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4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他藏在窗户下面，烂醉如泥的杜飞根本没发现屋外有人，只是惊骇异常地盯着屋外走进来的女人，这女人脸色煞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跟小4兄妹如出一辙，不过神情却极其冷厉。
回归故土的游子来不及想太多，赶紧掏出手机，对着屋里开始录像……杜飞颤抖着想站起来，却再次跌坐在泥地中——村里虽然穷，但是很多人家都建起了砖房和水泥地。杜飞穷困潦倒多年，自己又不肯到地里吃苦，这些年入不敷出，更不要说攒钱改建新房了！所以他家的地面居然还是泥土的！
“马芳芳！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别过来？！”杜飞惊恐之极地大喊着。从小4的角度看，他爹正面对着自己，而娘亲马芳芳则是略微侧对着他。
女子轻蔑地冷哼一声，说：“你倒是说说看，我当年是怎么死的？”她又走进了两步，逼近她的丈夫。
“你是病死的啊……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想你想得好苦啊！我最爱的女人就是你了……”杜飞神情恍惚，看似诚恳地说着。
马芳芳怒不可遏，她卷起袖管，问道：“你知道这些伤痕是哪个畜生造成的吗？”杜飞不自觉地回答道：“芳芳，你身上的伤都是我打出来的，可是那都是因为脾气上来了，控制不了啊！我还是爱你的！”
女子站定了，俯视着这个当年对待她如同对待猫狗一样的男人，声音空灵而又坚定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小4在八岁那年，他放学回家之前，你对我做了什么？”
杜飞看着近在咫尺穿着紫花布衫的妻子，吓得魂飞魄散！当年是他亲手给她下的葬，不是因为爱她，而是要亲眼看到她躺到了那个一尺见方的盒子里，他才能放心！
村里人都夸小4和小花兄妹两个长得异常俊秀，可是他们越夸，杜飞心里越不舒服，他虽然不算难看，但是面貌甚是平凡，这两个漂亮养眼得像画上走下来的娃娃，他怀疑……不是自己亲生的！
“芳芳，那天我在小4上学之后，就开始逼问你，那个秘密……可是你总是不肯告诉我实情！”杜飞痛苦不堪地又灌下一口白酒，被辣得不断呛咳起来。
“杜飞，你真是一个失心疯的男人！你知道吗？我死以后，这么多年来，你打自己亲生的儿子，把他打跑了，你打自己亲生的女儿，把她打得伤痕累累，你哪里算父亲？你哪里配做人？”马芳芳一连串地说着，似乎根本用不着喘气！
“你这个娘们儿，你骗我！骗我！这两个小兔崽子，根本不是我亲生的！我没打死他们就算客气的了！”瘫在地上的老男人歇斯底里地嚎叫着。
小4一边拍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一边心里像被剜了一刀，痛到无以复加。不过，他一定要知道真相！
女子嫌恶地看看还像烂泥一样苟活在人世的丈夫，追问道：“杜飞，你是男人的话，就把我那天怎么死的真相说出来吧！”
杜飞突然不害怕了，又恢复了流里流气的本性，他冷笑道：“我本来想打得你说出实话来，不料你这娘们儿竟然死不改口，所以我就下手太重，一失手打到你的要害部位……没想到你真的被我打死了！其实当时我心里好后悔呀，芳芳呀！自从你死了，我这过得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了……”
杜飞还在哭嚎着，却见马芳芳低下头来，长发散开，披拂到他的脸上，比最寒冷的冰块还要凉……
小4在窗外将爹娘这一段对话给全程录了下来，他一直抑制着想冲进去打人的冲动。最重要的证据录完了，他将手机迅速塞进腰包，手里提着长柄雨伞，绕回家门，径直走了进去。
“娘！娘！我回来了！”少年焦急地大喊着，期待屋里会有回应，但是女子却再也不见踪影……
“马芳芳！马芳芳她刚才就在我身边，我快给她活活吓死了！可是她怎么突然不见了！”杜飞惊慌失措地说着，一手撑到地上，摸了满手的黑泥。
小4不理睬他，在熟悉的破屋子里寻找了一圈，显然除了地上这个让人厌恶至极的懒汉，屋里根本没有什么女子！难道是幻觉？小4困惑地在屋中站定了，猛然就觉得脑后一阵风声，他暗叫不好，飞速地往旁边一跳，只见亲爹杜飞状如疯虎，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打了过来！
小4连忙躲闪起来，他手里那杆长柄雨伞只能稍微抵挡一阵子。这一回家，就遇到了醉汉，实在是秀才遇到兵啊！
“爹！你住手！那是我小4哥哥回来了！你怎么能打他呢？”一个十几岁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宛如黄莺出谷，在门口响了起来。
小4回头一看，暗道糟糕！妹妹小花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她身上的紫花衣衫与娘亲刚才穿的一模一样！果然，杜飞停止了对这个“陌生”少年的追打，拎着棍子朝自己的女儿走去……
“花花，快跑！他已经疯了！”小4大喊一声，小花吓得一哆嗦，小姑娘被他爹没轻没重地打过多少回，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赶紧撒腿向屋后跑去。
杜飞红着眼看看小4，一时失了主张，但是转瞬便下定了决心，他拎着棍子朝小花跑过去！小花往月季花后面躲着，希望醉醺醺的爹看不到自己。
凭借小4现在的体力，他把杜飞揍趴下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他不能操之过急，村口已经出来了意料中的警笛声，假如自己正在痛殴亲爹，被警方取证后，反而变作自己是施暴的一方，另外从身份来说，村民也会指责儿子打老子。
“小花，别躲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快出来，给爹做饭！”杜飞稀里糊涂地把小4给忘了，专心对付起女儿来。不过刚刚惊悚奇怪的一幕，又让他疑神疑鬼不已。说不定这“小花”也是那马芳芳变身的呢！
小4冲向月季花，想要护住妹妹，却见那丧心病狂的杜飞，举起棍子，向着躲在花丛后面的女儿猛地抡了过去！
“住手！不许打人！”几位年轻力壮的警察飞速地冲上前，将杜飞按倒在地。小4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出警的速度还是挺快的。“这个男人，谋杀了我的母亲，殴打虐待我的妹妹，警察同志，我要起诉他！”小4大声地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