞愧难当,虽然她与卫青梧之间清清白白,却孤身相处两日两夜,又衣衫不整有过肌肤接触,原本就将这些事都用力藏起,不愿再想起,却被田喜揭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村长田婶和田云也都是一脸震惊,先是看看卫青梧,随后看向她,三人的神情夹杂着失望,无需一言,就已经将洛群玉扎得浑身发抖。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他们几个白痴整日窝在村里知道什么?外面但凡行医问药这一行的人,谁不知道悬济堂的老堂主就一个独生子,哪来的什么劳什子女儿?你从哪里捡来的姐姐?还家姐家姐地叫,简直不知羞耻!”
卫青梧气得面色发青,抬腿又是一脚,田喜嘴角渗血,吐了一口,见他被气成这样,解气道:“瞧你气急败坏的样,摆明了心虚,看看你们这对不知礼仪廉耻为何物的狗男女,简直就是灾星!”
卫青梧回望洛群玉一眼,见她面庞因为过度难堪而变得通红,眼睛里似乎盈盈有泪,更是气到肺炸:“我跟她清清白白,岂容你胡搅蛮缠?女孩子家清誉多么重要,你对我有气,恨我毁了你的如意算盘尽管冲我来!为难一个女子算什么男人?!”
田喜啪地吐出一口血,眼睛直勾勾盯着洛群玉,冷哼道:“她干出这种不守贞洁的事,我就说得!人人都说得!”
卫青梧要气疯,整个人狂暴不已,使了十成十的力度想要一脚踢死他。
半途却被田云架住,生生拦了下来。
卫青梧急眼起来六亲不认,厚道:“松开!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
“不可以!”
卫青梧冷喝道:“你莫非以为你拦得住我?”
田云毫不畏惧道:“拦不住也得拦!”
卫青梧冷笑两声:“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田云也用上力,板起脸来认真说道:“怎么处罚他是我们瑶村的事,而且人命关天,我可不能由着你胡来!”
“卫青梧,住手!别打了!”眼看他们两个要打起来,洛群玉低声喝止道。
开始声音太小,没人听见,那边卫青梧跟田云还在撕扯,田喜在一旁咧着带血的嘴角,笑得格外欢畅,只是满脸都是血红,看着十分诡异。
“都-住-手!”洛群玉忽地吼了一声,卫青梧和田云纷纷停下,望向她。
卫青梧被她抬眼一望,就低下头去满面羞愧,心中自责不已,都是他出的主意,也是他连累了洛群玉,若不是田喜记恨自己,怎么会口出秽言,辱她清白。
“我……”卫青梧艰难开口,望着洛群玉,却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径直走向田喜,原本笑到倒地的田喜还没抬眼看见她,等到一片阴影挡在身前时,洛群玉已经高高扬起一巴掌,狠巴巴地甩在他的脸上,响声‘啪’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田喜被她这一巴掌直接给扇晕了,再次扑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意识,脑袋里依旧嗡嗡作响,用力摇摇头,恢复丁点理智,强力用胳膊撑着上半身,抬起头来,张嘴就要骂:“你这个贱……”
洛群玉阴沉沉的声音比他还要快:“骂,尽管骂,只要你不怕我再给你来一下,你管够骂,我管够打,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硬!”
刚才被卫青梧连踹多脚的田喜当时只是愤怒,此刻不知为何,被一个年轻女子只一句话就噎住了,被洛群玉幽暗的眼神一盯,田喜周身发寒,忽然就不敢再骂了。
嗓子一阵难受,田喜受不住低头咳嗽了两声,噗地再吐出一口血水,喷于眼前的地面,嘴巴里忽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田喜摸了摸脸,随后在地上看到了泡在血水里的三颗牙齿,一股奇耻大辱升起,他抬头就骂:“你这个贱人!贱货!你……”
洛群玉略一低头,居高临下睨着田喜,缓慢举起右手,田喜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就被吞到肚子里,卡住,再也出不来。
不光卫青梧,田云田婶和村长明显都被眼前的情况镇住了,一直缩在最后的田贵趁没人注意到自己,赶紧往后又缩了缩,洛群玉再次举起手的时候,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看田喜脸肿成猪头以及满地的牙齿,田贵觉得他的脸也跟着疼起来。
卫青梧最先回过神来,心道,洛群玉这一巴掌竟然把田喜的三颗牙给扇掉了,那得用了多大的力气啊!随即他就更加难过自责,想洛群玉一个娇弱女子竟然能打到这种程度,得是气到哪种地步,带了多少恨意啊!说到底,都是他连累了她的名声。
卫青梧刚要动,田云还在箍着他的双臂,他倒是可以动武逼开田云,只是不愿意跟他起冲突,便动了动,说:“我不揍他了,但是现在我得去拦着点。”说完对着洛群玉和田喜努努嘴,田云一想,也对,万一田喜憋不住再说什么,洛群玉左一巴掌右一巴掌,那还了得,不得把田喜给扇得满口牙都掉光了?
卫青梧上前轻轻拉了下洛群玉,又对田喜威胁道:“你最好管好你那张臭嘴!再胡说,不用旁人,我先弄死你!”
洛群玉还在死死盯着田喜,直到卫青梧拉了她好几下才抬眼,随即又转头盯着田喜,刚要开口,村长插话道:“田喜,你莫要徒劳挣扎了,咱们瑶村的事就只在瑶村里办,事到临头,你这般不知悔改还到处攀拉无辜之人,可还有良心?你不为你自己积德,也总该考虑下老婆孩子吧?若你的女儿长大之后被人如此羞辱污蔑,你是何感想?”
田喜一脸不解,不耐地骂道:“田沛你这个老东西是老糊涂了吧?卫家这一代只有一个独苗,他们根本不是兄妹,这个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连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分辨不清,你这种人也配占着村长这个位置这么多年!”
村长表情庄肃,摇了摇头:“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随后起身,颤着步子走上前,田婶一瞧不放心赶忙上来扶着。
“他们说是姐弟,我就信,哪怕不是,跟咱们这些外人这般说也肯定有他们的苦衷,你何须用最恶毒的思想去揣摩旁人?何况,”村长望了一眼洛群玉,似是有些难言之隐,随即又下定决心说道:“她这些日子都是我在诊治,脉象显示她仍是处子之身,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你莫要再红口白牙造谣生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