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琪敏被张府丫鬟拉着进了屋,谁想这么着就不见了乌缈,一凡琪敏二人只觉大事不好,于是拽着喽啰去找师父。二人正往府正殿冲过去,正瞧蔡师父也从另一边奔过来,还不到跟前儿,蔡师父便问道,“乌缈呢!”,不等琪敏解释,一凡便说道,“乌缈不见了!”,蔡师父一听脸色立时黑得发青,“找人!白凤苑所有人!都给我找人!一间一间找!”,只听他怒吼着,连跟上来的张公子走有些犯怵。张公子赶紧跟上去道,“蔡师父!蔡师父!您别着急,这人总归在张府里,能丢哪儿去啊?”,蔡师父连正眼都没给,只顾一间一间屋子推门而入,那张公子又匆忙说道,“蔡师父!您瞧您,乌缈姑娘说不定只坐在哪儿休息,您搞这么大的阵仗,这外头人还以为咱们张府是遭抄家了呢”
“乌缈有个三长两短,我蔡某就真让张公子见识见识抄家的阵仗!”,蔡师父眼睛只盯着张公子,只觉他眼睛好似有刀子,叫人不敢直视。
这时白凤苑外头忙着救火的人也进了来,一听师父发话,便都开始四处找人,只是人人心里都有了想法,这个想法叫人心惊胆战,明知道结局一定是这个,却都不敢去想,人人心里就只希望没准在哪个拐角旮旯,便看着乌缈只蹲在那里歇息便罢了。
张公子见人多势众,自己的话蔡师父也听不进去,便也不再说话,回了正殿张老爷张老太处。
张老爷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听着这么喧嚷?”
张公子瞧了一眼祖母,有些不敢说话,张老太便说道,“罢了罢了,老妪去休息了,你们把事情都归拾清楚”,说着拄着拐杖慢悠悠回了自己房间。
“你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张老爷道
张公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前儿不久,伊阙县令皇大人同父亲喝酒,无意间说道相中了白凤苑的一个舞伎,叫乌缈的,皇大人这么说着,儿子留了个心眼儿,儿子想不过是个跳舞卖艺的,皇大人求取不得,咱们不如帮一把,父亲您说这能有多大事儿呢?所以......”
张老爷眼睛冒着怒气,分明瞪得五铢钱一样大,“所以什么!”
张公子吓得声音更小了,“儿子听闻江都太守的儿子也看上了这女人,到时若这女人跟了江都太守,岂不是回天无力了?所以儿子特意叫了那舞伎来跳舞,又提前通知了皇大人,在油灯里做了手脚引发火灾,只等他们白凤苑众人手忙脚乱之时,叫皇大人出来......”
“所以,你也利用了你父亲,说是要额外奖赏白凤苑,实际只是把蔡师父骗过来是吗?”,张老爷怒吼道
张公子赶紧跪了下来说道,“这就是个下贱的舞伎,能有什么啊!更何况,儿子帮了皇大人,皇大人又与齐王殿下交好,这以后咱家的好处多多的呢,父亲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行了行了!那现在,那舞伎人在什么地方?”
“这儿子哪里知道,皇大人觉得哪里方便,便在哪里办事了”,张公子小声嘟囔着,
“你啊!即便你这次帮了皇大人,那江都太守呢?太守大人咱家惹得起吗?!”
“太守大人也不及齐王殿下,儿子觉得这笔买卖一点不亏!”
“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你自己看看怎么收场吧!”,说着张老爷转身回了自己书房。见父亲如此态度,张公子心中便有了些底气,只觉等下面对蔡师父,也不会心里发怵了。
白凤苑一干人一间一间找着,蔡师父走在最前面,没有人敢太过靠近他,正当他准备开下一间房门,突然那门自己打开了,只见乌缈从里头走了出来,蔡师父立马愣住站着不动,也不敢说话,乌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也看不出惊恐,蔡师父看了看她的衣裳,只觉得衣裳也是整齐的,“孩子!你去哪儿了!”,过了好久,蔡师父才喊出这样一句话,
“师父,回家吧”,乌缈说道,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冷冷的,叫人心里害怕。她说着走上前,拉住蔡师父的胳膊,又说了一遍,“师父!回家吧!”
蔡师父却没有反应,他突然要继续往前走,要走进那屋,乌缈声音颤抖着又喊了一遍,“回家了!师父”
蔡师父脸抽搐着,眼泪也充满了眼眶,乌缈将他拉着,白凤苑众人也清楚了眼前的情况,个个都闷不做声,转身往外头走。蔡师父被乌缈拉着,一步一步往外头挪,走到不远,只听方才乌缈出来的那房间传来一点动静,他突然又站住了,乌缈只能讲他的胳膊抓得更紧,“别回头,师父”,她说道,这次更像是在哀求,“别回头”。
琪敏和一凡亦走出了张府,瞧着被烧了半车的戏服道具,琪敏只觉得那辆被烧的车就像自己的心一样,也被烧了去,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半,焦黑,僵硬,没有知觉和生命。她瞧着师父进了马车,乌缈亦上了去,她却不敢进去,她怕面对乌缈,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害怕,或许是怕乌缈的眼泪,或许是怕真相将赤裸裸得呈现在她眼前,又或许,她更怕的是师父,他不知道师父会做什么,这些年,师父同他们三个,如同亲人,他待她们,就像自己的孙儿,没有什么是他不会为了保护他们而去做的。
琪敏和一凡上了后一辆车,一路沉默无话。一凡的脸色十分难看,琪敏也不敢同他说话,这件事其实就是自己的错误,为何她如此不当心,要将乌缈落在后面?明明师父再三嘱咐,一凡也一再警示,可自己为什么就是要做出这样的祸事!
她透过窗子向外看,看张府又回复了一片平静,这时该有多少人沾沾自喜呢?
“姐”,一凡突然开口说了话,“如果师父有任何命令,我一凡都会为之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