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相逢乱世多奈何，重整河山待重生
欧承业笑着离开莫浪心，同浪天涯一起消失在莫浪心的世界里，一如不曾来过。
子俊……
回去吧，阿心！好好活着。
“娘！”莫云仇声声哭喊，犹如千里之音，钻进莫浪心的耳里，一直绵延到了心底。
云仇……我的孩子……
紧闭的眸子赫然睁开，一口黑血喷出，剧毒的毒性竟将地上的石块腐蚀殆尽。莫浪心死灰般的容颜逐渐恢复了血色，缕缕青烟自全身冒出，腾然升上半空。
后天与慕容轩齐齐击中练素素，熟料练素素体内强大的百年内力瞬间将两人震飞，重重跌落在地。地上一滩鲜血，想来伤得不轻。
“天哥？哥？”千痕心急如焚地冲上前去，慌乱的扶起奄奄的后天。
“师兄？”莫浪心挣扎着起身来到慕容轩身边，焦急的眼神瞬时温暖了慕容轩冰冷的心。那是久违的温柔，也是他付出一切等待的东西。只是瞬间的柔情，却是此生足矣。
“娘你没事了？”莫云仇欣喜的大叫着，练素素的面色顿时异常难看。
莫浪心微微颔首，同千痕一道将两个受伤的人搀扶至一旁，回头叮嘱莫云仇“照顾好师伯他们，呆在这里，知道吗？”
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脆弱，乖巧的点头，答应自己临战的母亲。
“练素素，今日就当为你我多年的恩怨做个了断。无论生死，就看天命！”莫浪心冷然说着，恨恨地将嘴角的污血拭擦去。手中的紫电绽放出一生最辉煌的光芒，仿佛知晓此刻的轰烈，早已漠视了曾经的亲情骨肉，忘却了人世间最初的情感。那些与生俱来的情愫，在冰冷的刀剑之下掩埋，葬送了所谓的善良，代替了曾经的相同的血液交融。剩下的，是风的悲歌，是命的悲诉。
练素素放声大笑“莫浪心，你现在自身难保还大言不惭，就算你能把毒逼出来，可是你仍然伤得不轻。按照你现在的功力，只怕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去见你的死鬼丈夫！”
莫浪心冷冷一笑，美丽的脸丝毫没有愤怒“我是受了你一掌，可是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难道娘没有告诉过你，在战场上轻敌等于自杀吗？”语罢，莫浪心神情一敛“我绝不会比你先躺下。”
“那就试试看！”
话音刚落，练素素已经出手。
一个华丽的转身，伴着飞舞的裙衫。婀娜的身姿风中摇曳，纤纤玉指此刻却杀气腾腾。练素素一记九凤朝阳被莫浪心的玄心正气化为无形。绝世的容颜除了疲惫便是杀气，只是在那锐利的眼眸底下，充满了对杀戮的厌恶。
练素素的身形腾然而起，敏捷的身躯自半空旋转冲下，凌厉的掌风毫不留情的袭向内伤阵阵发作的莫浪心。但见莫浪心惨白了双唇，回之一记幽冥鬼爪，方才躲过杀招。然练素素也不甘示弱，继而用出无忧宫秘技----天女散花。
只见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枯黄的杂草化作支支利箭一起射向莫浪心。强大的内劲在短时间内爆发，有着千斤不可抵挡之力。慕容轩紧紧抓住已然飞在半空的莫云仇，千痕则与后天一同发力，助莫浪心抵御强大的攻击力。无奈内力，已如泥牛入海无消息。
若非方才中毒，再者重创，莫浪心绝不会这般轻易打败。
只听得莫浪心怒喝一声“魔影万丈！”
霎时平地一声轰雷，巨大的爆炸愣是将万顷风沙遏止，然而一个大意，练素素突入而来的腰间软刃却传肩而过。殷红的鲜血不断的从剑尖淌出，染红了莫浪心脚下的土地。莫浪心的手死死的抓着剑身，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松手，剑就会要了她的命。
“阿心！”千痕飞扑而上。
“找死！”练素素冷喝一声，挥袖便是一掌。
“不要！”莫浪心与后天齐呼，须知千痕此刻还有身孕，怎经得起这样的力道。
说时迟那时快，后天奋起一扑，硬是接下练素素这死亡之掌。一口鲜血立刻喷出，千痕来不及呼喊，后天的身子已经重重的跌落在地，没了知觉。
“天哥？……”千痕失声呼喊，一把将后天搂紧怀里，然后天已经晕厥，失去了反应。
“练素素！”莫浪心面色惨白，低沉地喊着练素素的名字。
“阿心不要！”慕容轩厉声喝止，无奈为时已晚。
一声仰天长啸，莫浪心犹如幽冥附身，美丽的眸子瞬间变成鲜血的殷红，发紫的唇瓣，黑色的指甲，象征着鬼魅的声声幽鸣。
软刃砰然折断，死亡之力狠狠地击在练素素肩膀，巨大的力量顿时震穿了她的胸口，鲜血登时恍如泉涌。练素素呻吟一声，身子已经被震落在地。原本强行夺取的内力在此刻几欲爆发，奇经八脉仿佛气球般膨胀起来，几乎要将练素素炸碎。
“紫电！”闻得莫浪心低喝道，紫电顿时发出此而的剑鸣，继而腾空出鞘，划着美丽的紫光，扬起绝世的杀气，稳稳落在莫浪心手中。回归到主人手中的紫电显得异常兴奋，似乎要吸干练素素的鲜血才甘心。锋利的剑尖拖在地面，发出可怕的声响。伴着刺眼的火花，杀人的魔剑在奄奄的练素素头顶高高举起。
“不要！”慕容轩竟不顾自身的伤痛拖身上前，紧紧抓住莫浪心举剑的手“阿心，你们虽然有着血海深仇，可是弑亲会遭天谴的。一旦多年以后回想，你会后悔终身的。阿心，醒醒吧！”
“阿心！相信哥哥的话吧，谁都可以杀她，唯独你不可以。”千痕哭着喊着，被更改过命数的人，是不能做这样有违天道的事情，否则会天谴不休，死于非命。千痕不忍莫浪心受此大劫，她宁愿放练素素一马，也不要莫浪心有丝毫闪失。
“不，谁都可以放过她，唯独我不可以。”莫浪心犹如失控地猛兽，带着多年来积攒地仇恨。人生三恨，莫浪心全部都占据了：杀母之仇，诛夫之恨，丧子之痛。也许过了那么多年，早已经忘记来疼痛，可是依旧铭记着仇恨，这便是人的本性。
不知道是谁说过，刻意去忘记一件事情，事实上便是刻意去记住一件事情。
晴空霹雳，慕容轩的脸色甚至比练素素还要难看，惨白的面色仿佛鬼狱地幽灵，带着深深地绝望。
望着慕容轩凝重而绝望地表情，莫浪心忽然打了个冷战，腹中地胎动正赤裸裸地告诉她，她是活着的，一个活生生地人，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子。紫电未及鲜血便黯淡来光芒，收敛了漫天地杀气，即使曾经炫耀地霸气，也在此刻化为无形。
纤美的手轻柔地抚上小腹，那里正悄无声息地孕育着生命，静静地，欧承业的生命地延续。
世界仿佛在瞬间停止，天地间只剩下迷失的女子，还有默默守候着地慕容轩。
一滴泪落在慕容轩手背，带着温热地情感一同坠落，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有的只是寂静地呼吸，伴随着悬崖永无停止的风，一同追随着传说中的永恒。
鲜血突然从莫浪心口中喷涌而出，但见得莫浪心眼前一黑，踉跄着几欲跌倒。
说时迟那时快，练素素忽然发难，拼尽全身内力推出一掌袭向莫浪心。
千痕尖叫着，却阻止不及。
慕容轩带着温暖地笑意，血肉之躯飞扑上前，硬是替莫浪心挡下这致命的一击。身子缓缓腾空，仿佛飞走地落叶，来不及挣扎便回归来最初的大地。似乎一切都是注定地，注定了他生来便是还莫浪心的，那是劫，一场他心甘情愿而不死不休地死劫。
现在，他终于为她应劫。
紧闭双眸，原本沉重地身子此刻却轻如鸿毛，逐渐飘向无底地深渊。不知道这般高悬地崖下，是否会有他的天堂？
“师兄……”莫浪心歇斯底里地呼喊着，伸手却无法再触及那个消失在悬崖之下地人。熟悉地脸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吗？莫浪心反手便重重地给了练素素一掌，紫电锋利，顺势削断了练素素全身筋脉。
“哥……”千痕哭着喊着趴在崖边，伤心欲绝。
莫浪心突然发觉自己的泪腺竟然干涸了，再也流不出泪来，剩下地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只是麻木。就像失去来温度的地木偶，冰冷的令人可怕。心似乎也随着慕容轩的失去而没了心跳，那么这算是彻底地心死吧？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莫浪心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失去色彩的眸子出神地望着烟雾弥漫地崖底，脚下一软，莫浪心重重地跌坐在地“多年前，如果能早点知道这句话地含义，也许今天，也许今天就会是另一个结果。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天涯，甚至于没有遇见子俊和师兄，那么我又会在哪里？”
“你根本……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你天生是个孽种，一个应该下地狱地孽种。”练素素筋脉俱断，却仍不忘恶毒地诅咒。
莫浪心森冷而阴邪地笑着“是啊，我是孽种，那么你呢？一个留着和孽种一样血液地人，又会好到哪里去？哈哈哈哈……”音刚落，练素素尖锐地惨叫声顿时惊起四下里的飞鸟，悚然地声音响彻天地。殷红的血液爬满练素素地脸，光滑地眼珠滚落在地，沾满来昏黄地尘土。
“我不杀你。”莫浪心徐徐起身，嘴角却是淡淡的幸福笑容“不是因为娘临死前的恳求，是因为师兄。可是练素素，那么多年来，你得到了什么？不管是谁，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多。”语罢，莫浪心缓缓走向悬崖，放眼望去，稀薄地云雾如此迷人，似乎是人间仙境，充斥了宁静地幻想。莫浪心转身冲残废的练素素苦笑着“练素素，今天你失去的是天下，而我失去的却是一生。这场游戏我们都输了，而且都输不起。”
练素素奄奄一息，早已失去来任何反抗之力，然莫浪心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内伤外伤心伤。
“阿痕，你会是个好母亲，对吗？”莫浪心望着冲上前抱住自己的莫云仇，百感交集。
“阿心？”千痕不懂莫浪心的用意，只是愣了愣，而后颔首，一边却紧紧抱着自己刚刚醒转的丈夫。
“云仇，以后要好好跟着千阿姨，千阿姨会好好待你的。没有娘在身边，要学会当一个男子汉。要做个好人，不要像娘一样，一生都活在死亡里。”莫浪心含泪说着，忽然奋力推开莫云仇。
瞬间，莫浪心的身影一如慕容轩一般，彻底消失在悬崖底下，漫天地迷雾遮住了她短暂而辉煌地一生。
曾经山花笑烂漫，而今独对冷清秋。不是红颜命如纸，却是宿命无奈何。
忆往昔，相逢初，为君牡丹系红裙；心欢喜，悲欢离，血染乱葬岗。命悬崖，转轮回，依旧笑看风吹沙；天心剑，情难绝，剑断人亡两不知。待到秋雨芭蕉断肠日，情动，心动，又是烟柳好个春。紫电人寰知何日，鬓如霜，泪千行。自是相思无尽处，明月夜，阴阳郎。转念生死莫成劫，一念魔，一念佛。生亦无欢死何惧，今日断，此生消，换得来生梦一场，何妨？
“娘……”莫云仇哭着爬起，纵身跃入悬崖。
“云仇……”千痕已来不及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莫云仇消失在无尽地烟雾之中。
也许死亡是最美地句号，无论是谁，得到了天下又如何？失去的永远都会比得到的多得多。
一生的争斗，无止无休，即使是花开盛世，也难免遍地成殇地结局。花开待花落，花落便成劫。用鲜红的血浇注了辉煌的青春，换来了一生的爱恨情仇，值不值得却只能任后人评说。
望断天涯尘世路，也无爱恨也无仇。不解温柔清风伴，管他来世谁是谁。
当紫电的光芒消失在紫云峰巅时，当莫浪心的模样逐渐被人忘记，而事迹却落入市井时，转瞬的是七年的春秋。尽管世人如此欣羡紫电的威力，却无人敢上紫云峰，百年前也好，今日也罢，紫云峰终究是武林人心中的危境，因为同样一个地方，却反复承载了世间最轰轰烈烈的两场战争。紫电再好，仍抵不过生命的珍贵。
紫电再世，便是江湖风云再起之日。
七年后。
一个十几岁地男孩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鬼鬼祟祟的来到集市，迅速融入人群之中，许久才从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冒出脑袋四处张望。当确定四下安全时，三人方大摇大摆地步入市集闲逛。细看，小男孩大约六七岁光景，生的一脸俊俏；小女孩最多四五岁，却是个标准的小美人。
“大哥，我们去哪里呀？”小女孩睁大水汪汪地眼睛，双手死死地抓着两个男孩。
兴许是紧张地缘故，两个男孩一左一右紧紧地抓住女孩地手，生怕弄丢了她一般。
“那小瑾你想去哪里？”大男孩兴奋地笑问。
“二哥呢？二哥想去哪里？”小女孩蹦跳着，一脸的期待。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小男孩年纪轻轻，却显出了不属于年龄的老练成熟。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言语口吻，像极了曾经的某个人。
三人齐齐在天桥下说书先生处坐下，耳边是哄闹的人群，以及说书先生滔滔不绝的话语。
“话说当年莫浪心与练素素仇怨极深，两人相约决战紫云峰……这莫浪心哪里是练素素的对手，不到几个回合，莫浪心逐渐败下阵来……”
“不对！不对！”大男孩忽然站起来争辩，声音如此洪亮“是练素素下毒害人，才会占了上风。”
“唉，你个小屁孩瞎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说练素素下毒，你当时又不在现场。”说书先生异常恼火命，怀疑是有人捣乱，砸他的饭碗。
“是你说的不对嘛，我大哥是不会撒谎的。”小女孩狠狠地踹了说书先生一脚，大声嚷道。
这下子说书的不肯了，认定他们是来捣乱的。
“来这里捣乱，信不信我揍你！”说书的高高举起握拳的手，眼看就要打到女孩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小男孩与大男孩一人给了说书先生一拳，狠狠地打在说书的肚子上，直疼得他直不起腰来。只见小男孩面色俊冷“最好别碰我妹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语罢，三人迅速离去。
“等等！”
身后一个好听而熟悉地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双手按在两个男孩肩头。
男孩们方要回头出手，大男孩却在转身的瞬间叫出声来“千阿姨！”
千痕兴奋地笑着“真的是你，云仇！”语罢，身后竟钻出一个小脑袋来，是个像极了千痕的小女孩。
后天缓缓走来“云仇，就你一个人吗？”
“后天叔叔。”莫云仇尊敬地叫唤道“这是我的弟弟妹妹，老二慕容思行，老三慕容瑾。我现在不叫莫云仇，而是慕容云仇。”
闻言，千痕好是高兴，几乎要留出泪来“这么说……我哥和阿心都还……都还活着。还活着是吗？”
莫云仇重重颔首。
山丘，小桥，流水，人家。
美丽地小山丘下，遍地奇花异草，繁茂地树木整齐而有规则地站立着，仿佛一个离奇地阵法排列。葱茏的绿荫遮天蔽日，远远便能看到树林正中心的一排小屋，屋子四周环绕着一条不知从何而来地涓涓小溪。若非毗邻小镇，谁都会想这是个世外桃源。
“千阿姨，你们跟紧我们，这里爹爹摆了林木阵，没有我们带路你们会迷路的。”莫云仇叮嘱道，便偕同弟妹二人一起入阵。
后天抱起女儿小心地跟随千痕向前，自那日“天雷地火”阵之后，他便再也不敢小觑过慕容轩的能力。
“如果在这里迷路了怎么办？”千痕忍不住问。
莫云仇笑道“千阿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在这里迷路，就会触动这里的五行隐阵，到时候后果会不堪设想。”
“真的那么厉害？”后天续问。
“后叔叔，你是不是想试试啊？”莫云仇调侃道。
“那倒不用，我相信慕容轩的本事。”后天道，心想，竟被这样的小儿戏弄，真是好笑。
看似一片小树林，却走了整整半个时辰，后天不得不暗自钦佩慕容轩的本事。
四下一片森冷绿荫，然屋子处却阳光极好，四处暖洋洋，小小的篱笆墙内花开正艳。清澈见底的溪水，尾尾鱼儿正畅游痛快，薄薄的烟雾漂浮在水面上，时而凝聚，时而消散，甚是奇妙。
“娘，娘！”最小的慕容瑾欢叫着跑进屋子去。
只是片刻，耳边便想起一阵木轮滚动的声响。千痕抬眼一看，瞬间愣在当场。后天不自觉的放下女儿，轻轻将千痕揽进怀里，也不做声。
精致的木质轮椅上，慕容轩一如当年的淡定，看似麻木的双膝上，放着一本发黄的古书籍。这样地结局，便是当初“天雷地火”的天谴吧！身后，莫浪心衣着纯朴，干净的脸上难掩绝世的美貌以及从未有过的宁静。纤细的手轻轻推动轮椅前进，倾城的容颜带着微微而恬淡的笑意。
慕容瑾淘气的扑上慕容轩，细声细气地撒娇“爹爹，有叔叔阿姨找你和娘亲。”
闻言，慕容轩疼爱的抚摸着小女儿稚嫩的脸庞“小瑾是不是又和哥哥们溜出去玩了？”语罢，只见莫浪心含笑道“阿痕，终究还是让你们找到了。”
“阿心？你还活着！你们都还活着。”千痕冲上前紧紧与莫浪心相拥，七年相别，本以为已经阴阳各自，谁想竟还有再见之期。时也命也！
“爹爹，娘为什么哭啊？”慕容瑾仰着脖子追问。
慕容轩笑笑，却不言语，只是抱紧了慕容瑾。许久方道“阿痕，这是你和后天的孩子吗？”
谈话间，一个小女孩自后天身后探出脑袋来，冲慕容瑾大作鬼脸。千痕笑骂着扯出她来“是啊，这是我和天哥的孩子，后云。小云，快来见过舅舅、舅妈。”
后云兴冲冲地唤了声“舅舅、舅妈”，慕容瑾却已经从父亲身上窜下来，牵着她跑进了屋子。
“云仇、思行，你们跟过去看着点，小心伤了两个妹妹。”莫浪心细心吩咐着。
莫云仇高兴地应允着，欧思行却不做言语，只是听从地进到屋里去。
“思行他是……”千痕迟疑着。
“是子俊的孩子。”莫浪心道，望了一眼慕容轩，慕容轩释然地笑着。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连生死都已经看透，还会在乎这些吗？
“不让他姓慕容是因为即使思行年纪尚轻，仍有知情的权利。”慕容轩笑着接茬“小瑾是我的孩子，我和阿心已经重新开始了生活。过去的种种早已风随云烟，不再计较。原来抱着一颗平常心，不刻意去忘记一件事，便会逐渐忘记过去。”
莫浪心依旧是绝世的微笑“刻意忘记，便是刻意记住。有时候不爱，也不代表彻底忘记。”
语罢，千痕与后天报之一笑，七年的心结，终于可以在今天化为一滴尘世的泪，消散于心。
“现在孩子们怎么样？”四人围坐石桌旁，千痕难掩欢喜地问。
“三年前云仇一不小心失去了一根手指便难过至极，因为他一贯忠厚老实，于是我就把”易道之法教给他，他也比较欢喜当中的招式。尤其是“降龙十八式，云仇是习得其精髓来。只是云仇馋嘴得很，还号称要吃遍天下美食，真是让人无可奈何。”说到莫云仇，莫浪心真是滔滔不绝。
千痕从未想过莫浪心也会有这般言语不绝的时候，想来每个做了母亲的人，都难免啰嗦的习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那思行呢？”千痕继续问道。
“思行他……”莫浪心叹息一声。
慕容轩接过话茬“思行这孩子袭承了他生父的脾性，不爱说话，也从不轻易表露情感。但他本质善良，和他父亲一样，是个重情义之人，但凡对家人不利之事，他都会拼死反抗。只是……思行喜好魔功，未免其步欧承业的后尘，阿心便自创了一套居于正邪之间的”挪移大法，不过现在思行也算是习得正轨。“
“也许不要刻意去期待什么，便会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须知，虎父焉有犬子。”后天淡淡地补充。多年的风霜，而今的后天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略带冲动的男子了。
“那么小瑾呢？”千痕复问。
慕容夫妇对视而笑，莫浪心欣慰道“小瑾很淘气，但是很懂事，也十分爱护自己的兄长。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有想好要教她什么。”
“小瑾长的真像你。”千痕冲莫浪心笑道，宛然两个人母闲聊。
“小云也像极了你。”
“这么说以后又会多了两个绝世佳人喽？”慕容轩调侃道。
“我见过她了。”莫浪心忽然道，突转的话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慕容轩的面色顿了顿，千痕有些不自在地望着后天。
许久千痕方道“阿心，你会不会怪我当初没有杀了她？”
闻言，莫浪心只是释然地摇了摇头“趁人之危就不是我认识的千痕了。”莫浪心缓缓起身，长舒一口气又道“因为恨，我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丈夫孩子，甚至于差点失去了所有我亲近的人。在我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作茧自缚。为了所谓的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感，放弃了现在在我身边的一切，是那么的愚不可及。与其留下来受无休止的江湖纠缠，不如跟随师兄一起远离尘世。只是没想到，我们会活下来，而云仇也能活着，虽然轩哥失去了双腿。”
“无论阿心和我在一起是为报恩也好，赎罪也罢，甚至于动了真情也无碍，至少我们现在很快乐很自在。种种因缘自有天定，我们已经不想再去计较在一起的理由，因为本就没有必要想那么多。”慕容轩深情地握着莫浪心的手，二人默契地对视着“可虑太多便是困扰得越多，人生匆匆数十年，何不放开一些。倒也落得一生轻松。”
语罢，四人轻松欢笑，多年前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早已烟消云散，而今剩下的仅仅是世间的一个神话传说。传说很久之前，有个善良的女子，因为江湖纷争而被推到了江湖浪尖，却一不小心成就了百年奇迹，武功修为技压群雄，天生的美貌冠绝江湖。
爱很简单，只是一次牵手，一个拥抱足矣。
恨也很容易，一柄剑，一滴血就能血染江湖。
只是世人又怎会明白，爱也好，恨也罢，都是空荡而不着边际，无形无影的。为了一些莫名其妙存在的情感去付出，去等待，换来的只是满头白发，一场空。
自古红颜爱娇艳，卸了红妆换春装。不吟琵琶梧桐秋，却唱隔江商女花。
笑时遮花羞，墨色晕花枝，花开繁茂邀君看，奴面花开谁更艳？浮云乾坤几转丸，蔽日青天何时见，待到花开如满月，览胜谁记种莲人。浪来郎来郎不还，君动情动天不动。自是幽冥无尽处，小剑江湖问谁由。转身取次花尽日，半分红妆半分浓，一颦一笑与君同。前世今生！
旧是莲池无波水，莫逐狂风起浪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