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小龙出事,陆芸顾不上家中琐事忙赶来镇医院看望。得知小龙一切正常,她很高兴,寒暄几句后便向吴英告辞。
“耀明,小龙现在很好,要不你送陆芸回去?”吴英知道陆芸很忙,她家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
“那……”
“没事的,我和小英可以照顾好我弟弟,你们先回去吧!”吴英知道,他们需要单独接触的机会,陆芸还有很多话要和他讲。
耀明轻声的说:“那我们走了,你们自己注意些……”他当然懂得吴英的意思,要是让陆芸一个人回家他也是不放心的。
“再见……”
“再见……”见二人还没有动静,吴英推拉着二人离开。
在楼道外,耀明陆芸碰见径直走来的陈秋离,还未等她开口,陈秋离却笑着问道:“这是你女朋友?”见耀明没有回答,她又客气的说了句:“好漂亮!”从二人暧昧的眼神中陈秋离当然能猜的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哦,不……”耀明本想解释,但又不想刻意抗拒陆芸成为她女朋友这件事实。
面对陈秋离的夸奖陆芸很高兴,她客气的回赞道:“谢谢,你也很漂亮!”凭借女人独有的敏锐,陆芸看的出陈秋离也是喜欢耀明的,她不容许别人来抢她的心头挚爱:“我叫陆芸,是耀明小学初中高中同学。”见到陈秋离渐渐缰化的表情陆芸更开心了,她挽着吴耀明胳膊:“对了,我和耀明小学还是同桌。”陆芸似乎在宣誓主权,在她看来吴耀明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和她争。
陈秋离当然能看的出陆芸的小小心思,在她看来陆芸是把自己当成她的情敌了,真好笑我有要和你挣抢男人的打算吗?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陈秋离深刻的感受到眼前这个女孩带来的强烈敌意。她径直的又走了,走了大概有十几米,陈秋离回过头来报以真挚的微笑:“陈秋离。”她不是一个没有风度的人,只是面对挑衅她不能无动于衷。
陆芸本不想这样,只是她太在意吴耀明了,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喜欢上他。耀明是独一无二的,是属于独一无二的她。
“秋离……”
一男子大声喊住了已远走的陈秋离。吴耀明认识他――陈建勋,金沙陈家老四家的大儿子。陈建勋原本是个混混,跟着他那些本家的哥哥整日在市里打架斗殴无恶不做。
也许是厌烦了这样的日子,听人说去外地摆摊卖眼镜手表挣钱,他便又跟着他那大姑的儿子,也就是他所谓的表哥去济南做大生意挣大钱去了。
由于混迹社会,陈建勋有所谓的江湖人士的洒脱与义气。加之能说会道,没去济南多久他便跟表哥拆伙了,陈建勋不太看的上他那吝啬的表哥,他说像表哥这样小气的男人是永远发不了大财的。
所以只要他看的上的朋友他乐意为他们赴汤蹈火。但同样,他若讨厌一个人那必将恨入骨髓。
从小听闻家族被吴氏欺压的故事让陈建勋幼小的心灵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憎恨每一个吴氏族人。
尽管岁月悠长,但陈建勋一刻不曾忘记这些。所以当他认出吴耀明时他那嫌弃的眼神任谁亦看的出来,他们不是一路人。
“哥,你回来了?”陈秋离飞奔冲向陈建勋怀抱。对于这个声音陈秋离太熟悉不过了,她一秒钟就能猜出是谁。
尽管陈建勋是她是堂哥,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一般亲兄妹还要亲密些。陈秋离的爸爸陈嘉财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秋天,二女儿秋月,三女儿秋离。
陈嘉财曾经最最希望的是能有一个儿子。但天不遂人愿,连生三个女儿他那命苦的女人还没未给他诞下一个儿子便死了,只留下他和三个女儿苦命相依。
后来,老大跟老二大了,渐渐嫁人了,家中就剩下他跟老三秋离。一次晚饭后,陈嘉财试图试探秋离要其将来招个上门女婿,但他没想到此事遭到女儿的强烈反对。
事已至此只能作罢。
不久,听闻侄子建勋考上县重点高中,陈嘉财似乎看到了光明的曙光。他又找上弟弟希望其将儿子过继到他家门下,但弟弟未做思量便决口回绝了他。
此事只能就此作罢。
虽然认子不成,但陈嘉财始终认可陈建勋将来会有远大出息。陈建勋来到县城的第一天便住在他的家,所以你当然理解陈建勋和陈秋离之间的深厚关系。
“哥,我跟你介绍一下。”陈秋离望着吴耀明:“吴耀明……”
“我认识他。”陈建勋不屑一顾的说:“我们金沙村吴家的三公子――耀明。”说着,他又回望陈秋离:“你该不会看上了我们吴家三公子吧?要是这样我还是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吴家高贵的血统我们穷人配不上,也高攀不起,伯父更不会同意。”
“不知道的还不知道你们陈家人的有多了不起呢?你不就是个摆摊的吗?在外地挣了几个臭至于整的跟暴发户一样吗?”对于陈建勋的肆意侮辱陆芸很不满,她怒目圆睁的看着他。
“哥,你说的是什么啊?”陈秋离对陈建勋众目睽睽之下的大放阙词大为不满,她不满的瞪着。
“对不起,让让。”耀明不想和陈建勋争吵,也懒得和他这样的人争吵,那样会有失自己的形象。
见吴耀明拉着陆芸走远,陈建勋狠狠的奚落道:“是吧?人家根本就没看上你,你看那小妞比你长的正点吧?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吴耀明和你不适合。”
“陈建勋,你怎么像个长舌妇?越来越喜欢八卦?谁说喜欢他了?啊?谁说喜欢他了……?”面对妹妹的咄咄逼人,陈建勋只能笑着投降。
“这个女孩……?”陈建勋想了很久,说道:“很像一个人!”
“哥,你该不会也看上了她吧?”陈秋离紧盯着陈建勋嘲笑道:“人家可是名花有主的。”
“去去……”陈建勋想了一阵焕然大悟:“陆剑的妹妹,叫?叫……?”他想了半天仍想不起来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陆芸。”
“对,陆芸!”陈建勋异常欣喜,问道:“唉,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从他慌张的神色中陈秋离看得出哥哥喜欢陆家小妞。
“她自己亲口告诉我的。”
“哦。”陈建勋似乎意识到自己表情有些浮夸,怕妹妹又要借机嘲笑自己,他连忙收敛情绪。
锦江城虽然是个古镇,但却不大,耀明和陆芸没走多久便出了小镇。沿途的风景很美,有纯纯流淌的河水与泛舟而来的渔翁,有青青草地嬉戏的孩童和悠然啃食的牛羊,有三三两两河边漂洗的妇人,还有远处雨过晴天后落霞的斜阳。
一路吹着冷风陆芸一言不发,她没办法和耀明解释,也懒得解释,她认为爱一个人就要无条件占有,她不能任人肆意嘲笑属于她的东西。当然,吴耀明不是东西,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陆芸很喜欢和吴耀明单独相处的这种感觉,她似乎有话想要说。只是当故作深情地吴耀明望着她,她仍不免有些小紧张,不知从何处开口?久久的,二人呆坐河堤上望着江面泛起的阵阵点点涟漪。
终于,陆芸还是抢先一步开口:“听吴英说,年后你便要南下打工,是真的吗?”她似乎有些小激动,看的出她不舍耀明远去。
“你不是很早便知道吗?”耀明望着陆芸,冷若冰霜的叹气:“我别无选择!”一声叹息,尽在不言中。
陆芸当然能体会的到吴耀明的身不于己,她自问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母亲贪婪而又自私,哥哥好吃懒做还喜欢惹事生非,要不是有个深明大义的父亲她早就被母亲逼迫嫁人了,哪里还能继续读书呢?
对于父亲陆中原,陆芸是充满万分感激的,父亲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女孩而轻视她,他曾无数次的说过女儿亦是他们陆家的骄傲,假以时日陆芸一定可以成为他的荣光。
无尽的沉默过后吴耀明还是先开口,他看着江面说:“知道我现在想到了什么了吗?”吴耀明回望着陆芸,见其未语,又说:“我想起王勃的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耀明望着眼前壮丽山河不免豪情万丈。
“是啊!好美……”她深情款款地望着他,问道:“这不是你想要表达的吧?你意在勉励自己有颗伟大的胸襟,向王勃一样,坦坦荡荡却又胸怀天下。”陆芸懂得他的心,她深知吴耀明内心深藏的伟大梦想。
“是的,现在我仍微贱给不了家人太多,但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便能够成功!”吴耀明不善于夸夸其谈,但只要是他的知心人他便不吝啬于和他们分享自己的伟大梦想。
“你能成功,我相信……”陆芸慢慢的靠近吴耀明,她很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他的肩膀很宽很大很厚实,以至于多年后她早已沉睡的心回首过往时仍不免阵阵涟漪。
“谢谢!”
吴耀明很清楚陆芸对自己的种种好,他从不刻意抗拒这个女孩给的关怀,他期待他朝年少有为时对陆芸讲一段全世界最深情的告白。
只是这段全世界最深情的告白不是此刻该讲的,现在他一无所有,又该拿什么来谈情说爱?
只是,谁又知道你的年少有为是什么时候呢?相爱难恨亦难,有时我们真的不必太过于追求所谓的年少有为,两颗相爱的心紧密相连便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情,我们又何必在简简单单的爱情中掺杂着太多杂念呢?
渺小的我们承载着太多的梦想,有时不轻易间我们便失去了太多我们值得珍藏的东西,这就是人生,当然年少的我们不懂这些总是刻意遗忘和肆意挥霍着。
“蠢丫头,怎么还不回家?还在这里干嘛?”陆剑停下二八自行车,狠狠的瞪着耀明:“别总想接近我妹妹,你配不上她。”在陆剑看来吴耀明就是个十足的屌丝没钱没势没地位,妹妹人可爱又漂亮,她怎么也不该嫁这样的男人。
“陆小贱,你凭什么管我?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倒是你这么晚想要去哪啊?是不是又想让我写信告诉爸爸?”陆芸知道只有父亲才治得了他,所以她爱搬出陆中原的名头来压陆剑。只是她忘了父亲此刻身在千里之外的广东,想要管教儿子也是鞭长莫及的。
“别拿爸来吓唬我,你那招没用,告诉你陆芸,过完年我就要去济南挣大钱,看到时候谁还管得到我?”陆剑看也没多看陆芸,他兴高采烈地跳上车哼着小曲走了!
“哥,今晚回家吃饭不?”
“不了,今晚上陈建勋家吃,你和妈不用等我了,你们两个自己吃就好了!”陆剑自以为只要攀上陈建勋这颗大树便可永享清福,这让他往后的日子里吃了不少苦头。
陈建勋在济南城做生意挣了大钱的事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金沙村内外。陈氏族人颇为自豪,他们热切期盼着陈建勋归来。
人未到,谣言四起。
以前不管认不认识陈建勋的人都在讨论他,有些人说他不但挣了很多很多钱还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山东姑娘回家。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很,他在济南是挣了些钱,但也不算很多。至于如花似玉的姑娘?那更是假的不同,坐在他车后面的那姑娘明明是秋离,他们却把她当成陈建勋的女朋友,你说好笑不好笑呢?
久居江湖,陈建勋自然而然逃离不出江湖这座大染缸,他像他的那些胡朋狗友一样成为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可当时的陈建勋却不这么看,他一直认为年少有为荣归故里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理当要好好显摆一番。
这天晚上陈建勋家中很热闹。饭前饭后,大家都围坐在他身旁听他胡海乱吹那些经商的趣事。他也一点都不害臊,胡乱吹着一通没东没西的事情。
陈秋离知道哥哥的德行,她也懒得戳破他。吃完饭便沿着屋前院后小路走动,她似乎是在找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呢?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