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雷雨匆匆而来却悄然离去,方才肆虐的风也渐渐平静下来;
透过窗户,白染看着雨后的天空;
蓝的天、白的云、泛着微黄光圈的太阳;天好像更明亮了一些。
白染不知道的是,当她看着天空的时候,她的身后也有那么一个人在看着她,那个人看着她的凝神的模样一如她对天空的那般专注。
“咚、咚、咚”
一阵优雅的敲击声将白染飘远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白染回头看着声音的来源,她这才将眼前这位先生的容貌看清楚,原来他真的并非只有一开始看到的那样只有亚裔的脸型,他的鼻梁挺直,眼神很是温润专注,只是在阳光下他的肤色更浅一些,身形修长,用步珊珊的话来说,应该就“养眼”二字吧。
“这里没有别的衣服,只有我和我母亲的;我母亲是奥地利人,体型稍稍比你丰满高大,所以,你先试试,看一下这几件有没有你能穿上的?”
他说的是中文,白染以为他更习惯说德文,她自嘲的一笑,是自己狭隘了。
白染边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出言问道:“一直以来失礼了,都没问过您怎么称呼呢。”
那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惊讶的样子;
白染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猜想可能是这位先生长时间生活在国外,不太懂或者很少见自己问候的语式。
“抱歉?我是想问先生怎么称呼;”白染又用德语重新问了一次。
那人不再惊讶了,倒是微微笑了起来,只听他言:“我只是惊讶,除了我家倔老头那一辈的人,竟然还有人用这种语式来问候。”
又是一口流利的中文,白染脸红脖子粗的,呼吸都加重的些许;又会错意了。
不待白染出言解释,那人将手上的衣服全部都交给了白染,转身,示意白染跟在身后。
“我叫路西法,你也可以教我路西;你呢?你还没说过你的名字呢?”
白染很感谢这位叫路西法的先生及时转身的绅士举动,否则自己一定尴尬到无地自容;同时,白染又觉得有些挫败以及无力感;
是不是这个男人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是恶魔呢?窥探人心的恶魔。
听到路西询问,白染还有些懵懂,毕竟自己发散的思维方才还在嘀咕这位,不过白染很快便回过神来,她快速回答道:“白染,我的名字;衣服,在哪里换呢?”
不知怎的,白染对这位先生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口不对心的顶撞;
这并不是平日的自己,白染只想赶快找一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好好冷静冷静。
“就在前面,这个教堂后面有一个小牧场,是我父亲的,这边是家父家母冬天滑雪才过来的,所以暂时那里没什么人,你可以先去那里换一下衣服,从这里直走过去就是。我在教堂这边等你;”
路西似乎又看出了白染的窘迫以及想要躲藏的意愿,他给白染指了一条路,隐约白染能看到不远处的房舍;
“谢谢你,路西法先生。”
白染感谢道;困境之中,又有几个人能似自己这般幸运呢?
“不必客气,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换完衣服就过来吧,估么着那会警察们就会到了。”
“好的,再次谢谢您,路西先生。”
白染沿着教堂后路西给自己指的这条路向那座屋舍走去,走进了白染才发现,这哪里是‘小’牧场,这么一片土地,白染看不出来究竟有多大,但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买下的。
她的刚刚放松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白染回到教堂,路西还保持着送白染离开教堂时的姿势,毫不恭敬的坐在长椅的椅背上,怔怔的看着远处,似是发呆;
警察还没到;
白染走在教堂的正中央,整理了下仪容,学着电视剧中那样,将双手合抱在胸前,微微低头,放空脑海,心中一片清明;
白染并非是信徒,她只觉得该心存敬畏,到了教堂便该恭敬些,路西的那份‘不羁’与‘无所谓’自己做不到。
“白小姐,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什么人?”
路西突然走到白染身边,在白染的耳边低语。
原本很是焦躁以及反常的白染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她回答到:“对,不止如此,我还有很多的疑问,路西先生能帮我解答疑惑吗?”
白染以为路西会避而不答,哪知路西却以一句“知无不答;白小姐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告诉你。”打乱了白染原本的思绪。
此刻白染还真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好了。
“白小姐,机会只有这一次哦,错过今天,你心中的疑虑可能就只能在你心中继续画问号了。”
之前,白染一直担心路西的中文不好,但路西这么一句调侃,白染的担心瞬间消散,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大了;
她尊重自己的好奇心;
“你是什么人?”白染问。
路西转身,不再贴着白染,又毫无仪态的半躺半坐在长椅上;
“奥地利人。”路西回答的一本正经,他又继续道:“我出生在美国,但我母亲是奥地利公民,那时我父亲和母亲并没有结婚,母亲其实是被人贩子拐卖到美国的,是父亲救了她,他们两位相爱却遭到了我家倔老头的阻挠,一直到我出生,两位都还没结婚,是父亲偷偷的将母亲和我送回奥地利,所以我入的是奥地利国籍;其实我差一点成了美国人。”
路西自顾自的说着,白染也只管听着,看上去很是和谐;
但只有白染知道,自己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她心底翻起了滔天巨浪;
路西的母亲竟然也曾遇到过相同的遭遇,而路西的父亲竟然手段通天,将被拐卖的女孩护在身边,并且还保护了最少一年以上,甚至更长一段时间。
最另白染心灵震撼的是,白染的父亲是怎样将被拐的女子连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起从美国送到了奥地利呢?
除非他们本来就是人贩子或者那些毫无人性的人贩子畏惧路西的父亲或者畏惧路西父亲身后的什么;
是什么呢?
白染不敢更深层的去想。
突然,她想起了追着自己的那两个人似乎是真的没有追进来;
那两个人在畏惧什么?
畏惧这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