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放亮之时，列车已到达洛阳，小4流浪之初，曾经在洛阳待过一段时间，对这里也有几分熟悉，晓晓喊醒他：“小4，快醒醒，洛阳站到了！”他朦朦胧胧地张开眼帘，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躺着的那个人！人家王晓晓一直坐了一夜！小4感觉特别不好意思，他说：“姐，我啥时候躺下了？你怎么坐着？你赶紧躺下来休息吧！”
晓晓一笑，露出大门牙，她宠溺地揉揉小4有些凌乱的头发：“快去洗洗脸，刷刷牙，等会儿我们买两盒早餐吃。”小4拿了洗漱用品去车厢连接部位洗脸刷牙。回来一看，对面的老夫妻正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慢慢吃起来了。
列车员推着餐车叫卖着早点，不过她这回说的可并不是套话：“各位旅客，早上好，大家都说列车上的饭难吃，咱们这趟车的饭肯定比对面那趟车的好吃，欢迎品尝。大家都说列车上的饭特别贵，咱们这趟车的饭比对面那趟车的便宜，坐过两趟车的乘客都知道！欢迎点餐！”
车厢里的乘客轰然一笑，纷纷开始询问价格和种类。小4看看农民工兄弟，只见他端着一碗泡面，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桌子上。这人四十多岁，面目沧桑，但是长相甚为憨厚，民工对坐在桌子两边的晓晓和大妈笑道：“妹子，老大姐，你们俩小心点儿，我放了开水了，别被烫着了。”
大妈嚼着自己带的烙饼，喝着白开水，问小4他们：“火车上的饭菜贵，你们买不买？”小4还没来得及说话，晓晓一拍他的手：“不买不买，你别听列车员说得天花乱坠，肯定不好吃，还贵得要命！”
“姐，那我们吃什么呀？”小4还在犹豫着。他腰包里的钱买两盒饭绰绰有余，所以他倒是不觉得买火车餐有什么。
晓晓愣了一下，光想着带衣服和日常用品，还真没来得及买泡面。看她不说话，小4便喊住了列车员：“请拿两份套餐，一共多少钱？”
“50元。先生请拿好。”列车员从餐车上拿下两盒饭，又热情地问道：“还有雪碧啤酒矿泉水，请问需要饮料吗？”这女乘务员长得粗犷豪放，说话也挺爽朗，还带着一些北方的口音。
“姐，你还要喝点儿什么？我帮你买。”小4一咬牙，掏出50元，递给乘务员。晓晓赶紧阻拦：“车上不是有开水吗？一盒饭就让你破费这么多了！”
两个年轻人端起饭盒，打开一看，有肉，有菜，也有白米饭，只是做得都比较硬，不过还挺热。小4顾不得许多，一边吃，一边对晓晓说：“姐，还是你做的煲仔饭最好吃！这个真是差远了！”
对面的老大妈已吃完自己的烙饼，喝着水问晓晓：“你们是亲姐弟俩？看着怎么不像呐？”晓晓翻翻白眼：“大妈，我们是一家人呀，哪里不像了？”
“你弟弟比你好看多了！眼睛也不像啊！”老大妈心直口快。这会子早餐也吃完了，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站，她开始找对面聊天消磨时间。
王晓晓正在奋力地咬着一块堪比石块的牛肉，闻言差点气得把饭盒撒手。小4一看她受伤的表情，立即淡定地说：“阿姨，我整过容。”他不动声色，把这假话说得就像真事儿一样。
大妈立即开始把炮火轰向小4：“你看看你，白长那么大个子，爹娘给的容貌，哪能随便动刀子呀，还是你姐姐好，虽然不是很好看，好歹是原装的。”
老头儿一看老伴说话又开始招人嫌弃，忙不迭地阻拦道：“别说了别说了，人家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他皱着眉，显然受够了老大妈的唠叨。
王晓晓感激地看看小4，没想到小老乡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为她扳回面子。她说：“我弟弟没整过容，他本来就这么好看！我们是老乡！”
老大妈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显然她并不想放过对面这一对看上去挺温和的年轻人，长途寂寞，有这样一对反差极大的旅客，聊聊天，可以把时间耗掉啊！容貌的疑问解决了，她准备提出下一个问题。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啊？看上去你比你姐要小不少呢！”老大妈仿佛在调查户口。
小4正打算据实回答，晓晓却来了个反击：“大妈，您比大叔大多少啊？看上去大叔比您要小好几岁呢！”她幸灾乐祸地划拉着剩下的饭粒，一下子觉得心情舒畅了好多……
大妈脸色一沉，说：“我比我老头子要大3岁呢！”老头儿不满意地咕哝着：“又骗人家，明明大5岁！要不是当年你非要缠着我……”
晓晓觉得心中那团已经熄灭的小火苗开始燃烧起来……自己也只比小4大几岁，要是小4不嫌弃，俩人青梅竹马，说不定将来有机会牵手呢！面前喋喋不休的大妈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小4浑然不知她心里这些绮念，看看晓晓手中的饭盒，说：“我也吃完了，你坐一会儿，我去帮你扔掉。”他起身去车厢的连接处。
老头儿看着小4走过去的身影，赞叹道：“你弟弟这个子，打篮球都够了，他是上学呢还是工作呢？”晓晓一怔，对于小4，了解仅限于童年，再次相遇相识也只是街头画像那次，其他一无所知。她笑道：“他呀，是个自由职业者。”
老夫妻俩被这个大词儿给砸得有点儿晕，大妈便开始第三轮进攻。她锐利的目光都快穿透晓晓，宽宽的脸盘子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姑娘，你有多重啊？”
晓晓临时失去了小4的庇护，一时张皇失措起来。是啊，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最戳心的问题之一就是“体重有多重”了！年龄嘛，只要自己不说，谁也不好推测的。但是体重却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哎哎哎，人家姑娘又没吃你家饭，你管人家多重干什么？你咋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呢？”大叔突然神补刀，救了晓晓一命。
“妹子壮实点儿好看，你看现在那个路边广告上的女人，都瘦得跟麻杆儿似的，有什么好的！”民工兄弟说了大实话。小4走了回来，气定神闲：“我姐就是最漂亮的！再长30斤也是最漂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