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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电池和倒运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美国全境发生了一系列重大的事情。电机代替了蒸汽机。在战时大有改进的飞机不久就可以运载乘客了。

就能源来说,汽油和柴油的使用比煤广泛多了。用合金制成的新式机器不仅形象大变,而且加速了工厂的节奏。电力驱动的装配线已为工业革命开创了一个新阶段。

一个新的美国社会正在形成,它所赖以支持的经济是全新的,农业经济所起的作用已大大减小。最重要的是汽车工业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它还带动了玻璃、橡胶和钢铁工业的飞速发展。

就在20年代,“汽车”成为生活的基本需要,它还成了声望和财富的一个标志。这个国家驾着轮子飞奔,由此人们感到一个更加辉煌的命运正在加速地降临。

这些巨大的变化的潮流在全美国涌现,即使是一些小城镇也感受到了发展和变化的风浪。

在哈佛镇,高尔文听说了这些,感觉到了这些,在自己内心也有所反应。他认识到科学技术上的进步将影响商业和贸易。他听到也读到德克萨斯大油田开发的信息,而且一度预想到赶快参与这次淘金活动。他曾和石油界的人通信,在说明自己的身份时他直率透顶,但还比较忠实。当年7月他终于在德克萨斯州的瓦科地方被聘担任一项工作,这是他表现了热情和被相信有些经验的结果。但这已是他退役60天之后的事情。他满怀激情和欢乐,把这机会视为一辈子的好事,可是后来他被聘担任芝加哥“D和G蓄电池公司”的职务,该公司生产为汽车用的蓄电池。他把这职务看作是过渡性的临时措施。

以后他回顾时曾说:“如果我老守着瓦科的工作,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我也许就在那里安顿下来,当一个对油田事情十分了解的装配工,或者仅仅是当上20年的装配工。”

在芝加哥,他又寄住在他姑母海伦和姑丈杰克·基欧家。在蓄电池公司漫长而无休止的工作中,他那种急于从海外归来的心情就烟消云散了。高尔文感到给家里写信的时间太少了,这时期他给家里写的信,既短又简。他安排每周至少回哈佛镇一次,全家团聚一整天。这时他和丽莲办准备结婚的事情了。

1920年一整年,高尔文在蓄电池公司工作。中间就在4月24日在哈佛镇圣·约瑟夫教堂与丽莲结婚并与她在芝加哥安家时休息了一段时间。他们已和洽相处了一个很长的时间,彼此十分了解,相信提出结婚的要求在双方思想上都是合适的。她了解他的雄心壮志,他想在商界取得一定的地位,她希望能协助他实现这一点。

1920年末,菲利普·高尔文的健康趋于恶化。高尔文在给他的信函中不免带了一些某种绝望的口气。他鼓励他,劝告他照顾好自己,让他知道一些商业中的情况,希望藉此至少让他同生活有些额外的联系。高尔文的信的重点在于“普通的常识”。他甚至在早年就具有视野较一般人宽广的能耐。主要是他具有把工作看成是神圣的并能创造奇迹那种有些奇妙而着迷的思想。他充分肯定阿兰·内文引述的亨利·福特说过的真理:“工作不仅使我们借以谋生,它使我们有了生命。”

1920年中,由大战引起的和由重建费用所维持的繁荣休止了。其主要结果是商业数量陡然下降,那些小商人无力经受市场上的骤涨骤落终于受到了无情的冲击。当年也有过几个周期性的景气,延续仅一月或两月,继之而来的是同等突然的衰落。

1920年,在无线电的领域里出现了一个大跃进。当时全国实际上没有家用的无线电,空间仅有无线电业余爱好者的活动,这些“无线电业余爱好者”晚间在互相交换信号,或者收听海上船舶的消息。

1920年11月22日匹茨堡KDKA电台开始广播。这是设在一个牲口棚里的试验广播站经过一段实验的成果。这广播电台是由西屋电器公司的弗兰克·康拉德博士建立的。虽然最初只播音乐和棒球赛结果,可是这个新的媒介的巨大潜力很快受到了重视。

KDKA关于哈定和考克斯总统的竞选结果的广播是电台第一次关于公共事务的报道。

电台早期的某些广播是并不讨人喜欢的,但是娱乐节目的改进终于收到了轰动的效果。无线电广播作为电视片的前身,是一些早年业余爱好者创制的。然后购买无线电设备的人越来越多。全国各处都有了电台,在它们周围形成一批无线电听众。无线电和汽车的扩展为高尔文的又一次转移起了推动作用,也提供了机会。

爱德华·斯图尔特生于伊利诺斯州的比格福特,是一个精神饱满而且性格激烈的人,他曾在哈佛镇同高尔文相识,在雄心大志上可以说是半斤八两。他作为“斯图尔特·完善反射无线电公司”的头,已在无线电界活跃了好几年。

1921年初,斯图尔特向高尔文试探是否有一起经营买卖的可能。他们俩都年轻、精力充沛和富有企业精神,还有一种依靠努力工作来实现自己的梦想的机敏特性。斯图尔特善于将自己的设想传达给别人,他把自己的全部意见用一种传道者的热心说了出来。威斯康辛州马什菲尔德的商会需要设一个制造厂。斯图尔特向高尔文提议办一个蓄电池厂,还说了地方上可以给与的支持。

高尔文也力图实现自己的设想,他同意了。1921年7月初,他26岁,他和丽莲俩就准备由芝加哥迁居到马什菲尔德去。

1921年7月15日,斯图尔特电池公司就大吹大擂地在马什菲尔德成立了。当地商会向斯图尔特和高尔文,也为诸多人才的珠联壁合,表示祝贺。

这公司拥有两个部门、一、斯图尔特—高尔文电池公司,二、斯图尔特蓄电池公司。前者是个合伙关系的制造厂,而后者是个销售产品的代理商。在马什菲尔德—富兰克林汽车厂原来的大楼里,电池公司占了主要的楼层和办公用房。它们一共雇用大约50个人员。

当马什菲尔德当地报社的一个记者问高尔文,为什么公司设在马什菲尔德时,他坚定地回答说,这里的条件十分理想,这里的铁路交通是个极好的连接点,而城市又在许多发达而进步的小城镇的网中间。

开始运作的几个月就振奋了每个员工的积极性。报纸终于把斯图尔特—高尔文公司称为“马什菲尔德市制造工业中最大的工厂之一,它日产蓄电池150台,销路遍及威斯康辛、衣阿华、明尼苏达、伊利诺斯。内布拉斯加、堪萨斯、奥克拉荷马、阿肯色、密西西比、田纳西和肯塔基等州,向东远及马萨诸塞州。它在堪萨斯市设有一个分销处。”

约瑟夫·高尔文从哈佛镇来到马什菲尔德他哥哥的工厂,协助哥哥工作,他想起了他们过去合作出售爆米花的成功。8月14日高尔文写信给菲利普说:我一直忙的要死,此刻才得到一点空闲。工作简直没日没夜地干不完。最近有两个星期,包括星期日都是从早6点一直忙到晚间11点。我很少有时间和丽莲在一起度过。

我们产品的第一个型号今天出台了,谢天谢地,这是一个头等品。星期二我们将开始发运电池,然后我们将一路顺风。

约瑟夫一直和我一起工作,是我的一个好帮手,他也每天搞得很晚,搞得精疲力尽。没有什么关于工厂以外的消息,我们还在工厂膳宿,住房还没有影子。丽莲还搞点体育活动。

“坚持着,伙计。保持劳逸结合,还须思考思考你将做的事情。当有时我感到消极时,你的惊人的精神就鼓舞着我,为此我衷心地感谢你。菲利普,你将取得成功。”

就在同一个月,约瑟夫写信给菲利普,也讲了他的时光是怎样度过的新闻:“来到这里为我所挣的工资干活,再考虑下我在做的工作,完全是一种牺牲。可是,这里就像是部队,挣钱时也受到磨练,我就靠着努力工作去为我的提升创造一个较好和较快的机会。我像保罗一样,每晚干活。你知道我们大哥,你一定知道我们干了多少工作。”

当两兄弟在马什菲尔德并肩苦干,使电池公司生气勃勃时,他们的兄弟,在哈佛镇的菲利普的身体越来越坏了。1921年9月,菲利普旧病复发,高尔文写给他的信,竭力为他垂危的兄弟鼓励打气,希望藉此帮助病人能克服病痛。高尔文写道:“我向你学习取得了巨大收获,那就是勇气和耐性。不要消极,千万不要消极!如果你就在以往几个月间有时间了解我的心情,那你一定看到我曾经几次消极,曾以为我们所有的工作都是无用的,要存在下去已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我坚持下来了,心存希望,并坚持战斗。在这种斗争中你那种惊人的勇气支持了我,我要告诉你:你给与我的帮助,远远多于我给过你的。”

几天之后,他又写信给菲利普,这是在菲利普去世之前所写最后几封信之一。他在信里呼喊:“振作精神!振作精神!振作精神!这是克服一切困难的决定因素。没有它,我们就失败。”

1921年9月29日,菲利普·高尔文去世。他的死原来是意料中的事,但也是最怕的事,终于给了全家一个沉重的打击。高尔文同菲利普的关系与其说是长兄和幼弟的关系,毋宁说是父子关系。他通过多方面发现他的年轻兄弟具有一种他自己没有的才能,那就是某种热烈的风度,天真的性格,还有高尚的精神。对菲利普他将毕生不忘,他像保存珍宝一样保存着菲利普的信件,每隔一段时间还重读一遍。他在自己坚持的信念上得到安慰,并尽力去干工作。1921年10月10日,他写信给他母亲:“我们都会不时怀念菲利普,我相信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会这样办。我发现我自己有时在工作中突然停下来,想着他可能没有离开我们。无可奈何还只有继续工作,并试着回忆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好时光。”

几周之后,他写信给他父亲:“商业是一种错综复杂的事情,特别在目前银根很紧的时候。但是競競业业、勤勤恳恳,我们能过得去,而且(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将成为一家财运亨通的企业的典型。我知道你希望我们做得更多。今天约瑟夫已回来工作,使我大为减轻。下周我将装配部门转给他。这也是他的功劳,并不是因为是我的弟弟。他走上他自己的道路,这对你是最大的欣慰。”

但是1920—1921年间,全国都闹不景气。他们尽管发奋图强,也无法避免挫折。他们还终于发现公司的地点十分不利。马什菲尔德距芝加哥有一整天的路程,芝加哥是通向全国的货运中心。

高尔文几年之后曾不高兴地说过:“我们发现,对蓄电池经营来说,我们处在全世界最糟糕的地方,因为电池这东西特别笨重。由于依靠运输我们被排斥在一些较大市场之外。蓄电池分量奇重,运输也难,而且它有酸又使运价级别提高。设在大市场上的制造商就比我们沾光。为什么最初我们没有想到这一些?嗐!真糟。”

1922年高尔文维持过来了。这年10月9日,他们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孩子出生在马什菲尔德的圣约瑟夫医院,他被起名为罗伯特·威廉(昵称为鲍勃)。高尔文对儿子的诞生十分高兴。

斯图尔特和高尔文坚决抗拒公司内外的各种困难,1923年的头几个月也苦撑过来了。可是末日来的迅速而突然。那天高尔文正在家用午餐,政府的人员到来了,由于工厂未缴蓄电池的货物税,他们把工厂的门封了。待高尔文吃完午饭去工厂,他连进车间去取他仅有的一件大衣也不行了。

“我一直思念着这件大衣。买卖关了门固然是件坏事情,可是丢了大衣也令我十分苦恼。我常常想着政府有权关我们的买卖,可并没有权力没收我的大衣。”

以后有60天时间,高尔文和斯图尔特尽力奔走,可是救不了公司的命,一切都白费了。他们曾竭力举债,也不成。他们同商会也开了几次会,可是国家总的经济情况对他们不利。

1923年8月2日《马什菲尔德先驱报》发了这样的讣告:“星期一下午,已关闭的斯图尔特一高尔文电池公司的办公设备和工厂存货由政府官员公开出卖,以抵补其所欠税款。”

几天之后,高尔文口袋里仅剩一元五角钱,他帮妻子丽莲和他们十个月的儿子搭乘一辆破旧汽车,返回伊利诺斯。他还带上了一位要去芝加哥的公司同事,他身上的钱连他们吃饭都不够。搭车的同事支付了一部分路上的费用,这才使高尔文途中有钱买东西吃。他们在1923年8月2日从马什菲尔德起程,这一天正好发布了总统哈定去世的噩耗,全国震惊。高尔文说道:“我感到这时好像全世界都完结了。”

《马什菲尔德先驱报》发布了高尔文他们离去的消息,这远比报道他们到来时简单而冷淡:“P.V高尔文先生和夫人在本市居留数年后,于上周动身返回他们以前在芝加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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