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明和李芳菲基本上是一无所获的回到了办公室,他重新打开刘梦璇的案卷,看着案卷里的材料发呆,他再想还又哪里可以突破。在他眼前的是刘梦璇的第四次讯问笔录:
2017年10月13日第三次讯问讯问人:李飞莫昊记录人:莫昊
问:刘梦璇你是用什么杀的赵翼?
答:…………
问:杀完人后你把凶器放在哪里了?
答:………..
问:刘梦璇,赵翼的衣服是你杀他之前给他穿上的,还是杀完之后穿的?
答:……….
问:刘梦璇,拘留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可以请律师,你一直不答复,现在在问你一次,你要请律师吗,如果你自己不请律师我们就会指派一个律师给你,你明白吗?
答:我认罪,不需要律师。
问:法律规定对于可能判死刑的嫌疑人必须要有律师,你自己没有律师司法局会指派律师给你。
答:………
2017年10月15日第三次讯问讯问人:李飞田刚记录人:田刚
问:刘梦璇,你能说一下案发经过吗?
答:………
问:刘梦璇,我们要安排你回案发现场指认现场,你同意吗?
答:不同意
问:同不同意都要指认现场,除非你说一下案发经过。
答:我用一个奖杯打了赵翼的头,打了几下我也不记得了,赵翼的头流了很多血,然后他就死了,我打电话报警,你们警察就来了。
问:你说仔细点,赵翼为什么会在你家?
答:………
问: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杀赵翼?
答:……..
问:你杀赵翼的奖杯是哪里来的?
答:……..
2017年10月17日第三次讯问讯问人:李飞莫昊记录人:莫昊
问:刘梦璇,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没事了,我们已经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起诉你。
答:…….
问:刘梦璇,你的案子检察院已经正式批捕,接下来就进入审查起诉阶段,你明白吗?
答:……..
问:很快就会有检察院的同志来提审,你要如实交代你的问题,明白吗?
答:…….
看着这些基本上没有任何线索的笔录,周清明心里焦急万分,他决定再去一趟看守所,他真的很想问问刘梦璇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交代任何事情,却又没有任何犹豫的认罪,到底是求生还是求死,再去看守所之前周清明忽然想到一个事情,抽出半个小时去了一趟别的地方。
周清明带着助理李芳菲再次来到了看守所,一路上李芳菲都在咒骂刘梦璇家小区的物业,不仅害的自己白跑一趟,而且还让案子的侦查线索再一次的断了。周清明虽然跟李芳菲一样着急,但是他总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希望,肯定还可以找到别的线索。
再次见到刘梦璇,周清明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特别的嫌疑人,她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丝悲怆,就算穿着囚服还是掩盖不了她的美丽,她不说话的时候就好像一幅画一样,让人着迷却难以靠近。
问:刘梦璇,我是上次来过的周检察官,今天来想再跟你了解一下案子的情况。
周清明刻意放慢自己的语调,用尽量轻柔的声音,他不想被她误会他的提审是带着恶意。
问:案发当时你的父母在哪里,你知道吗?
答:………
虽然刘梦璇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周清明确定自己刚才看见刘梦璇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她听到父母的时候有反应。
问:你跟父母关系好吗?
周清明接着问道,李芳菲抬头看了一眼周清明,眼神中明显写着不惑,可能李芳菲觉得这个问题跟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当她看到周清明认真的表情时候,只有继续认真的做记录。可是周清明发现刘梦璇再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于是他确定自己问对了方向,这里可能会有突破口,周清明接着说到:
问:我今天去过你父母家,也就是案发现场。
听到这句话刘梦璇不动声色的轻瞄了周清明一眼,这一切举动都被周清明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周清明很确定自己的方向是对的,接下来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他知道今天肯定问不出什么信息了,准备收工。
“菲菲,带印泥了吗,让刘梦璇签字按指印。”周清明对着李芳菲说到。
“好的,带了。”说完李芳菲打开包准备拿出印泥,找了半天却没找到。“我明明放进包里了,怎么不见了。”李芳菲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到。
“没事,没有就去借一个,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我们院的刘检察官也在提审,就在2号提审室,你去借一下吧。”
“好的,我马上去。”说完李芳菲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周清明确认李芳菲出去后,迅速从包里拿出一张两寸大小的照片,递给刘梦璇。
“这个给你,我想你会喜欢。”
刘梦璇看到照片后吃惊的看着周清明。
“我没有办法弄到跟你房间里的一模一样的,这个是我自己拍的,我的家乡特产就是向日葵,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向日葵田,我自己的照片就是在那里拍的,希望你喜欢,里面的日子很难熬,但是希望你能坚持住,我正在努力的查找证据,我相信你什么都不肯说一定另有隐情,我希望我可以帮到你,当然你还是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只要我还有时间跟机会,我一定会努力找到事情的真相。”
刘梦璇听了周清明的话陷入沉思,她盯着手里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盛开的向日葵,一时无语,提审室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刘梦璇盯着照片,心里想的却是周清明,这个善良的男人,他可能打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他们两个人拍的都是同一片向日葵,神奇的缘分,两个人明明只隔着一面铁栏杆,拍过同一片向日葵,住过同一个屋子,睡过同一张床,在同一个院子里看同样的景色,现实却差得那么远,一个是负责将嫌疑人审查起诉的检察官,一个却是被审查起诉的对象,命运呀,刘梦璇不知道说什么好,盯着照片发呆。而周清明则盯着刘梦璇,刘梦璇低头看着照片的侧脸还是那么好看,长长睫毛自然的向上卷翘,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浑身还是散发着淡淡的忧伤。几十秒的安静后周清明说到:
“快把照片收起来,我助理要回来了,别让她看到。”刘梦璇听到周清明的话,轻轻的把照片放进内侧的衣服,抬头很认真的看着周清明,开口说道:
“周检察官,谢谢你。”刚说完就见李芳菲跑了进来。
“对不起啊周检察官,因为有点距离,所以有点久,我下次一定检查清楚。”
“没事,赶紧让她签字按手印吧。”
刘梦璇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签字,周清明和李芳菲收拾好材料准备离开,狱警也带走了刘梦璇。回来的路上李芳菲一直在跟周清明道歉,说是因为自己粗心,很不好意思。
周清明一边安慰着李芳菲一边暗暗自责,周清明呀周清明,你也太缺德了,害的这小姑娘多难受呀。李芳菲打死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耐心安慰她的哥哥会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偷偷打开她的包,拿走本来在包里的印泥,又在她找不到印泥的时候提醒她刚好有同事也在提审,而在提审的同事“恰巧”又在他们提审刘梦璇的提审室最远的2号提审室,这么多的“恰巧”只是为了递给刘梦璇一张盛开的向日葵的照片。
回到检察院后短暂休息了一下,周清明就带着李芳菲外出调查,他准备仔细的调查一下刘玉林和贺婉的所有情况,看守所里刘梦璇不经意细微的表情告诉周清明,这对夫妻一定有情况。
周清明首先来到工商局调取了玉林建筑有限公司的所有工商登记内档资料,然后驱车前往玉林建筑有限公司的所在地,在车上周清明开始仔细阅读玉林建筑的工商登记资料:
企业名称:玉林建筑有限公司
类型:有限责任公司(自然人控股)
法定代表人:刘玉林
注册资本:100万元
成立日期:2008年9月2日
营业期限至:2038年9月2日
登记机关:西固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登记状态:存续(在营、开业、在册)
住所:西固市解放路人民大厦18号
经营范围:建筑工程;建筑装饰材料、五金、交电、计算机及配件、化工产品(不含危险化学品)、金属材料销售;机电设备安装;企业管理咨询。(依法须经批准的项目,经相关部门批准后方可开展经营活动)
变更情况:股东变更,变更前股东刘玉林一人控股
变更后刘玉林70%西固市贸城建材有限公司 30%
变更时间:2017年10月14日
周清明觉得工商登记资料里的变更情况有些奇怪,一般来说女儿因为故意杀人被逮捕,父母亲应当是全力营救女儿,刘玉林却在女儿刚刚被捕后开始公司的股东变更,情况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再加之刘玉林和贺婉之前给的证词,周清明肯定这对夫妻一定有些特殊的情况。到了玉林建筑的所在地,周清明并没有直接到公司,而是在周围找个一个超市,准备买点烟,还让李芳菲挑点吃的,说是看李芳菲辛苦请她吃零食,李芳菲被周清明感动的不行,自己明明刚刚犯了错,结果周清明不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要犒劳自己,给自己买好吃的,这样的上司简直千年难遇呢,于是高兴的开始挑东西,周清明就跟老板开始聊天:
“老板,听说前面那个玉林建筑出事了,你知道不?”
“这么大的事情整个西固市都知道啦,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玉林建筑应该不行了吧?”
“玉林建筑去年开始就不行了,没啥生意,我们离得近,有时候也聊天,老板娘说公司没什么活,还让我们都给介绍生意,多小的工程都可以做,今年就更差了,一直就没开张,应收的账款好像也收不回来,所以老板还让在外地工作的女儿回来帮忙了。”
“那他女儿回来帮忙公司生意好点没有啊?”
“刚回来好像生意还是不好,那一段日子老是听老板娘说要准备申请破产了什么的,谁知道10月份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公司突然就好起来了,据说是有大老板入股吧。”
“大老板入股?多大的老板呀,这么厉害?”
“谁知道呢,不过生意是好了,女儿也出事了呀,不过好像先是女儿出事,然后生意才好的,我们还都说呢,刘玉林老板是塞翁失马,我见过他女儿,哎哟,长的真的漂亮,可惜了。”
“好了,买单吧。”周清明已经问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很快买完单准备走,李芳菲喜滋滋的抱着一堆吃的上了车。
“周检,我们是要去玉林建筑吗?”李芳菲问道。
“不,回院里,今天先这样,准备下班。”
把李芳菲送回院里以后也到了下班的时间,周清明回到家里就开始研究今天刚拿到的资料,他准备查一查玉林建筑这个新进的股东到底是什么背景,在网上找了一些西固市贸城建材有限公司的资料,发现这个公司主要是做建材生意,跟很多公司都有合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公司法定代表人也都是生名字,实在找不出什么线索。
周清明想起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得上忙,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兄弟,帮我查一个公司的资料…………。”挂上电话后周清明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准备洗澡休息,看着窗外的夜色再一次想起来刘梦璇,想起刘梦璇听到自己说话是抖动的睫毛,微微皱起的眉毛,看到向日葵照片时失神的表情,告别是看着周清明说谢谢时的神态,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对周清明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周清明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案子的执着到底是因为案子本身存在的特殊情况,还是刘梦璇这个谜一般的女人深深的吸引着周清明。这天晚上的梦里,周清明又一次看到了刘梦璇的脸,她站在金黄色的向日葵花海里,一身素净的白色长裙,美的不像话,可是眼神却是那么悲伤,周清明慢慢的走上前去才发现梦里的刘梦璇白皙的脸上竟然挂满了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