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初一代皇帝建国时,曾为监视天下万民而特设了一个机构,名唤一南派。一南派里的人表面处世圆滑温和,个个行为举止如温润公子一般,而私底下却手段残忍,扒人皮,碎人肉,剔人骨,只是起初不为人所知罢了。
据坊间传闻,现如今那一南派的领导者是当今圣上的一个私生子,因为名分见不得光登不上台面,使得皇帝对其心存愧疚,正好看他懂得权谋,且心狠手辣,索性就将这等评判他人的生杀大权许给了他。而那私生子也从未令皇帝失望,一上台,果真再没人敢乱嚼舌根,皇帝很满意,便将其权利慢慢扩大,时至今日,都被百姓称为修罗地狱里的白面阎王。”
“这人当真这样吓人?”安忆秋愣是被阿浅吓了一跳,“为什么叫白面阎王?因为……他这俊俏少年长得比较白?”阿浅没憋住笑了出声,“夫人,您这认知可就大错特错了,这白面阎王的白可不是说他长得白。而是说他若想要杀人,从来不亲自动手,故而手上也不曾沾染过鲜血。所以人们为了说他城府极深,心狠手辣,手段残忍,所以才说他是白面阎王。”
“还有么?还有么?就只是有个称号?像他这等身份之人,定有一些他人无法习得的绝技秘术吧,不然如何单凭一个人就管理着一南派这样的特殊机构。”安忆秋突然顿了顿,“绝技秘术?”她都把这事忘了,她摆了摆手示意阿浅等人先退下,虽然阿浅有些不明就里,但也还是照做了。
看过四周再无他人,安忆秋做到铜镜前,用手指摸索耳后,除了细嫩平滑之外,靠近脸颊处却有一丝异样的触感,只是有些微微发涩,却和一般皮肤无二,安忆秋略微蹙眉,难道自己现在脸上的泪痣不是因为被人皮面具盖住了?略略思索过后,安忆秋拔下头上金钗,用尖锐的那一端划向耳后,她听到了一声皮肤划开的轻微声响,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就在安忆秋为自己的揣测欣喜不已的时候,金钗被人从后面用力抢走。
“夫人因何事如此想不开,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啊,”楚江离一进院子,就看到下人们都在门口候着,说是夫人遣她们出来的。他着实想不通,索性就自己进屋看看。没想到刚一进屋就看到,自己的夫人拔下金钗往脖子上刺。
安逸求那点因为自己猜想得到证实的小雀跃呀,被楚江离活生生地全都吓没了。她心里赌气,“你夫人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勇敢,怎么会说死就死,多大点事,你且看好了。”
楚江离见她还有心思说完笑话,也就放下心来静静看着她。安忆秋见楚江离不再动作,就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她重新确认了面具的位置微微用力,就将面具扯了下来,安忆秋将面具拿在手里,果真如知晏所说,轻薄如纸,贴于面上,极难察觉。安忆秋看着铜镜里面,面容变得更加精致,而眼角的泪痣更是衬得整张脸更加清秀。脸颊两侧微微多了些婴儿肥,安忆秋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手感真的很好。原来她的脸是这样的,是这样好看的。
安忆秋突然来了兴致,想逗逗他。她突然转过身,用一种几乎接近于撒娇的口吻对楚江离说,“阿离,你看我现在可好看?”
楚江离本就因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微微失神,如今听到那句似曾相识的“阿离”,更是错愕地抿着嘴不说话,如果可以安忆秋看到他内心的想法,楚江离觉得,他一定会被笑话死,因为真的太像了,眼前的姑娘与梦里的,记忆中的那个姑娘极其自然地合二为一,尤其是那枚眼角的泪痣,他记得的,他见过的,难道?难道她与他从未分开过,她一直都在他的世界里,他多日以来所思所想竟是真的!
安忆秋见楚江离突然严肃地直直地盯着她,她突然有点心虚,“那个……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但是我觉得我长得好像还可以,不至于丑到有你这样的反应吧!”安忆秋见楚江离没动静,她就飞快地转过身去,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安忆秋有点郁闷,这张脸不丑啊,甚至比起之前更好看了啊,怎么能把人吓成这样呢。
就在安忆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楚江离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声音虽然低沉却朗朗,“没有吓到我,我只是觉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依我看,夫人以后还是莫要出门了,这样好看的脸若是被别人看了去,我怕我会吃味啊。”安忆秋从未见过楚江离笑得如此开怀,就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糖果一样,脸上写满了心满意足。好像这样,让他开心也挺好的,安忆秋打心眼里这样觉得。好像这样,她就更喜欢他了一点。
楚江离说着话,目光却从未曾那张熟悉的脸上挪开,他只觉得这命运太巧合了。记忆里,他随师父学习政策兵法武功谋略,他只知道师傅出自名门正派,但是为什么长久独自居于京城并从不与门派众人有所联系,此类种种,师父却从不把因果缘由讲于他听,他倒是也没那么好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父亲很早便过世了,受母亲的委托,他开始跟随师父学习。师父什么都了解,可以算得上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厉害人物,他可以用药医人于膏肓,也可以施针杀人于无形。
直到母亲死的那一日,师父对皇帝彻底失望,他隐忍着怒气被皇帝逼迫着服了毒,医者难自医,怕楚江离因为他陷入危险,他还是放下心结带楚江离回了师门,师徒二人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年,这一年虽然待在山里,却时时刻刻派人找安忆秋的踪迹,结果却不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