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弃卒保车
**
Lisa“啪”地将一沓律师函甩到了桌上。
“谁他妈给黄沙乐队用的手机？选手怎么联系上的经纪公司？经纪公司把律师函都发过来！要告我们节目组污蔑他们选手，这怎么回事！”
屋里站着所有选管，各个噤若寒蝉。Lisa身后坐着迟晓娟，她虽然仍旧保持着风度，但明显眉间的皱纹加深了。
“负责黄沙乐队的选管是哪两个？”Lisa转过头问小悦。小悦刚要开口，许诺便举起了手。
“是我和高梓淇。”
“你们怎么看管的选手？选管的工作范畴你们不清楚吗？手机是严令禁止的！”
“我……”高梓淇犹豫着想坦白是她将手机借给了黄沙乐队，但她却被许诺打断了。
“我们按照培训要求把该交代的都和选手说了。选手个人私藏手机，这我们就管不了了。而且开元酒店只有这一层是我们包下来的，其他区域都是公共的。也存在选手向路人借了手机的情况。我们的确是选管，但我们不可能24小时跟在选手身边。”
Lisa被许诺的顶嘴噎住了。正当她想发作时，身后的迟晓娟站了起来。
“这件事我们不讨论了。不管是谁的责任，我希望日后大家要警惕。今天晚上我们突击搜查选手宿舍。把该没收的手机都找出来。”
**
节目组停掉了宿舍里的直播摄像头，几十名选管同时出动，挨门挨户地敲开，进屋就要求选手交出手机。说辞都是一致的：有选手用了手机泄露了节目内幕，请大家将私自带来的手机上交。
高梓淇知道李东安和法云是没带手机进来的，赵爽带了，主要是想网购生活用品，但当高梓淇一来节目组工作，他便将手机给了高梓淇，但凡缺啥东西了，就直接使唤高梓淇去买了。高梓淇最担心周雪。她每天都躲进酒店大堂的厕所里和女儿视频。所以，当选管们离开会议室时，高梓淇第一个冲向了周雪的宿舍。她刚接过周雪的手机时，紧跟而来的许诺推开了门。高梓淇迅速地将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而许诺还是看见了。其他选管在走廊里吵吵闹闹地敲开各屋房门，另高梓淇惊讶的是，许诺没有勒令她将手机交出去，而是直接把房门关上了。
“你……不去看看黄沙乐队吗？万一他们那里有手机……”
“我知道是你把手机借给他们的。”许诺打断了高梓淇的话，他开始四处翻找起来。和周雪同房的小骨头组合此时在排练，房间里只有她们散落一地的化妆品和衣服。许诺翻了一会儿，然后扭头问周雪：“她俩用过手机吗？”
周雪看了一眼高梓淇，回答道：“我觉得她们应该没带手机。”
许诺直起身，招呼高梓淇：“走吧，还有其他房间要查。”
在查房结束后，高梓淇再也忍不住她的好奇心，她开口问许诺为什么包庇了她。许诺回答：“我很讨厌Lisa。本来该是我做晓娟姐的助理的。她把我工作抢了。”许诺居高临下地看着高梓淇，“你应该感到幸运，你第一周是和我一起工作的。不用把我想得太好，我帮你，只是不想让你拖我后腿。”
**
迟晓娟盯着眼前会议桌上堆起来的十几部手机，沉默了一会儿。
“散了吧。”她挥挥手，让围在身边的选管们回房睡觉。等选管们都离开了，她才叹了口气，扶着椅子坐下。这么多选手私藏手机，万一泄露了节目组内部消息怎么办？万一他们一有什么心情不适，就给经纪公司打电话怎么办？何况，她还听说前几天薄荷影业的两个商业制片人闹矛盾，一个威胁另一个要把放浪的飞机的贝斯手给开除了。
迟晓娟觉得自己的工作太难了。她就是薄荷影业的外包拍摄团队的编导，薄荷影业员工们自己的乱摊子，凭什么要她来收拾？
孟晨接到迟晓娟电话时，她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孟晨将吸奶器从胸口摘下来，将奶瓶放到了厨房的一盆温水里。她摇醒自己瘫在沙发上的丈夫，关掉了电视机里的球赛。
“老白，我要去拍摄基地开会。”
孟晨的老公白志水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不悦地问：“这么晚了，孩子怎么办？”
孟晨轻柔柔地回答：“奶瓶我温在厨房了。三个小时后你记得起来给二宝喂奶。”
白志水踢上拖鞋，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里，瞥了眼奶瓶，然后打开冰箱，取出了一瓶燕京。他一边咕咚咕咚地灌着啤酒，一边斜着眼看着孟晨忙碌地收拾着提包，擦涂着口红。
“我看你趁早辞职吧。”白志水说，“外面挣钱太累了，我养家就行了，我替你分担。”
白志水的工资还没有孟晨高，家里两个孩子，抚养起来也不是那么便宜的。但这些话孟晨都没有说。她依旧是温柔地笑笑，走到老公身边，用脸颊亲了他一下。
“那你今晚替我分担一下照顾孩子的任务吧。”
白志水嘟嘟囔囔着抱怨孟晨把粉底液蹭他脸上了，然后将已经喝空的啤酒瓶扔进了垃圾箱里。
“我们公司同级的程序员，谁家老婆不是全职太太。就你非要去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工作能力不行呢。”
孟晨懒得再搭腔了，她踩上高跟鞋，和和气气地跟老公告别。直到她坐进了车里，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终于离开家门了。
**
迟晓娟叫孟晨来的理由很简单，她受不了了。她觉得她招来的选管不可能事无巨细地把选手盯死，有些纲领是需要薄荷影业的人来向选手传达的。——但这话不能直接说。迟晓娟毕竟是外包团队，她对孟晨还是有些敬畏的，为了更委婉地传达她的想法，迟晓娟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开元酒店的顶层酒吧，而不是节目组会议室。孟晨喝着无酒精的鸡尾酒，听着迟晓娟的抱怨。她明白迟晓娟说的问题其实都是她对部门的商业制片人管理不当造成的，但她最近实在不在状态。老公不负责带孩子，孩子又嗷嗷待哺。她力不从心了。
“你能驻组吗？”迟晓娟突然问。
“嗯？”孟晨愣了一下。
“是这样，”迟晓娟小心翼翼地开口，“咱们这次拍摄没出北京。虽说在郊区吧，但回城也挺方便的。商业制片人们都不爱留在节目组里。可你也知道的，做电视节目，真心24小时连轴转，一刻不盯好选手，就会闹出黄沙乐队解约的事儿来。你要是能驻组，那些商业制片人就不敢溜回家了。”
孟晨迟疑了。
“我们制作团队会出钱给你们开好房间，和选手们的住宿条件一样，都在开元酒店。剧组的免费食堂大家都可以用，我们会照顾好薄荷影业的员工的。”
孟晨看着迟晓娟急切的样子，也感到非常无奈。
“迟导，你这是变相要让大家加班呀。”孟晨说，“就算薄荷影业出了名的让员工天天加班，也不能做这么明显啊。”
迟晓娟拉住了孟晨的手，恳切地说：“姐，你帮帮忙。咱们节目才两期，不能就出了这么多篓子。之后可怎么拍啊！”
孟晨开车从怀柔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三点了。她推开家门，电视机前的球赛还在播放着，白志水歪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婴儿房里二宝的哭声不断。孟晨走到厨房，看到她让白志水给孩子喂的奶一点都没动时，她的眉头快速地皱了一下。孟晨快步走向了他老公，正当她准备发作时，大儿子从卧室里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妈妈。”白晓晓拉了一下孟晨的裙子，“我睡不着。”
孟晨叹了口气，弯下腰，轻声安慰着大儿子，叫他先回房间躺下。孟晨开始快速收拾起茶几上白志水留下的零食袋和空酒瓶，她关了电视机，回到厨房那上奶瓶快步去了婴儿房，给二宝喂好奶，她一边走，一边脱下衣服，换上睡衣，然后从主卧地板上捡起一本儿童故事书，推开晓晓的房门，搂着孩子念起了故事。
孟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她还在大宝的床上。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然后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出了卧室。客厅里，白志水已经打着领带准备出门了。
“今天你得送晓晓去幼儿园！我今天早上要开会！”
白志水看也不看她，丢下一句“我快迟到了”，便甩上门离开了。客厅里站着刚来上班的小保姆，她抱着大哭着的二宝小声哄着。
“姐，要不我去送晓晓吧。”保姆小洁轻轻问，“我抱着二宝一起去也行。”
孟晨愣了一会儿，她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愣了好一会儿。但当孟晨再次抬起头时，她看起来已经心里很清楚了。
“你晚上还得去楼下那户家打扫卫生吧？”
小洁点点头。
“你别去了。跟你们家政公司打个电话，让别人帮你先顶两天班。你今天在家等我。我七点前回来。”
小洁呆愣愣地又点点头。
孟晨匆忙的一天开始了。她首先去了人事部。一方面咨询能否辞退庞达，一方面想问一下让商业制片人驻组的可能性。人事部的回答很干脆：庞达已经是七年老员工了，辞退他要赔一大笔钱，不建议辞退。而在北京的拍摄是不可以让商业制片人驻组的，这属于加班行为，除非出了北京，那便不算加班而算出差了。
孟晨灵机一动，她问道：“出差，在公司的章程里是怎么定义的？”
人事部的大姐翻了翻电脑，回答道：“距离公司大楼60公里以上的都算出差，可以报差旅费，工资也按出差工资计算，双休日排除在外。”
孟晨掏出手机，点开高德地图，薄荷影业的大楼正好距离怀柔拍摄基地66公里。孟晨将手机递给了人事部，大姐看完后，笑道：“你可真行。”然后她便在孟晨的驻组申请上盖下一个红章，“庞达的事儿我可帮不了你了。”人事部大姐将申请递还给孟晨，“除非你能让他主动辞职。”
庞达当然不会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主动同意辞职。不但他不会辞职，反而还会要挟孟晨给他升职加薪呢。即使人事部同意开除庞达，整个流程也至少要走一个星期。大公司如同大象，行动迟缓。但庞达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孟晨得快刀斩乱麻才行。
孟晨给薄荷影业OMG事业群的华东区老板廖飞通了电话。廖飞接起电话时，正在和高阳在三元桥的一家日料店吃午餐。廖飞听完孟晨对庞达的控诉后，挂了电话，不悦地和高阳抱怨道：“女人当领导就是不行。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得找我。还是老高你业务能力强，你和孟晨都在OMG，你看你就从来没给我添过麻烦。”
高阳笑着给廖飞倒了一小盅清酒，回答说：“庞达这事儿也影响到我们商业化部门了。OVO的广告植入刚拍完，大家都提心吊胆，不敢用放浪的飞机乐队呢。可是那么多客户都喜欢这个乐队，说这乐队有话题性。”
廖飞喝着酒，沉思着。
“孟晨想让我给她开绿灯，让庞达今天就走。这种流程，OMG得赔庞达十多万呢。”
高阳心里也巴不得庞达赶紧滚蛋，这死胖子搞出来的破事儿害得文迪好几天都在加班。但高阳不能在廖飞面前表态，他不能像孟晨一样惧惮这个职位底下的小员工。于是高阳把包甩到了孟晨身上：“我听说，孟晨以前是薄总的秘书？”
“她是老员工了。”廖飞答道。
“老廖，那她和咱们一样啊，都是从深圳跟薄总到北京的。”高阳说，“你不给她这个面子，不帮她忙，别到时候这女的跑薄总面前哭去。薄总对自己身边的秘书们都很体贴的。”
廖飞愣了一下。然后他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出了包间，给人事部打了电话。
孟晨在下午两点时接到了人事处对庞达的开除函。她立即将庞达叫进了会议室，她麻利地将透明玻璃墙前的百叶窗合上，把开除函顺着桌面推了过去。
“按照入社年份和KPI，公司赔偿你十七万。这笔钱不少了。去人事处把工卡和局域网密码注销掉，你今天就走吧。”
庞达盯着桌面上的开除函冷笑：“公司压榨了我七年，我过劳到胃出血进了医院都得在病床上爬起来接客户电话。你觉得我能轻易放过你们？”
孟晨叹了口气：“你认为公司交给你的工作量太大使你健康受损，你可以针对这个问题去找劳动仲裁，走法律程序。但你不能拿着对公司项目不利的视频威胁你的同事。这是两码事。如果你泄露了选手打架的视频，公司法务部门已经拟好了起诉书，我觉得你不必要为难自己。”
“你就是害怕我把视频公布出去才要开掉我！”庞达站了起来，他肥胖的身躯让孟晨惊扰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听好，”孟晨镇定地扶着一旁的椅背回答，“公司开除你，你还有十七万赔偿金可以拿。如果按人事部的方法处理，你不会被开除，而是会‘被离职’。你会被调动到薪资条件最低的部门，做最边缘化的工作，然后就像小刀磨骨头一样，你会一点一点地失去你的客户、你的人脉、你的尊严。和你同期进公司的人都在激流勇进，而你却停滞不前。这个过程可能会长达六个月甚至一年，直到你领的工资几乎无法承担你的房租时，你就会自己主动提出离职。那个时候，公司一分钱都不会赔给你。”
庞达愣了好一会儿。
孟晨拾起桌面上的那份开除函，轻轻塞进庞达手里，柔声说：“行业这么大，以你的工作经验，去哪儿上班不行呢？同事一场，咱们好聚好散。”
说罢，孟晨离开了会议室。
四十五分钟后，公司前台告诉孟晨，庞达已经收拾好个人物品离开了。
Cindy也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正当Cindy美滋滋地跑到孟晨办公室要感谢她时，孟晨带着黄沙乐队的商业制片人赵燕走向了她。
孟晨带着Cindy和赵燕开车先去了黄沙乐队的经纪公司，一路上，赵燕看起来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句话都不敢说。孟晨和经纪公司共同商议了责任承担的问题，经纪公司觉得节目组抹黑了他们的乐手，孟晨则认为是他们乐手太脆弱。经过一场两个多小时的唇枪舌战，双方最终达成经纪公司与薄荷影业互不相欠的协定，前提条件是：黄沙乐队必须参与完下周的第三期节目录制，然后才可以退出。
紧接着，孟晨带着Cindy和赵燕又去了摩登大地。开车的路上，赵燕突然哭了起来。
“对不起晨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孟晨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伸过来轻轻拍了拍坐在副驾上的赵燕瘦削的后背：“不是你的错。他们公司没把艺人培训好，我们节目组又做得太过火。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那我之后怎么办呢……”
“庞达走了。你去负责量子力学吧。”
孟晨把赵燕放到了路边，现在已经快到下班的点儿了，孟晨让小姑娘直接回家休息。然后她快速跑到路边的一家7-11，买了两个饭团，一边开车，一边吃着饭团，带着Cindy前往摩登大地。
“姐，你是午饭还没吃吗？”Cindy小声问。
孟晨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在通电话，和迟导。我们决定‘弃卒保车’。”孟晨快速地把饭团塞进了嘴里，“在第三期的时候会安排一次场外‘踢馆’，让别家经纪公司的乐队空降到选秀现场，和综合评分最低的乐队——也就是黄沙乐队——进行PK，然后名正言顺地把黄沙踢出去。”
Cindy笑了，她还真不能小看这群坐办公室的，玩起阴的来，不比他们这些混剧组的差。
“你跟我提过放浪的飞机的公司，还有一支乐队也不错。我和摩登大地的王总通过电话了，我打算让雷声乐队来替换黄沙。”孟晨计划道，“我准备让你同时负责雷声和放浪的飞机。虽然庞达的事情上你处理得不算太好，但我还是要把两支乐队都交给你。因为你已经是我团队里最能担得住事儿的商业制片人了。”
当老王千恩万谢地和孟晨签了合同，孟晨婉拒了老王一起吃晚餐的邀约，留下Cindy和老王以及雷声乐队来应酬，自己则飞速地驾车前往大儿子的幼儿园。
即使孟晨再抓紧时间，她仍旧是晚了。等她到达幼儿园时，所有孩子都被接走了，只剩下白晓晓，幼儿园的女老师也是一副不耐烦要下班的样子。孟晨向女老师道了歉，带着晓晓回了家。家里，保姆小洁还在忐忑不安地等着她。
“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你们去住酒店。”孟晨对小保姆说，她准备将保姆和两个孩子安排住进节目组的开元酒店，大宝的幼儿园反正也要放寒假了，干脆就一起停一停，“辛苦你一下，和我住俩月。你和你家政公司说一声，工资我给你翻倍。”
小保姆傻愣愣地点点头，抄起手机准备给公司打电话。
“可是……”小保姆忽然想起了什么，“白先生怎么办呢？”
孟晨指挥小保姆收拾好了行李，带着两个孩子先开车到社区旁边的咖啡馆吃个晚餐，等她处理白志水的事。孟晨认认真真地给白志水做了顿晚饭。大约七点多钟——谢天谢地，白志水今天没加班——孟晨的老公回来了。
“孩子呢？怎么今天你做饭？小洁呢？她又请假了？”白志水将双肩背往沙发上一丢，坐在了餐桌前。孟晨给白志水倒了杯红酒。
“你不喝？”白志水问。
“我一会儿还要开车。”
白志水皱起了眉：“大晚上的，你又要去哪儿啊？”
孟晨端正坐好，开口道：“我今天工作效率很高。我给我们全组申请了出差补贴，安排了所有人驻组拍摄。我还辞退了一名员工、拜访了两家经纪公司，签订了两份合同意向书、基本按时地接送了大宝上下学、安排小洁照顾好了二宝，并且，在一个半小时内收拾好了两个孩子和我的行李，还为你做了顿像模像样的晚饭。”
“收拾行李？你们要干什么？”白志水警惕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孟晨继续说道：“我做了真么多工作，你没有帮上一点忙。”
“你也没给我的工作帮忙啊。”白志水冷笑，“孟晨，你今天怎么了？你想干嘛啊？”
“不管是开除员工，还是撤换参与节目的乐队，我从今天的工作中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弃卒保车。”孟晨将杯子中的水喝完，“人生中有很多人和很多事物是你不需要的，他们帮不上你忙，还会给你制造障碍，让你愤怒，焦虑，抑郁。这个时候，你得学会弃卒保车。”孟晨站起身，“老白，我放弃你了。”
还没等白志水反应过来，孟晨拎起了大衣，踩上她永远不低于五厘米的高跟鞋，踏出了家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