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绯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说到自己喜欢东方神起,莫子翔会说那一句,“又是一个喜欢东方神起的。”
陈颖。高一七班的女生,和莫子翔一个初中升上来,好像初中就认识了,进到同一个高中,才熟悉起来。
陈颖家境不错,性格开朗,特别率直,长得也好看。
许绯很想让自己讨厌她,可是她做不到,因为陈颖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许绯自己都控制不了,喜欢陈颖,跟她成为朋友。
许绯每次看到陈颖跟莫子翔一起放学回家,心底都会冒起酸酸的泡泡,许绯知道,是自己嫉妒了。
陈颖和许绯一样,喜欢金在中,两个女孩聊起东方神起,聊起金在中竟可以说一个中午,那样说不完的话。
许绯曾想试探去问陈颖跟莫子翔是什么关系。多少次想开口,最后却羞于自己的小度量,没有问出口。
就这样,每周二下午和周五中午,因为搭档播音的缘故,许绯才能见到莫子翔,从一开始许绯看到莫子翔总要脸红,到慢慢适应,可以好好聊天。
莫子翔的性格真的很好,非常温柔,非常善良,他照顾了许绯很多很多。
许绯本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那天。
2007年1月2号。
那天中午,许绯早早到播音室,莫子翔意外的晚到了。
一月的天气开始有点冷,虽然午后阳光大大的,却还是不够温暖。莫子翔播音结束跟许绯说,“我有女朋友了。”
许绯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握紧关节,指节因为用力变得慢慢苍白。只听莫子翔往下说,“昨晚我和陈颖回初中去参加元旦晚会,陈颖的好姐妹双双跟我表白,我这个人不会拒绝人。当下还在想怎么办,没有回她,她以为我默认了。我就更不好当大家的面再说拒绝的话了。然后她就是我女朋友了,虽然有点莫名其妙。”
许绯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突然得冷得她打颤。她居然笑笑说,“恭喜呀,什么时候请我吃喜糖啊!”
“你想吃糖吗?”莫子翔意外。
“对呀!想吃!”许绯点头。
“好啊,那下次给你带糖果吃!”莫子翔答应到。
许绯第一次没有找借口同莫子翔一起走。原来播音结束,许绯总要和莫子翔一起走,甚至找借口陪他多走一段。
许绯一个人回到教室,脸色发白,她呆呆坐在窗户边,看着窗外。这个中午,许绯居然忘记吃饭。许绯虽然是一个很瘦的女孩,不过食量惊人,每顿至少要吃两大碗的米饭才不会饿。而除了午饭,水果,点心,零食还要继续补充,不然两碗米饭是不够的。作为一个吃货,许绯却不吃了。
许绯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甚至被西门老师给点名批评了。
罗丹好奇又担心,问了几次,许绯都是摇头说没事。不过瞎子都知道许绯有事,还是出大事了!只是许绯不说,她也没办法帮她。
许绯一直在想,如果,如果表白的是自己,那么,莫子翔会不会也答应她?不,不对,若莫子翔只是因为不会拒绝人,才接受她,那还是男女朋友吗?不是的。可是,若是,可以光明正大陪在他身边,即使这个女朋友不是那么真实,也是幸福的。不,不行,这样不是很卑鄙,利用他不会拒绝,去为难他,达到自己的私欲。许绯一晚上躺在床上想着每一种可能,又一个个否定。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直到枕头上的冰冷给了她一个惊醒,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怎么办?怎么办?
许绯为难无助地躲到被单里,似乎让眼前黑暗就能说服自己,其实自己没有哭。
这是喜欢吗?为什么让人这么难受。只是因为他属于别人吗?许绯不懂。
再见到莫子翔,其实,许绯是抗拒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她踌躇,她忐忑,她不知所措,她徘徊在播音室外的楼道,明知播音时间快到了,还是没有勇气踏进去。
许绯的迟到是从未发生过的,所以莫子翔等了很久,依然不见许绯,觉得非常奇怪,往外走去,却不料想许绯正在楼道里,手抵着墙,脑门一下下撞着墙壁,虽然力道不大,可看那额头的红色包,估计撞了有好一会了。莫子翔哭笑不得,他想不出,究竟发生什么事,居然能让许绯做出精神病患者的行为。
“你怎么了?”莫子翔忍不住开口。
许绯听到声音,仿佛被丢入冰窟,整个人都僵住,她机械得转头,看到莫子翔正好笑得看着她。顿时动弹不得,不知该做何反应。
等了约一分钟,莫子翔都不得许绯的回答。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许绯这才反应过来,莫子翔在问她,下意识脱口而出,“没事!”
莫子翔觉得好笑,“谁没事会拿脑袋去撞墙?”
“啊!?这个,这个,没,没,是,是,是……”许绯一时间也扯不出什么话来搪塞,急得团团转。
“哈哈,你真逗,快进来,就到播音时间了。”莫子翔也没去深究。
许绯赶紧点点头,快步进入播音室。经过这一茬,许绯只顾着丢脸,倒是暂时忘记了莫子翔有了女朋友的事情。
播音结束,莫子翔递给许绯几个棒棒糖,“徐福记的苹果味,味道不错!我很喜欢,给你。你上次说想吃糖,我特意买的。”
许绯愣愣得接过手,心中有一股酸楚漫上咽喉,整个口腔充斥着失落的味道,她笨手笨脚拆着糖果纸,拆了好久也没有拆开。莫子翔看着,伸手拿过糖果,熟练地剥开糖果纸,自然而然就塞到许绯口中。
“是不是不错。”莫子翔问,表情却是肯定的。
“是,不错,够酸!”许绯苦笑,“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走啦!”莫子翔收拾了东西,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对许绯来说,暗恋就是徐福记的苹果味棒棒糖。
酸酸甜甜,你说不清到底是酸多,还是甜多,可你也不会在意,因为就是喜欢。
从这一天起,许绯养成一个习惯,每天都吃徐福记的苹果味棒棒糖。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习惯居然持续了多年,直到后来,她不敢再吃。
暗恋就像过山车,你忐忑,你恐惧,你兴奋,你惊喜,你,无法控制!你的情绪全部源自于他。
许绯以为自己会这样酸酸的一直过下去。
“我分手了!”
当莫子翔告诉许绯这个消息时候,许绯觉得,仿若原先置于混沌世界,一下春暖花开,连空气中都漫延着花香。许绯虽然很想抱歉,面对人家的分手,这样一个算是伤心的事,自己却如此开心。但是,却无法抑制嘴角上扬。
是的,她好开心,开心死了!如果可以,她肯定要兴奋地满地打滚。
“恩,你没事吧?”许绯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的,我不喜欢她。本来就应该当场拒绝的。怪我的。”莫子翔耸耸肩,一脸抱歉的样子。
“那为什么分手啊?”许绯问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什么问题啊!
莫子翔笑了一笑,提了双眉,有点犹豫该不该说。最后还是点头说,“她突然靠近我,想要亲我,我躲开了,我不高兴了。就告诉她不要kiss!她说男女朋友之间只有很正常的。我告诉她,那天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她,怕那么多人看着被拒绝她会很丢脸。所以其实,我并不喜欢她,不应该在一起的。她应该去找一个互相喜欢的人,而不是我。然后其实算误会解除,毕竟不算真的在一起,也不应该说是分手的。”
“你,你不喜欢嗯……嗯……那个……”许绯嗫嚅了好久,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那个词。
莫子翔笑了笑,认真又随意的说,“我不喜欢她,所以不喜欢。如果是我喜欢的人,我肯定喜欢。”像是故意逗许绯一样,莫子翔顿了顿才补上“kiss”这词。
果然许绯更红了,却是不敢问了。
其实她好想问莫子翔,你喜欢谁?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是谁?这几个问句在心里绕了又绕,绕了又绕,最后打结成这样一句话,“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莫子翔回答的时候,突然风吹开了窗户。老旧的窗柩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让许绯听得不真切,似乎是:善良,开朗。
许绯伸手去拉窗户,手不够长,伸了两下也没够到窗户的把手。莫子翔见状忙伸手帮忙把窗户拉进来。他的胸膛贴着许绯的后背。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许绯紧张着,心跳加速,内心告诉自己,镇定,镇定,不要慌张,不要抖。嘴角不自由微微上扬。嗯,是的,她犯了花痴了。许绯不好意思抬头看莫子翔,只好低头假装收拾稿子。
“就像Hebe那样的女生,是我喜欢的类型。”莫子翔笑着对许绯说,“你别笑我,我的女神就是Hebe。她很率真,又很直爽。可能有些男生喜欢Selina那样的公主,我却喜欢Hebe那样带着侠气的女生。”
“我也挺喜欢她的,因为她唱歌比较好听。”许绯笑着说。“感觉就她高音唱的比较清透,又有点个性。”
许绯一直在想,莫子翔究竟有没有说了谁的名字?这样的愁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许绯被莫子翔恢复单身的消息再次袭倒。一整个下午,她都在笑,写讨厌的化学作业,她笑;被点名回答问题,她笑;擦黑板,她笑;喝水呛到,她笑;差点摔倒,她笑……
罗丹一开始是带着好奇想问许绯,但是最后却被许绯笑笑的看着,看得她毛骨悚然,毅然决然放弃答案。太可怕了!
许绯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莫子翔跟双双分手,作为双双的好姐妹,陈颖义愤填膺拉着许绯去找莫子翔,想为双双出头。
陈颖气愤地告诉许绯,双双哭了好久,本来还发短信告诉自己,她没事,谁知道周末见面,发现双双眼睛居然肿了。经不住她的盘问才说,太伤心了才会这样!陈颖作为姐妹,自然要替她出头。一定要和好!
许绯不想他们和好,不过陈颖没有给许绯机会,自说自话,一遍一遍声讨着莫子翔,说“他怎么可以这样,这都在一起没有一周就分开了,双双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甩她呀。既然当初没有拒绝,现在也不可以拒绝。必须在一起,不然他就是渣男!绝对不能原谅他!作为女性同胞,必须为女性同胞出头!我们去收拾他!替双双出头!”
许绯被陈颖的大道理打败,她还在试图理解陈颖的话,到底一句一句是什么意思,理据是什么,还来不及拒绝,“我根本不认识双双”这句话还来不及出口,就已经被陈颖拖到莫子翔跟前了。
许绯愣愣得站着,呆呆看着陈颖暴打莫子翔的脑袋。
莫子翔一边说,不要打我头,陈颖一边说莫子翔过分,又伸手去盖莫子翔的头。
许绯僵硬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幕。
莫子翔看起来很生气,但是他没有发怒,只是语气生硬得说着,“不要打我头,说了不要打我头!别打了!”身体忙乱躲着,拿手护着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好刺眼。许绯觉得他们与自己无形中隔着一个世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痛得想流泪。
男生是不是只会忍耐自己喜欢的女生?因为喜欢她,所以即使她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是会忍让她?莫子翔喜欢的女生是不是她?许绯看着陈颖,突然觉得,是了,陈颖漂亮,直率,带着侠气,朋友有事就为她出头,这不是现实版的Hebe吗?那他,莫子翔喜欢她吗?
而陈颖呢?女生难道不是对于亲密的人才敢肆无忌惮吗?她这样肆无忌惮打他,拽着他的衣服,拍他的头,一点也不怕他生气,是因为她了解他吗?还是因为,她对他不一样。
后来,许绯才知道,那是女生的第六感。她潜意识里感觉到了陈颖对莫子翔的不一般,而自己对比陈颖,差得太多了。
陈颖有一头秀丽的黑发,漂亮的脸蛋,一双无暇黑珍珠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纤细的身材,家境好,全身散发出来无限自信与魅力。这样一个丽人,她拿什么比?
自卑感在她心里生根抽芽,茁壮成树。
许绯病了。
罗丹说,许绯喜欢了。
谁说喜欢不是一种病呢?
喜欢是一场突然的病,它让人嫉妒,让人发狂,让人患得患失,让人心底的自卑感疯长,压抑着所有美好的事情,击碎振作的力气。
喜欢却又是一剂药,它让人开心,让人喜悦,让人将不好的事情都变得美好,给人带来力量。
许绯的喜欢,病大过药,于是,她失去了力量。
许绯不知道的是,其实,是她太喜欢他了,把他请在高高的神台,所以他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在她的世界造成兵荒马乱。
周末,许绯在家做着作业,突然门外“哐当”一声,她急忙开门出去看,就见妈妈坐在椅子上,而爸爸穿着外套,径直开门离开。
“妈,怎么了?”许绯看着地上残碎的碟子和被踩了的菜,有股无力感升起来。是又吵架了吗?
“没事,你去写作业,妈妈等会再炒点菜。”许绯妈妈推开许绯伸来的手,握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卧室推,“你去写作业,大人的事,小孩不懂!快去吧。”
许绯沉默得回到卧室,是的,与她无关。他们永远认为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说。难道她不知道吗?难道真的与她无关了吗?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妈妈在生她时难产,最后为了保住性命切掉了子宫,对于爸爸来说,要一个儿子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当初爸爸并不在乎妈妈不能生了,爷爷奶奶也安慰着,男女都一样,女儿孝顺的话比儿子强多了。没事没事。可真的没事吗?随着时间推移,父亲的生意做得开始有声有色后,没有儿子就成了他的心病了,谁劝都没用。慢慢的,爸爸在这个家呆的时间越来越少,同妈妈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吵架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现在已经到了摔盘子了。许绯知道,这一次,爸爸估计又要一周不回来了。
许绯拿起笔继续写作业,这才是妈妈希望看到她的样子,那就努力做到她满意,至少她可以开心一点不是?
过了一会,响起了敲门声,妈妈开门进来,“绯绯,吃饭了。”妈妈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微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许绯的臆想而已。
“好!马上来!”许绯放下手中的笔,乖巧得向妈妈笑着,小跳着去牵站着门口的妈妈的手。
一切美好宁静,只是许绯自己心里知道,这样的宁静不过是彼此不说破的假象。而假象,终究要戳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