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转黯淡无光、悲观愁苦的心情,精神重新振作起来。
小胖子韩宝峰刚才急急忙忙跑来看李长宁,并带来了他家酒铺中,精挑出桂花瓣做成的桂花糕。
韩宝峰知道李长宁不喜欢吃这个,李长宁也知晓韩宝峰他的花花肠子。韩宝峰和穆禹都是捣蛋鬼,只不过他没有穆禹胆大,属于胆小还闷坏那种。
韩宝峰将中秋诗会上如何嘲弄孙子昂的事夸大其词地说了一遍,并向李长宁说了一个小镇的秘密。
“长宁哥,把汤药喝了。”韩宝峰刚走没多久,萧瑶便准时将汤药送到李长宁屋中。
这些年李长宁没少喝汤药,不管有效无效,总少不了这个八、九岁的小丫头起早贪黑的煎药送药。小丫头如此任劳任怨,只是希望李长宁能早日康复。
“谢谢瑶儿。”李长宁对萧瑶一边感谢一边傻笑,弄得萧瑶有些发懵。
“怎么了,长宁哥?不会脑子烧坏了吧?来,我看看……”萧瑶觉得李长宁有些奇怪,便伸手要摸摸李长宁脑门烫不烫。
“起开,起开,我好着呐。”李长宁将萧瑶的手挡了回去,从床边将那盒精美桂花糕拿了出来,递给萧瑶:“呐,尝尝味道如何?”
瞅见桂花糕的小丫头,急不可待地打开包装盒,拿出了一个桂花糕吃了起来。
萧瑶眉开目笑地鼓着两个小酒窝,一边吃一边对李长宁说:“长宁哥,哪来的桂花糕?”
“味道如何呀?”李长宁仔细看着小丫头关切地问。
“好吃啊!就是有点吃撑了……要是有杯桂花茶喝就好了”
“……”
嘴角粘着桂花糕面渣的小丫头专心吃着东西,没功夫深究东西从何而来。
突然,小丫头想起了一件事:“长宁哥,昨晚我爹回来了,见你睡着了便去了河边的铁匠铺。爹爹说最近要开工铸剑,这一阵都会住在铁匠铺那边。”
“好久没见萧叔了,我一会儿去铺子里看看萧叔。”喝完汤药后的李长宁,身体得到了恢复,想趁着有体力,去帮萧叔做点事情。
……
萧远山的铁匠铺在牛斗镇西面孤云峰旁的流光河附近。
此刻,萧远山穿着皮质铸甲衣在熔炼铁液,通红的铁液宛如火龙一般在熔炉里流淌翻涌,不时飞溅出铁水,仿佛铁液蕴含着生机也有自己的情绪和脾气。
眼神刚毅正专注铁液的萧远山,察觉到了走进铁匠铺的李长宁,抬头看着他欣喜地问道:“小宁来啦,气色不错嘛,身子骨怎么样了?”
“好多了,叔。我现在都能干活了,我帮你打铁吧。”李长宁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手帮忙。
萧远山则挥挥手示意不用并略有所思道:“你帮我去孤云峰山脚下的泉眼处打两桶水吧”
“好嘞,我这就去!”李长宁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做点什么了,很是高兴。
“牵着门口的老黄牛去驼水,老黄认识路。”萧远山又嘱咐了一遍。
李长宁走近铁匠铺子门口的栅栏旁,一头肥硕的老黄牛慵懒地卧在地上,两只长长的弯角洁白透亮,特别是那通身黄毛,如绸缎般柔顺光亮。
李长宁一见这老黄牛,那天惊险的一幕便闪现在眼前。他走到老黄身前,俯下身子抚摸牛背,似乎在感谢“老黄”救命之情,若不是老黄极有灵性及时来报信,李长宁也不会有后来的经历。
老黄牛仿佛明晓他的心意,轻轻哞了一声,慢慢起身走到铁匠铺墙角工具处,低头用牛角挑起水桶,然后摇着尾巴朝孤云峰方向慢慢走去。
李长宁找了个斗笠戴在头上,跟在老黄身后。
走了许久,李长宁的脚力有些不济,拍拍老黄牛的后背示意休息一下,老黄牛停下脚步,轻轻蹲下身子回头朝李长宁又轻轻“哞”了一声。
“是让我坐到你背上么?”李长宁试探的问道。
“哞儿!”老黄牛这一声中带着肯定和喜悦的情绪。
李长宁不再犹豫,翻身骑到老黄牛身上,老黄牛慢慢起身继续轻快地前行。
李长宁坐累了便趴在牛身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幕仿佛是斗笠少年前世最向往的生活画面:
一人一牛,他趴在牛身上睡觉,牛丢了,他也就丢了......
......
斗笠少年不知道睡了多久。当他睡眼惺忪醒来之时,老黄牛趴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悠闲地吃着青草。
少年有些口渴,便跳下牛背想在周围找一找那眼泉水。
他朝前面高耸的山峰方向走了一小段,好像听见了朗朗的读书声,似乎是经典文章。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万物作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
“瞧瞧,写的多好,行不言之教......功成而弗居......”
他寻着读书声走到了山脚下,声音越来越近,藤蔓却越盖越密,已无前路。
少年有些不解,听声音就应该在这附近。他走到山脚石壁跟前,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些藤蔓,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侧传来。
他循着声音沿着藤蔓静静地寻找,在一处停了下来,确定了这个位置就是离声源最近的地方,此处被浓密严实的藤蔓遮住了。
少年觉得藤蔓后面应该是空的,便伸手使劲将藤蔓扒开,发现这里竟然真的有一个洞口。
他慢慢走进洞内,读书声却消失了。洞内平整干净,好像是人为修筑的。他沿着洞内的甬道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走到尽头时竟有一缕缕阳光透过对面浓密的藤蔓投射进来。
少年一手遮住眼睛,一手将藤蔓慢慢拉开。
一副意想不到的的画面出现了:原来此处别有洞天,是山峰中的一片绿地,绿地中心有一颗参天大树,大树枝繁叶茂,高耸入云,竟一眼望不尽头,似乎直穿云霄,尤为壮观。
参天大树脚下有一座茅草屋,茅草屋旁一位身着素衣的银发老者端坐在青石台后,一手中拿着书,另一手执圆润光泽的棋子,应该是在打谱。
银发老者气淡神定,仙风道骨,浑身散发着超脱的气息,一如不理俗务、不问世事的隐士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