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一条广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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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吗？”Cindy强忍着怒火站在排练厅里。
赵爽和其他放浪的飞机的成员坐在地板上，一言不发。
Cindy踱步过来，伸手抬起了赵爽的下巴：“你瞧你脸上这伤！你还怎么上镜啊？”
“Cindy，别急。”李东安赶忙安慰道，“他这个一两天就能好。”
Cindy瞪了一眼李东安：“一两天我也耽误不起！我几天前才把你们推销给节目组的客户，OVO手机要请你们拍中插广告，这广告和节目一起播，薄荷视频的会员都没法跳过，相当于给了你们足足30秒的露出镜头。他呢！他跟别人打架，你说明天还怎么弄？”
排练室内众人沉默不语。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Cindy问高梓淇。
“我觉得没有人知道。很多选手听说有摄像师在拍刘猛的生日会，就都过去了。走廊里没有人。我看爽哥好长时间没回来，就去消防通道找他，结果看到他在和量子力学的人打架。我带他出来时，走路都很自然，不会被剪辑组发现的，而且走廊里的GoPro应该拍不清伤口。”高梓淇快速地回答着。
“这间房里的摄影机呢？”Cindy问。
“现在排练室的摄影机晚上都不开。节目刚开始，记忆卡有点倒腾不过来，新一批采购的记忆卡要后天才会到货。而且，今天很多摄影师都去拍生日会了。”
Cindy听完高梓淇的话，感到舒心一些了。放浪的飞机的几个大男孩，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脑子清楚。
“过来！”Cindy对赵爽招招手，赵爽极不情愿地蹭了过去。Cindy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气垫粉饼，捏着赵爽的下巴将粉底液轻轻拍在了他额角的肿块上。
“疼——”
“闭嘴。”
赵爽马上不敢发声了。Cindy轻轻用粉饼按压着青紫色的区域，最终叹了口气：“凑合能盖上吧。”
Cindy将粉饼递给了赵爽：“你这两天先用这个，能遮住就给我遮住。别顶着个淤青到处跑，也别再犯傻了。我是你们的经纪人，不是你们的妈！”
放浪的飞机们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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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爽打架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老王那边。老王倒是很镇静，他管理过无数音乐人了，乐队成员打架已经是家常便饭，不吸毒他就去烧高香了。
老王给高梓淇的微信打了笔钱，让她到酒店的其他楼层里开间房。赵爽顶着淤青肯定是没办法回宿舍睡觉的，高梓淇替他去宿舍里收拾了些生活用品，就在她收拾着时，老王又给她打了比钱，这次金额不低，他让高梓淇干脆把那间房多开出来的房包上三个月。
“不知道这帮兔崽子还能惹什么事儿。”老王在微信里说，“就当应急备用吧。”
高梓淇握着手机下楼交钱时，正好撞见了小悦和麦兜从酒店外的超市回来。麦兜看到高梓淇在前台闲晃，便从塑料袋里拿了一支冰棒，想要分给高梓淇。
“哦吓死我了！”高梓淇被麦兜和小悦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接过麦兜的冰棒，笑着道谢。
“小姐，1603室，您的房卡。”前台将房卡递了过来。
“你开房干什么？”小悦皱起眉。
高梓淇打了个磕巴，只得借口道：“我们宿舍的陈雪茹，睡觉打呼噜。你看我这黑眼圈都出来了，而且这事儿也不好和人家提。我只能自己开房睡几天，适应一下。”说完，高梓淇紧紧抓着房卡讪笑了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溜走了。
“她家很有钱吗？”麦兜舔着冰棒问，“出来实习还花家里钱单独开房？”
小悦没有答话，她看着高梓淇走向电梯间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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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dy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量子力学排练室的门外，等待着她的同事。
门开了，一个胖乎乎的男人从门内挤了出来。这个男人的外号叫胖达，是Cindy所在部门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商业制片人，没做过什么特别大的项目，平时也是一副小透明的样子。胖达一眼就看到了Cindy，但他仿佛不愿与她搭腔一般，径直从Cindy身边走了过去。
“胖达！”Cindy叫住他，“这事儿对咱们谁也没好处！”
叫胖达的男人转过身，他盯着Cindy看了会儿，然后笑着举起了手中的GoPro——那是赵爽带进消防通道打算拍量子力学吸烟的那台移动摄影机。
“等我把这个交给剪辑组，你就不这么想了。”
Cindy不知道还有这个摄影机，她的脸一瞬间煞白了。
“你觉得你特别棒对吧？”胖达冷笑，“一进了公司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我们这群上班族在你眼里屁都不会。”
“这个视频公布出去，你也占不着便宜。”Cindy说，“我们乐队的成员发现你们的人在抽烟，他通过拍摄想制止，结果被你们的人打了一顿。你觉得这个视频公开后，是你折损得多，还是我折损得多呢？”
胖达笑着摇摇头：“Cindy，素材在我手里，我愿意怎么修剪它，就怎么修剪它。赵爽那小子还挺能打的，按着周斐然的脑袋往地上磕啊，要是我只公布这一小段呢？”
Cindy的手握紧了，她都想冲这胖子脸上来一拳。
“胖达，纸包不住火，最后大家都会知道真相的。现在网上扒皮速度快着呢，还是那句话，你占不着便宜。”
胖达晃了晃手中的相机，不屑地问：“那咱赌一赌？”
Cindy不说话了。胖达将相机塞进他的背包里，转身要走。
“那你想怎么样？”Cindy叫住了他。
胖达得逞地扭过头：“让赵爽退赛。”
Cindy的眼睛瞪圆了。
胖达对Cindy的反应感到很得意：“我要求不高，也没说让主唱退赛。或者我发布了视频后，你们整个乐队遭殃。”
Cindy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你消息哦，Cindy姐。”胖达背起书包离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Cindy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男人小肚鸡肠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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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演播大厅，Cindy便拨通了她所在的商业制片人组的领导的电话。Cindy的直系上司叫孟晨，一个说话温柔客气的广东女人。她和Cindy同岁，但她曾是薄荷影业的创始人薄玉辉的秘书，博荷斯创始阶段的老员工。虽然学历只有大专，但微信列表里随便一拉都是博荷斯的大脑袋们。要不是上半年为了生二胎请了产假，她的职位理应比现在还要高。这个女人同样也会成为李东安星途上至关重要的决定角色。
Cindy向孟晨陈述了两个乐队发生冲突的情况。电话另一头的孟晨用肩膀顶着电话默默听着，手上抱着孩子喂奶。
“首先，Cindy，谢谢你。”孟晨将孩子放回摇篮里，疲惫地坐在铺了PVC儿童垫的地板上，“谢谢你先向我反应这个情况，而不是直接去HR部门汇报。”
“当然。”Cindy扯出一丝微笑，“要直接捅到HR那里，我怕你也不好做。”
“谢谢。”孟晨再次道谢，“庞达被同事检举不是第一次了。这个男孩心术不正。三年前他入职到我这儿时我就感觉到了。但他项目一直做得不错，我挑不出其他毛病向HR报告辞退他。”
“这件事，你有证据吗？”孟晨问。
“实际证据……我没有。只有一个节目组的GoPro，但在胖达那里。”Cindy说。
孟晨沉思了一会儿。她告诉Cindy她今晚会和庞达聊一聊，让Cindy先好好睡一觉，准备第二天的广告拍摄。
但Cindy根本睡不着。她穿过演播厅的地下停车场，钻进她的车里，然后忍不住给另一位同事打了电话。
“文迪，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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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迪接到Cindy电话时，刚刚和高阳从电影院走出来。作为商业视频组的销售，李文迪近期正在负责OVO手机的客户，从《潮音之子》的节目冠名到节目中的插播广告和植入，方方面面的细节已经让她忙晕了头。好不容易今晚可以和高阳一起看个电影，说实话，她真的不愿意和Cindy见面。
“团结湖的金鼎轩，”Cindy边开车边说，“我请你吃夜宵。你一定要来。这件事很紧急。”
文迪挂了电话，转头看了眼高阳。
“OVO的事情？”高阳体贴地接过了文迪沉重的电脑包。他们刚下班就急匆匆地赶来约会，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疲倦。
“对。《潮音》那边的商业制片人叫我过去。这次客户选了放浪的飞机，可能出了什么事。”
“OVO选了放浪的飞机？”高阳皱起眉，“李东安？”
“你认识这家乐队？”文迪问。
“我女儿在他们的公司实习。”高阳回答，“你也见过他们的。上个月咱们……咱们吵架，你来我女儿的公寓时，那几个年轻人就是放浪的飞机。”
文迪吸了口气。
“这不会对咱们的工作有什么影响吧？薄荷影业现在抓得挺紧的。这事要让别人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咱们引导客户选了放浪的飞机是以公济私？”
高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以公济私倒不至于，但不好说会不会有影响。我刚空降到商业视频组，虽然《潮音》不是我主控，但毕竟咱俩还有一层关系在。”
“那怎么办？我倒是不介意不公开咱们的关系，但是……”
“我今晚会打电话叮嘱梓淇的。”高阳说，“你做工作的时候谨慎一点就可以了。”高阳轻轻搂了搂文迪的肩膀，“别太担心。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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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迪到达金鼎轩时，Cindy已经在包间里点好了菜。
“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加的？”Cindy说。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有OVO广告的拍摄呢。”文迪拾起筷子，夹了一口桂花糖藕。
Cindy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了文迪。
文迪沉默了很久，突然，她“啪”地撂下了筷子，愤然道：“你连你的艺人都管理不好吗！你叫我晚上十二点多了怎么去和客户解释？！埋这么大一个雷，你是想叫我明天冒着风险开机吗？就算明天顺利拍摄了，广告播出前庞达要是把视频公布出去了，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客户怎么想你明白吗？”
Cindy一声不吭地挨骂。这是她的错，的确是她太关注乐队的外界发展，而不是成员内部的心理状态培训了。想成为职业艺人并不是外貌和才艺好就够了的，真正能够走得长远的，往往是那些心态成熟的艺人。
“这次事儿过去了，我一定会好好培训他们的。”Cindy低声说，“那你准备告诉客户吗？”
文迪扶着额头思考了好一会儿，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客户说！你还不如不告诉我。现在好了，出了事儿我得和你一起担责任。”
Cindy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文迪搭在餐桌上的手腕：“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