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阳光总在风雨后
豆大的雨滴打在白染瘦弱的身体上,雨滴和白染湿透的衣衫融合在一起,看不出雨滴的痕迹,她此刻很冷很冷,冷到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密密的雨打落到她身体上的痛苦。
她用颤抖的双手想要解开栅栏上的锁链,但是她失望了,那锁链尾端有一把巨大的黑色的锁锁住了栅栏,锁住了里头的教堂式的建筑,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别人:这里是私人领域,谢绝不速之客。
但白染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无论是身后的追逐着还是或是可能已经被困的伙伴都不允许她被眼前这小小的锁给锁住希望。
她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撑住栅栏纵身一跳,翻越了这道围墙;
“呵,私闯民宅了呢。”白染于一瞬间心底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调侃着自己这种行为。
或是心神过于放松,她落地没有落好,毕竟她不是步珊珊,自小学武,落地时直接摔倒的地上用‘滚’的姿势贴着地面转了好几圈。
肘部传来丝丝刺痛感,可能蹭破了皮。
白染来不及检查自己的胳膊肘,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就磕磕绊绊的向前跑去。
她推开了这座建筑的厚重的门。
微黄的光芒伴随着温暖一齐冲击着白染的眼睛和皮肤。
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确定了自己确实是来到了一座教堂,虽然这座教堂并不对外开放,但她依旧欣喜万分;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您好,有人吗?”
沙哑的声音像书中描绘的那样,像是砂纸磨过桌面的感觉;
白染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到这种程度,但她不在意自己的声带受损的程度,她需要帮助,她的伙伴们都需要帮助。
她放大了声音,继续问道:
“打扰到您很是抱歉,我需要帮助,请问有人在吗?”
忽然,一阵轰鸣的雷声又在她的脑海中炸响,雷声过后,她听到了指甲敲击桌面的声音,顾不得此时的诡异以及心头还来不及散去的恐惧,她向声音的来源走去;
长椅上躺着一个人;
一身黑色的达拉里斯、一双同色的袜子、地上离散的两只皮鞋、一台黑色的手机;
这是一位神父,吧?
达拉里斯不是神父的装束吗?
这个样子?应该是神父吧?
神圣的十字架下,没有虔诚、不见信仰;
白染知道自己不该以恶意评论他人,但这般肆无忌惮、没有规矩的‘神父’还真是少见;她很好奇,不自主的向那人走去;
那人侧着身子只露出的小半张脸,一只手臂枕在头下,一只手臂在随意搭在长椅上,修长的手指正敲打着长椅的一侧;耳朵上好像带了蓝牙耳机,耳机里的音乐凑近身方听清楚了一些,好像是一首德文歌曲;
白染稍作犹疑,想着还是求救重要,她伸出手欲去叫醒这个‘装睡’的‘教父’;
还没有进身,那人忽然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白染的手,一股另白染无法抗拒的力道将白染牵扯像那位‘教父’;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后脑勺和肩膀撞击在坚硬的地板上的极致痛苦窜上白染的痛觉中枢,一路逃躲一路忍的泪珠终于忍不住自眼眶中汹涌而出。
脖子被人擒住,白染无法呼吸,她无法说话,那人架在她身上,她动弹不得;
“呜,呜,呜”
她只能从鼻腔里发出这样的音节。
白染想看清那人的脸,她想了万种可能,可能这个人和外面的人是一伙的,也可能是他们的对头,也可能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这是这个人比外面的人更加可怕;
泪水阻挡了白染的视线,她好委屈、好害怕、好绝望、好后悔;或许他们本不该来到这个异国他乡的。
突然白染身上的束缚没有了,那人拿开了擒住她脖子的手,空气重新进入了白染的肺里,白染贪婪的呼吸着;
紧接着,那人离开了她的身上,又一把把白染抱在怀里;
白染隐约看见那个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手绢,然后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对不起,很抱歉,我以为你准备伤害我。”
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他的德语是白染听过最好听的德语。
白染总算是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庞;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位‘神父’居然是一位亚洲人,最起码,他拥有与亚洲人相同的脸庞。
而且是一位相当俊俏的亚洲人。
“我接受您的道歉,神父。”白染还是缓过神来了,她想,总有人有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难处,在他并未故意伤害自己的情况下,还是选择原谅的比较好,更何况自己是有求于人。
“不好意思,您误会了,我不是教父。”那人稍稍迟疑,但颇为无奈的解释道。
白染脸有些发烫;
她以为穿这种服饰的神职人员都是神父呢。
“我以为,穿成这样的都是神父呢。电视剧里不都这样演吗?”
“哈哈哈”
那人笑的很开心,白染仔细的看着那个人;听他继续说道:
“我确实是天主教徒,因为我的妈妈是,这一身衣服是因为上午代表我的教父参加了一场葬礼,因为教父出门了,而这个小教堂又没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不过以后我可能会成为教父也不一定,但起码现下不是。”
白染很是懵懂的点了点头,可是她并不是很想了解这些,她需要求救;需要帮助。
“很抱歉,请问您能帮助我吗?”白染问道。
“哦?说来听听?我考虑要不要帮你。”
那人一脸的满不在乎,打量着落汤鸡一样的白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
白染顺着那人的视线,低头一看,瞬间脸更烫了,耳朵也烧得厉害。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心中的焦急煎熬要比自己近乎裸露的羞耻感更要强烈。
“我请求您帮我打两个电话,一个请帮忙报警,一个请帮忙拨打到中国驻澳大使馆,我和我的伙伴们遇到了歹徒,谢谢您;”
那人闻言不说话了,微黄的光线,白染看不清那人眸子中在想些什么,但他的表情却是很严肃;
“你是中国人。”
他用的是中文。
白染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我是,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是中国人,您也是吗?”
“我有二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我会帮你们的。”他回答道,接着,他利索的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他打到的大使馆,第二个他拨打了报警电话。
然后他又拨通了一个电话,似乎是某个奥地利的政府人员。
最后,他给了白染一个安心的眼神,将他扶到长椅上,准备离开。
白染拉住了他的手;
“外面有追我的人,我害怕,你别离开,能陪我一会吗?”
那个人看了看门外,又看着白染,重新坐回了长椅上;
“放心,他们不会进来,也不敢进来,我的地盘,我有我的规矩;”
他说的很是肯定,应了白染进来之前,追着她的那两个人交谈的话。
可能是危险稍稍解除了,白染稍稍有些放松了戒备,放下了警惕心;
只听那人接着说道;
“不过,我得给你去取一件衣服才好,你,准备一直这个样子吗?”
他的语调中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嘴角扬着坏笑,白染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全身都红的鲜艳了。
看着那人离开为自己取衣服的背影,白染的警惕心头一次全部都放下了,才收住的眼泪又哗哗的往下落;
外头的雨好像停了的样子,室内的光线渐渐的明亮了起来。
其实阳光一直都在,它就在乌云的后面,只要乌云散去,阳光便会重新照耀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