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听说了吗?昨天晚上一会楼塌啦!”
“啊!怎么回事快说说。”
“不知道啊,突然就塌了,不过听说一会楼塌了之后没多久,那一片灯火全灭,飘来一片黑漆漆的云,十丈内啥也看不清。没过多久黑暗里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啊,还有这事,莫不是闹鬼吧……”
“不知道啊,不过你猜后来怎么着,那云没多久就散了,最诡异的是,一会楼已经被烧成了废墟。”
“那些没逃出来的人怎么样了。”
“奇就奇在这。”
“怎么说?”
“那些人虽然死的死伤的伤,却没有一个是被火伤的,活着的人当时都晕倒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可真是奇了,那他们……”……
楼下八卦议论之声,还在继续,立冬轻轻关上了门,房间里安静了许多。昨晚一时不慎喝多了,半夜被夏至从床上拉起来就一通教训。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她看着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司越,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此时隔壁的房间,雨小楼坐在桌前小口小口的喝着酒,这酒是昨天买的,果然还是自己酿的好喝。
她的对面坐着一名男子,此人着一袭白衣,模样生得温润如玉,若不是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结,雨小楼还以为他是个漂亮的小姐姐。
男子身后站着一男一女,这两人从进门就没说过话,眼睛里释放的杀意却压得雨小楼很不舒服。
“我救了他,作为交换,他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了,他却搪塞我,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雨小楼喝了口酒继续道:“可昨天我又救了他,看着几位现在这气势,是要灭口吗?”
听她说完,坐在她对面的温润男子不急不缓的开口:“姑娘误会了,我们绝没有这个意思。”
雨小楼看着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没这个意思,那他们是什么意思?”
“他们眼睛就这毛病,你们两都出去。”男子说完看着雨小楼略带歉意。
看着他身后的两人也照着他的话出去了,雨小楼放下酒袋,“嗯,看你还算讲理,你想知道什么?”
男子面带笑意,温声道:“我叫南庭,是司越的朋友。”
雨小楼:“雨小楼。”
南庭略作思忖,淡淡开口道:“司越的情况我了解,姑娘既然能压制司越体内的毒,必是不凡,不知师承何处。”
“这不重要。”雨小楼耸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她现在有点不好,因为她觉得有些冷。
房间静默了片刻,南庭继续开口:“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稳住了,不久便会醒来。”
雨小楼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他身中之毒,一年之内若无解,他,必死!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南庭看着她。
雨小楼想笑,努力睁了睁眼,“怎就确定我能帮上忙。”
“我仔细检查了司越的身体,发现他两边太阳穴处,有一股能量在来回轮转,每转两周,他的呼吸便会顺畅几分,这怕是姑娘的手笔。”南庭说着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天空飘下的鹅毛雪,伸手接了几片。
雨小楼轻笑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如果你也有一株仙品血蝴,相信你也可以。”
“血,血蝴?仙品?你竟有如此仙品奇药。”听到血蝴,南庭眉头微蹙,这种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奇药,真的存在?
雨小楼用手拖着腮帮,慢悠悠的说,“你一说我还想起来了,这血蝴在你们这怕是要价值万金了吧,你说我……”
“何止万金啊!这东西让他吃了,让他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南庭说话语气依然温和,神情却多了几分认真。
“诶?……不用了吧,我就随便说说……你们就随便给点……”雨小楼精神了些。
“我看姑娘也累了,你且先休息,我晚些时候再过来。”说完,不等回应便已经几步出了房门……
“……”雨小楼楞了楞,然后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爬到床上裹着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会儿便睡着了……
……
从雨小楼那儿回来后,南庭虽说对“仙品血蝴”一事不怎么信,但万一呢?
纠结良久,他坐到司越床边,取出一把小刀用热酒消毒。消完毒,从被子里扯出司越的手,刀口对准他的掌心,正准备落下去,却发现司越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他。
“你要做什么?”司越刚醒,声音有些沙哑。
南庭看着他认真的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刀口落下,在司越掌心拉出一条一寸长的血线,血液顺着血线流了出来,滴落在他事先准备好的木碗中,木碗里装着半碗黑色的液体。
接了四五滴血液的之后,他取出一小团纱布让司越握在手中。
司越坐起身看着南庭,后者认真的盯着手中的木碗。
没有人说话,时间安静的淌过。
某一瞬,药碗里的黑色液体颜色慢慢变绿……变灰……然后变成了一碗清水,端着木碗的手轻颤,碗里飘出几缕药香……
南庭先是震惊,而后是大喜,“司越,你还真是……命不该绝啊!”
“确定了?”
南庭认真的看着他,“你这次,捡到宝了。”
有人推门而入,是立冬,她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屋子,看到司越醒了,冲到床前,泪珠一下子就流出数串,哭喊到:“世子,您终于醒了,立冬知错了,您罚我吧!”说着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低着头,身前的木板没一会儿就被泪水沁出一片颜色。
“太吵了,你主子没事了,你先出去冷静一下。”南庭拧着眉说道。
“南庭哥哥对不起,我出去了。”她抹了抹泪,委屈巴巴的起身出去,与应声而来的惊蛰和夏至在门口相遇,后者冷哼一声,进了房间,惊蛰看着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没事了,去看着隔壁那位吧。”说完也进了屋。
立冬止住哭声,磨磨蹭蹭的走到雨小楼门前,她想得很清楚,酒是自己要喝的,喝多也是自己没管住自己,怪不得别人,可她还是很委屈,所以她现在不打算跟雨小楼说话。
可,自己不与她说话,那要是她找自己说话自己要不要回,立冬在门口纠结半天,“算了。”
深呼吸,把心一横,推门进去,“我告诉你,虽然不是你的错,但我不打算原谅你,你……”
“呵……呵……”立冬气势汹汹的冲进来,结果对方竟然在睡觉,睡得还挺香……
话说回隔壁房间,夏至快步走到司越床前,眼里是还未来得及掩饰的担忧,“世子你没事吧?我……”
“咳咳……”旁边的南庭咳嗽一声,夏至反应过来什么,退后一步,没有继续说下去。
“世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惊蛰走到床前,正好挡在了夏至身前,“我上山查探过,没什么异常,只是行至某处,我明明闻到了血腥,却不见任何尸体或任何打斗的痕迹。”
南庭不过脑子的丢出一句:“会不会是野兽把尸体吃了。”
“不会,如果是被野兽吃了,那至少会有衣物或骸骨。”惊蛰回到。
司越看着南庭,后者收回目光,开始思考,“不见尸骨却有血腥味,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用某种方法把尸体藏了起来,或者直接销毁了。”
“继续。”司越说着,原本站着后面的夏至上前,递来一杯茶,司越接过,整个过程没有看她一眼。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应该只有奇毒之首——无归期。可是很奇怪啊……”南庭边说边起身,把木碗搁在桌上。
“哪里怪?”夏至问。
南庭没有回答,拿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我想喝口热茶。”
屋里头一共四人,司越和南庭自己自然不会去,而惊蛰站着不动,夏至会意,拿着茶壶出去了。
关上门,夏至轻轻的舒了口气。
南庭摇了摇头,在桌前木凳坐下,“四绝尘知道吧,四绝尘里的老幺,人称四姑娘的毒绝,这无归期,就是她搞出来的。”
惊蛰:“四绝尘是南晏人,南晏国?”
“不是南晏,至少不是那几位。”南庭继续说:“后来的那批自不用说了,肯定是落枫关来的。至于昨晚……”
司越看了南庭一眼,后者闭了嘴,“你先下去吧。”
惊蛰:“是。”
房间里只剩司越与南庭,正事说完了。南庭笑笑,“啧啧,不愧是当世第一人啊!你是怎么看出她能救你的?”
“怎么,她真能救我?”司越问。
“不是你信上自己写的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南庭有点无语。
司越昨天写了两封信,一封去了落枫关,还有一封他随身带着,没有署名,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能救吾者,雨小楼。
写这封信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自己提前毒发,那就是给立冬看的。
再万一,自己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就是南庭来了,也束手无策,那就是给南庭看的。
司越:“我当时也不确定,就是直觉。不过我还是忽略了一个变数”
南庭:“变数?是什么?”
“我忽略了一点,她虽然不会武功,但能在寂雪山呆那么长时间,且毫发无损,”说着司越自嘲一笑,“再加上昨晚……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是立冬对付得了的。”
南庭讶到,“我见过她的,我瞧着那姑娘,不像有如此本事。”
司越周身寒意丛生,“这就是她的可怕之处,你知道吗,我们相处之时,感受不到任何杀意。但我觉得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杀了我,只是费些时间罢了。”
听至此节,南庭先是心惊,后又是疑惑,“你们之前认识?”
司越:“算上今日,我与她也才相识三日而已。”
南庭先是百思不解,后又一脸难色,最后是一副欲言又止。
“我觉得你想多了,她对我不可能存在任何情意。”看他那副模样,司越知道他想歪了。
“啧,血蝴知道吗?”
“说重点。”
“仙品草药啊,那丫头就那么给你吃了,而且据古书上记载,要服用血蝴,得提前至少十二时辰服用血痂藤跟焦疏这两种极品草药。这么舍得又不计较的人,可能存在吗?你们无亲无故,不是图你的人,还能是什么?”
“嗯,听你一说,她是很舍得。”司越听着雨小楼竟然如此舍得,也有些吃惊。要知道能入得南庭眼里的药草,那都不能是俗物,何况被他推崇至斯。“她说过要我回答一个问题。”
南庭:“就这样?”
司越:“就这样。”
南庭:“让你活着,就只是回答一个问题?那她想问什么?”
司越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肩。
眼前的南庭瞬间温润不见,杀意骤生!
司越忙到,“你先冷静,或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我怀疑……”
南庭:“什么?”
“我想,我跟她,可以聊聊了,有些事情需要确认。”司越说完,看着窗外落下的雪花,若有所思。
南庭的气息也渐渐收敛,直至消失,“好好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