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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属谢大娘

听了李青云的话,刘云成坚定地说道:“乡亲们,现在新中国成立了,是人民翻身作主的时代,大家不要怕,只管跟着共产党走!”

见刘云成如此说,李青云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们不能彻底地消灭这些土匪,他们真的说得到做得到,会报复我们的。刘组长,你不知道土匪还放出了更狠的话。”

刘云成问道:“土匪还放出了什么狠话,李青云同志,你不要怕,只管说。”

李青云说道:“土匪在各村多次喊口号说‘先杀党,后杀团,县上干部要杀完,区上干部留一半,平头百姓看表现’。他们这么狠,我们怎么不怕呢!”

此时,四邻得到消息群众越来越多,不一会儿,男女老少就汇聚了两百多人。

刘云成走上一个高台,对乡亲们大声说道:“老乡们,现在新中国已经成立了,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保卫好新生的人民政权,我们就一定能打败一切反动派和阶级敌人,这样我们就能永远过上好日子。要怎么才能打败这些敌人呢,我们第一要团结,第二要紧握枪杆子,毛主xi说过:‘枪杆子里头出政权。’我们大家也可以拿起枪杆子和土匪作斗争。”

李青云与青年们都说,只要手里有枪就敢跟着工作组一起干。

刘云成又对李磊说道:“李副连长,我看工作组的工作就从这四道水开始,这里这么多青壮年,我们就以他们为骨干,成立民兵队。你觉得怎样?”

李磊说道:“我看可以。”

刘云成见李磊同意自己的意见,又说道:“李副连长,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带三名战士就留在这里组建民兵队。民兵队成立后,为了尽快形成战斗力,可以带领民兵到区公所去领取武器。大部队经过沙道时,缴获的一批武器还存放在区公所内,正好给民兵使用。”

李磊说道:“我同意你的意见,保证完成任务!”

刘云成与李磊商议了在四道水组建民兵队的具体办法后,又让李磊带村民一起,去将救李大文和李青云叔侄二人时打死的那十多名土匪的尸体就地埋掉。

安排好四道水的事情后,刘云成便带着部队继续向两河口进发。当他们到达距两河口街上约五里路的地方时,从山沟里钻出一个身披蓑衣的老头,那老头也不说话,只是向刘云成他们招手。刘云成仔细一瞧,认出了是县大队侦察分队的分队长老侦察员范老千。范老千以前做地下工作时,常与三教九流的人物交往,有时也出没于赌场,因他抽老千的手法高明,从未让人识破,于是战友们都叫他范老千,而原名却不常让人提起了,甚至后来很多同志也就真的不知道他的原名了。

等老范走到他身边时,刘云成才问道:“老范同志,情况怎么样?”

范老千将刘云成拉到一边,要与他单独交谈。这是他作为一个老侦员的工作原则,并非他不信任其他的同志。

刘云成让其他同志原地休息,他与范老千来到路边的一块白雪覆盖的青石上站定,范老千说道:“云成同志,我们侦察分队的其他几名同志已去两河口周边的深山老林中寻找土匪的藏身地,据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好几股土匪的藏身地都变了,暂时也还没查清这些土匪新的藏匿地点,并且侯宜维的纵队指挥部也从分水岭主峰上消失了。看来这些土匪狡滑得很。”

刘云成说道:“我们先前在四道水就遭遇了土匪。”

范老千说道:“我本来是在前面两里外的另一个山沟里等你们,却突然听到前面的枪声,便赶了过来。等我赶过来时,只发现十多具土匪的尸体,其他的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原来是你们与土匪遭遇了,那些土匪呢?”

刘云成说道:“土匪是来四道水抓人入伙的,我们打跑了那些土匪,将乡亲们都解救出来了,李磊同志与几名战士留在那里开展工作,组建民兵队。老范同志,两河口街上的情况如何?”

范老千回答道:“两河口街上每天都有很多湖南那边过来的客商,我们估计其中一定有土匪的探子。但我们跟踪了多名客商,大多都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不过,还是知道了湘西的陈志高与张光头两匪部藏匿在石牌洞大梁山的主峰之上。而鄂西这边各路土匪却都从原来的藏匿地点撤走后,好像消失了一般,我们各路侦察员都没有发现其踪迹,红溪坪匪首燕群武的老丈人、大地主王老八家就在两河口街后面沿河的地方,只发现燕群武的大老婆王三妹和小老婆张小玉住在那里,也没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出。总的来说,两河口街上情况还算稳定,原伪保长刘顺麻子表面上还很听从政府的指示,维持着当地的秩序。你们到两河口后可以住在街上谢大娘的家里,她家是开铁匠铺的,同时也开了个车马店,来往客商大都在她家打住。谢大娘的丈夫早年跟着贺老总参加革命牺牲在了长征路上,她虽然平时因生意的关系与各方面的人物都有交往,但心里一直向着丈夫未尽的革命事业,我们已经与她秘密接触过几次了,她家除了铁匠铺和开车马店的房子外,还有一栋平时自家人住的老房子,她希望工作组住到她家里。”

刘云成说道:“贺老总当年在两河口建立过苏维埃政府,这一带是老革命根据地了,看来当年的革命火种并没有熄灭。”

范老千说道:“是的,有了这些未熄灭的革命火种,我们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不过这里的大多数老百姓虽然都一直盼望着共产党打回来,可是现在土匪猖狂得很,他们到处叫嚣,谁敢为共产党办事,就杀他全家,很多老百姓心里的确很害怕。”

刘云成说:“我们先前在四道水也听群众说了这个情况,土匪的口号是‘先杀党,后杀团,县上干部要杀完,区上干部留一半,平头百姓看表现。’不过我相信,随着我们工作的开展,老百姓一定会与我们靠近的。”

范老千说道:“你们到两河口后,直接去谢大娘的店里,昨天晚上李盛隆同志就已派人让我告诉谢大娘,工作组将于今天进驻两河口,谢大娘知道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当晚就将屋子收拾好了。你们到两河口的渡口对岸后,会看到一个头戴斗笠,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在河边钓鱼的人,那是我们侦察员。他看到你们后,会往两河口街上走,你们只要跟着他走就是了,他会一直把你们带到谢大娘的车马店里,不过为了保密,他不会与你们说话。谢大娘的店里肯定随时都会有土匪的暗探,因此她不会直接说让你们住到她家。如果她问你们是住店还是吃饭,你就说是政府派来的工作组,要长住一段时间,房钱与饭钱会照价付清。其它的事,谢大娘自会安排。通过你们今天与土匪的遭遇战,我想这附近一定还有其他的土匪部队,这是一个摸清土匪主力藏匿地点的好机会,我就不与你们一起走了。”说完与刘云成相互行了一个军礼,就钻进了山沟,消失在银装素裹的山野间。

听了范老千的介绍,刘云成明白了,原来区长李盛隆对工作组的住处早就有了安排。

刘云成与战士们到达两河口小镇对面的渡口时,向四面望去,看到此处群山环绕,山上都因下雪而披上了银装,此时雪已停了,那些个山头显得格外清晰而高大,对面河岸上的小镇却蒙上了一层雾气。河对岸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在河边冬钓,渡口上横着一只木船。

刘云成见渡口只有一只船,便让战士们分成几批渡过河去。当战士们都渡过河后,此时,在河边冬钓的那个人,收起竹竿上的钓鱼线,直往河堤上而去。刘云成带着战士们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一直跟到两河口街上“谢记车马店”的门前。只见那个冬钓的人将竹竿在地上敲了几下,表示这就是刘云成他们要找的住处。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云成等人进到店里,看到里面有很多人在吃饭喝酒,谢大娘一看是二十多个解放军战士,知道是工作组的同志到了。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得特别热情,只是微微笑着问道:“长官们是吃饭还是住店呢?”

刘云成看着谢大娘满头银发,而脸上却带着慈母般的笑容。他回答道:“大娘,我们是政府派来的工作组,要长住一段时间。不过请您放心,至于房钱和伙食费我们会照价付清。”

谢大娘说道:“我这店里每天的客人都是满的,可能住不下,各位长官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家另有几间房子,就是条件差了一些,不知长官们是否愿意在那里住下?”

刘云成回答道:“行,那就麻烦您带我们去吧!”

谢大娘说道:“各位长官请跟我来。”说完,又让两个儿媳妇继续招呼客人。然后便走出店来,将刘云成等人带到店斜对面约五十米外的一栋木屋。到屋里她招呼众人坐下后,来到刘云成面前,微笑着问道:“这位同志一定就是工作组的刘组长吧?”

刘云成站起身来向谢大娘敬了个军礼后,回答道:“大娘,我就是刘云成。”

谢大娘慈祥地拉着刘云成的手说道:“天天盼,就盼着共产党红军能打回来。自从我家那铁匠和大儿子跟着贺老总走后,就没有回来。后来听人说父子俩都是在贵州没了的。孩子,你有二十岁了吧?”

刘云成说道:“大娘,我今年刚好二十,以后我们都是您的儿子。”

谢大娘说道:“我知道你们来了就要开展工作,可是现在的情况比贺老总当年在这里闹革命时还要复杂,当年红军走后,国民党就一直宣传说共产党个个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共产共妻。虽然我们老一辈人都知道共产党的队伍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可现在的年青一辈有很多人都相信了国民党的鬼话,又受到土匪引诱与胁迫,上山入伙的人比以前还多了。我看你们得想个好办法,让大家重新相信你们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

刘云成说道:“大娘,我们工作组来两河口的目的就是要争取群众,依靠群众,军民协力剿灭土匪,还人民一片安宁的生活。”

谢大娘说道:“你们先商量工作,我去给你安排晚饭。”说完便将门带紧后就走了。

谢大娘走后,刘云成命一名战士在门外警戒,他与同志们便开始开会,在会上,刘云成将工作组分成五个小组,副组长李磊已经在四道水开展工作了,就由他与三名战士一起组成四道水工作小组,由他兼任小组长负责四道水片区。边松钧等三人组成龙潭工作小组,边松钧任小组长,负责龙潭一片。张光伟等三名战士组成野溪沟工作小组,张光伟任组长,负责野溪沟片区。阮兴友等四人组成玛瑙湖工作小组,负责玛瑙湖片区。刘云成等四人负责两河片区,由刘云成兼任小组长。其余四人担任通讯员及警戒工作。同时以谢家为指挥中心。各工作小组将于次日由原伪保甲长带路奔赴各自负责的片区。

晚上谢大娘将弄好的饭菜送到刘云成他们住的房子里,饭菜很可口,可是刘云成等北方来的几位同志却吃不下去,因为太辣了。谢大娘见识过各方来客,她见刘云成等几位同志不怎么吃,便问道:“刘组长,你们几位是北方人吧?”

刘云成说道:“是的,大娘,我们有好几位同志都是北方人,吃不习惯辣的。不过没关系,我们可慢慢习惯。”

谢大娘说道:“不要紧,我店里还有蒸好的馒头。”说完便又回店里去了。不会儿,就端来一屉馒头。她将馒头一个个递到几位北方籍战士的手里。看着大家吃得很香,她又说道:“我们这里的天气很潮湿,容易得风湿病,吃点辣的可以驱除湿气,以后我每次少放一点辣的,你们慢慢就会习惯的。”

刘云成心里一热,谢大娘真是一位革命的母亲,对待他们这些年轻的战士就像一位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谢大娘又说道:“我那小儿子平时在铁匠铺里打铁,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他做的,随时可以说。”

刘云成说道:“大娘,你们一家为革命付出得太多了,共产党和人民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

谢大娘说道:“见到你们就像见到了当年的红军一样,都是我的亲人,你们先吃饭,等会有件事我要单独和你说说。”

刘云成知道谢大娘一定不想她说的事情让更多人知道,便说道:“行,大娘。”

谢大娘对大家说道:“同志们,慢慢吃,等你们吃完了我再过来。”说完拉上门又去店里了。

晚饭后,刘云成带着同志们上街转了转,刚来的时候由于勿忙还没来得及认真观察街上的情况。整个小镇被两条小河交汇环绕在怀抱里,镇子背后正抵着一座叫做水井湾的小山。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街上仍然是人来人往,过往客商渐次进入街上的几家车马店打住,由于谢大娘的车马店是最大的一家,因此入住的客人最多。客商们就着土家腊肉与小河里鲜美的白鱼下酒,本地的苞谷老酒醇香浓郁,客商们喝得惬意而闲适,长途跋涉的疲劳随着酒意一扫而散。家家门前的灯笼也开始亮起来,屋瓦上的积雪此时却似乎更白更亮。

在街头的南面,刘云成等人见到一位老大爷在卖包谷粑粑,大家便走过去与老大爷攀谈起来,老大爷告诉他们,两河口一带时常有土匪来抢东西,但自从新政府成立后,土匪都上山了,现在街上才安宁一些。他还告诉刘云成等人,当年贺龙在两河口成立宣恩县苏维埃政府时,他家是县苏维埃政府力公的地方,贺龙也住在这里,并在这里召开过几次会议。

刘云成想,这是一块浸满先烈们鲜血的革命老区,一定要消灭匪患,给老百姓一片安宁的天地。

晚上,谢大娘将刘云成叫到二儿子谢虎的铁匠铺,刘云成看到铁匠铺里还有几个人在忙活。

谢大娘对正在与伙计打铁的二儿子谢虎说道:“虎子快过来。”

谢虎将手里的小铁锤交给一名伙计,便走了过来。

谢大娘对云成说道:“刘组长,这就是我的二儿子谢虎。”

刘云成看着谢虎黝黑而宽大的脸庞,心里想道:好一个壮实的汉子,真不愧为打铁的。

刘云成走上前来,握住谢虎的手说道:“谢大哥,我是刘云成。”

谢大娘对两人说道:“我们到这边屋子里说话。”

于是三人便来到铁匠铺另一头的屋子里,谢大娘又说道:“刘组长,虎子,你俩都坐下,我有话给你俩说。”

刘云成说道:“大娘,您是红军烈属,又是前辈,别叫我刘组长,就叫我的名字,这样我心里自在一些。”

谢大娘是土家族的女姓,有着山里人的直爽,便说道:“好,云成,今后有什么事,需要虎子做的,只管说,现在两河口一带情况非常复杂,虽然土匪们暂时都躲在大山里,我想他们一定在谋划着向新政府反扑。街那头燕四姐的男人也是红军,在板栗园打谢彬(国民党八十五师师长)时,本来他已经冲到离谢彬很近的地方,却被敌人的机枪打中牺牲了。她现在常来往于湖北的两河口与湖南的石牌洞之间,以贩卖些烟土作为生计,她与各路土匪都有交集,如果你要打听有关土匪的消息,可以悄悄找她。这几天她已到湖南那边去了,等她回来后我就请她过来。不过这件事,暂时只能你和虎子知道。”说到这里又转头对谢虎道:“虎子,你以后打铁时多留意别人说的话,如果发现有可疑的人和事,一定要随时告诉云成。”

谢虎回答道:“妈,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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