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站在郁凉的墓前,老头把帽子倒扣在胸口,看着墓碑上郁凉的笑脸,沉默。我把波斯菊放在墓碑前,转身走出墓地,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无数遍,可是我也知道郁凉不会怪我,所以,我的每一天才更像是地狱。
?我推开郁凉的房门,一点都没变,佣人会定期打扫,每样东西都必须保持它们在郁凉在的时候的模样,这样就好像,郁凉刚刚才背着书包去上学,马上就会回来的样子。我抱着郁凉最喜欢的小熊娃娃坐在床前的地毯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对我来说是全世界最安静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我才安心相信郁凉其实并没有离开我的谎言。
?我慢慢睁开眼,窗外已经是黄昏,我站起身,把小熊娃娃放在原本的地方,轻轻带上门离开。老头正在书房皱着眉头看文件,见我进来,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今晚在这过夜,厨房备了晚饭,你先去吃吧!”
?我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有几本想看的书,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老头点点头,又埋头看起文件,我轻轻拉开椅子,翻开书,看了起来,这些书,郁凉早些时候就给我推荐过,不知道为什么,一进了书房就想起来了。等我看完手边的书,已经是深夜,老头正站在窗前对着窗外发呆。
?我走到他旁边,玻璃窗上映着我俩的身影。
?“当我在警局认尸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老头难得如此深沉脆弱,我扭过脸看着他的侧脸,摇了摇头,他苦笑了下,额前的头发散落下来,模样甚至有些狼狈,“我想,我在失去小凉的同时也失去了你,这以后,我可能就是孤家寡人了···”
?微凉的风透过窗子钻进来,我看着头上的圆月,叹了口气,“虽然我不会像小凉那么爱你,但我会试试··”
?回到学校,我旷了上午的课,去医院看望了伊宁。她在学校没有说得上话的人,学校方面来医院看望只有校领导,她的父母一听说我是女儿的同学,表现的很是热情。我推开病房房门的时候,她正对着窗外发呆,好半天才回过头,见是我,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你来干嘛?”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前,“逃课出来了,没有地方去,突然想起你了。”
?“真遗憾,我还没死,让你失望了!”她恶狠狠的看着我,我耸耸肩膀,“最起码你现在从慕夏言的谎言里走出来了不是吗?”她惊诧的抬起头盯着我,我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这苹果很甜啊,你不吃吗?”说着,又拿了两个扔进书包,伊宁靠着床背,眼底一片悲凉,“从我出事,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连通电话都没有。”
我抬抬眼皮,“那天晚上我在学校门口看见程可儿了···”
她别过脸,“你和她是一丘之貉。”
我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随便你怎么想吧”,我刚站起身准备走,迎面就看见端着药进来的护士,她看见眼睛亮了亮,刚要说什么,我把手指抵在嘴唇边,支了个眼色,护士笑了笑,“来,吃药了。”
?明天开始是为期两天的期末考试,上一次做卷子是什么时候来着,我歪着头想了半天突然发现,自从上了初中,我连学校都没怎么去就不用说做作业了,这么一想似乎还有点羞愧。我摸摸脸,翻开书本,本来也没上几天学,所以这个洁白程度还是可以原谅的!
?等我回到家,顾西维正坐在我家门口的台阶上,难得没见她抽烟,我站在栅栏外看着她,“你到底想干嘛?”
?顾西维抬头的时候吓我一跳,眼圈周围全是黑乎乎的睫毛液,口红沿着嘴角左一道右一道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像刚从台风中心回来似的,“你这是怎么了?”我冷笑着走近她,她还有点迷糊,“你知道避开保镖有多难吗?你还不让我进门?”她扁扁嘴,一脸的委屈,不知道的还真挺心疼,可我,跟这个女人纠缠了18年了!!!
?“少来这出!”我踢踢她的屁股,“一边去!”我掏出钥匙,开了条小缝,顾西维扒着门企图浑水摸鱼,我一把打掉她的手,“我已经给你爸打电话了,你要愿意进来等我也没意见!”说完,推开大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冲她微笑着,她脸色一变,委委屈屈尽数变成了咬牙切齿,“姓郁的,你够狠!”说完,拉上衣服的帽子转身就跑,我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你活该!
第二天才进校门,就听见满校园的风言风语,说今早伊宁的父母把伊宁送到学校来了,要参加期末考试。
?我拿着考试用具站在布告栏前找考场,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就站了个人,“不用找了,跟我一个考场。”我扭过脸看她一眼,她画着浓妆,正翻着手看新做的指甲,“上次的事,做的不错,只是”,她抬眼看我,“她又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笑了笑,“听说了,今天整个学校都在议论她。”
?她突然恼怒起来,手撑在布告栏的玻璃上,“知道了还不赶紧想办法?!要是被别人知道”,她终于意识到声音有些大,四周扫了一眼,往我耳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要是被别人知道,她的事跟我们有关,我们都会被退学的,你知道吗?”
?我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哦,这样啊”,我微笑着看着她,“你放心,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安心考试,加油!”说完,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往教学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