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夜凛,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知道我的父亲,其实不是我的父亲。他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像师傅一样教导我,像父亲一样疼爱我,像仆人一样照顾我,却从不告诉我,我是谁,我是怎么出现的。我曾经过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在我九岁之前,我和父亲生活的很安逸,就在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这么活下去的时候,我的世界变了。父亲开始带着我逃跑,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逃跑,我甚至不知道有谁在追杀我们。我有的时候会突然失去意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父亲焦躁的表情,后来我知道我那时中毒了。于是在逃亡的过程中,父亲会教我武功和医术、毒术,总之能教的,他都会教。直到那一天……
父亲将我安置在破庙里,他说他出去见一个人,很快就回来,让我哪里都不要去。临走前还将破庙的周围都撒上毒药毒虫,我在破庙里待了三天,父亲都没有回来,我实在饿的不行了,干粮被我吃光了,我只能离开破庙。就在我离开破庙的一瞬间,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从天而降,那是仙女一样的人,应该是只能出现在说书先生的嘴里的神吧。
她朝我走来,带着温婉的笑容,她的声音也是那么的动听,让人听了还想听。她让我跟她走,我竟真的和她走了,完全忘了父亲的嘱托。她说她叫秋雪,是天机阁的祭祀,负责探天机,维护世间安定的,她对我很好,只是不允许我随意走动,去哪里都要有人跟着,虽然很想念父亲,但是我依然想留在这里,和她说话,游戏。直到父亲一身血的出现在我面前,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的狼狈,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愤怒。
从父亲和秋雪的对话中,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不是普通的人,甚至我根本不是人。在秋雪之前的祭祀大人是千年难遇的天才,是被誉为最接近神的人,他窥破天机的本事无人能比。只是他终有一日要消散于天地之间,他怕自己的一身本事无法流传于后人,于是耗费十天十夜将自己的一身修为凝练成精血,寻到若水河畔,向若河水神求得一株最有灵气的洛生花,只是洛生花的花瓣,在它离开若水的一瞬间便凋落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剩下的茎叶插在天机阁的圣雪池中养了三天后,用自己最后的精气将精血抽离出身体注入到花茎之中,花茎慢慢幻化成一个婴孩,那个婴儿便是我,他为我取名夜凛,是望我成人后,能将这笼罩天地的黑夜驱逐出去,还天下生灵一个安稳平和的生活。弥留之际又恐还是婴儿的我会遭不怀好意的人的利用,只得让自己的心腹将其带出,能让我在成年之前,过着安稳平和的日子,不受纷扰的苦难,不受人性的折磨。
于是心腹化作我的父亲,带我游走在天地之间,看美丽的山川,过美好安逸的生活。直到我九岁的时候,天机阁现任的祭祀——秋雪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窥破天机找到了我的藏身之处,可是被父亲提早发现,每次找过去都被我们溜掉了,终于她用了调虎离山,才将我带回了天机阁,每每都会以游戏为名,利用我的能力窥破天机,让她得到她想要的权利。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权利是什么,只是知道,秋雪骗了我,我拽着秋雪的手,哭着质问她为什么,她却像突然变了一样,表情很是狠戾,甩开了我的手,向我说她只是在利用我,如果我想要继续留在天机阁,留在她身边,就要听她的话,不然就要封印我。看到父亲为了救我而受了很重的伤,我自责、愤怒、我失控地想要毁掉这一切。世间变成了红色。很多人都在对我出手,我看到父亲痛苦地看着我,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毁掉这世间的一切,可是渐渐地我没有了力气,我很困,我慢慢地睡着了,在闭眼的时候,我看到父亲向我跑来,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后有很多表情狰狞的人拿着刀剑向他冲过来,我想喊,可是已经喊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我一直知道自己没有死,只是睡着了,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每天都是迷迷糊糊的,我不知道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为什么说我没有死呢,因为,我能听到鸟叫声,听到水的声音,有的时候会听到人凄厉的叫喊声,有一次喊的声音最长久,应该死了很多人吧,我看不见,说不出,动不了。
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会这个样子一直下去,直到我也消散了。可是,有一天我听到不一样的声音,那是推门的声音,这里居然还有门,然后是厮杀的声音,武器相碰撞的声音,刺耳。过了好久终于停下来了,就在我以为又都死掉的时候,一个微弱的脚步声,在这个地方显得是多么的清楚,在慢慢地向我走过来。居然还有活着的人,我很惊喜,我已经有多久没见到人了?可是我依然说不出,动不了,我有些愤怒,生气,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温柔的液体流向了我,将我身上的戾气冲淡了,消失了,让我觉得温暖和安心。
等我能睁开眼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是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很瘦弱,将她的身体搬正了,她的容貌只能说清秀,没有秋雪的好看,却莫名的让我觉得安心,我喜欢这个人,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告诉我,我喜欢她,我要护她一生一世,绝不能再让她流这么多血地无助地躺在任何一个地方。
我用身上的精血救了她,我想,大祭司若是知道我用他的精血救一个小女孩,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回来收回这些精血,然后把我再丢回若水河畔?不过可能性不大,可是,秋雪应该会更生气吧,毕竟那个时候,她对我那么好,虽然是假的,我都没有给过她一点。
她很快就醒了,睁开眼的她看上去更生动了些,眼睛大大的,皮肤有些白,让我更喜欢的应该就是额间的洛生花了吧,原来她也喜欢洛生花呀,那她应该也会喜欢我吧,我的洛生花花瓣落了,把她当作我的花,是不是也可以呢?
她好像看了到什么,神色有些紧张,突然就伸手拉着我开始跑。我已经许久没有活动过我的身体了,一开始踉踉跄跄的跟着她身后,跑了好远才习惯,努力跟着她的步子,让自己不至于跟不上。
当她带着我跑到这个黑暗的地方的时候,好像她没有力气了,倒在了地上,一点一点地睡去,我看着还握着我手的她的手,想起了那个时候的秋雪,鬼使神差地问道:“为什么不松手?”
她却回答:“我要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呵,她这么弱居然要保护我?她凭什么保护的了我?
“好,那我就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我不知道当时的我为什么这么说,我只知道,我那么做了,待在她身边,一待待了十年。十年的时间,我的身体适应了大祭司的精血,学会了他所有的本领,虽然之后我又一次见到了秋雪,她跪在下面向我朝跪,我却对她生不起任何的恨意,也许这就是命,若不是她,将我封印在苍离山底,我又怎么会被那个女孩救,又怎么会和她有了我这生最珍惜的时间,最珍惜的人?
我预知出天下在十年后会安定,天机阁所要做的,就只有顺应天命,辅佐各国的王,让他们顺应自己的命,做一个贤德之王,治理好自己的国家,不妄想扩张,不企图破坏,天下自然而然会安详平稳。只是,有人不愿听话,将手伸向了他不该伸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