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枝曦这时也朝苏景嫣那边望去。
见是跪地的是琪儿,就知道今日这出戏看样子是开场了。
人家已经把台子都立好了,怎样她这个主角也不可能不捧场。
苏枝曦跟着众人慢慢向着苏景嫣走去。
“姑娘明鉴,曹姑娘明鉴,就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做出这跳梁换柱之事啊。”
琪儿见人渐多,哭着喊着冤枉,把头直望地面上磕,一声声的巨响,震的苏枝曦心中直犯怵。
掩面皱眉,暗想到底是三姑娘有本事,瞧琪儿这头磕的,可是一点水分也没有啊。
虽说奴才命不值钱,犯了错打发卖掉的不少,可在场的都是官家的公子小姐,明面上摆着呢,也不好冷眼瞧着琪儿白白受罪。
但苏景嫣不开口,旁人也不好多劝。
只问事出何因?
坐在苏景嫣身旁的曹跃琴,见苏景嫣一言不发,只掩面拭泪。
便开口道,“方才我与苏妹妹谈到了玉石鉴赏,苏妹妹说正巧她那新得了一对镯子,成色不错,想让我鉴赏。便叫身边的侍女去取。东西是取来了,这…样子却不像是苏妹妹说的那样。”
说着眼睛朝桌上的锦盒扫了一眼。
听她说完,众人这才发现木桌上果真放着一个已经打开的锦盒。
里头是一对成色不佳的玉镯。
苏景嫣趁着众人观玉的空档,瞄了一眼苏哲喻。
只见苏哲喻眉头紧皱,又羞又怒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琪儿。
怕苏哲喻恼羞成怒,将事情盖棺定论。
便忙哭道,“琪儿与我伺候我多年,比这好的东西经她的手,也从来没有遗漏过。只是不知为何这次竟然这样的糊涂,为了一对镯子…竟不顾我们多年的主仆情谊。”
这话既是说给众人听,也是说给苏哲喻听。
果然,苏景嫣话毕,苏哲喻的神色便不似方才那边怒不可控。
苏哲喻迟疑片刻,开口问道,“琪儿,嫣儿买回镯子以后,可有可疑之人去过嫣儿的住处?”
苏哲喻此话一出,众人脸上表情可谓是精彩。
连齐王都不免倒吸一口气,心想苏家兄妹今日是要众人看一出’好戏’啊!
琪儿跪着俯身不起,良久才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朝一角的苏枝曦望去。
既然是看戏,全部人的目光便也随着琪儿看的方向而去。
苏枝曦身旁的几位,这时候可不欲出头,皆是退散几步,光溜溜的留着苏枝曦一人站在原地。
被众人注视的苏枝曦倒也显得淡定,从容不迫的等着苏景嫣接下来的戏。
果不其然,苏景嫣梨花带泪,哽咽道,“琪儿切莫胡言乱语,姐姐素得阿爷疼爱,我这对镯子虽是佳品,但姐姐也绝不可能会做出这样下,作之事。”
苏枝曦听着只觉可笑。
这苏景嫣到这时候竟还懂的给众人划个重点,生怕人不把她往’下作’处去想。
可笑是可笑,但该到她说话的时候,她也不能默默认下这事。
于是一脸和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琪儿。
缓缓开口说道,“可有听清楚了你主子的话。你们自己做的事,别赖在我身上。今日人多口杂,叫多心的人听了,还以为是你们主仆二人故意构陷我,见不得我那日在黄府出了名,盼我名誉扫地呢。”
苏枝曦不说这话,沈园里的人还没往那处去想。
说完了,就有人用种,“嘿,还真别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眼神飘向苏景嫣主仆二人。
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年纪尚小的十四皇子,李思聪。
起先苏景嫣是想着这事胜券在握,为苏枝曦说句话也无伤大雅,还能为自己博个好名声。
现在是碍于自己方才多嘴,替苏枝曦说了好话,有口难开。
但瞧着这个形势下去,恐对自己不利。
便忙哭出了声,以博同情,心里却是急成热锅蚂蚁,盼着琪儿要争气些。
好在琪儿不负所托,迎上苏枝曦的目光。
掷地有声道,“前日二姑娘屋里的程恩曾来过我姑娘院里,还向我院里的景成打听,我姑娘近日可有添置过什么东西。”
“今日我院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素心兰的事,却见程恩鬼鬼祟祟的来了我院里,好一阵子才回去。这事真假易辩,我院里的景成,院外的侍卫皆可作证。”
若是只有苏景嫣院子里的景成,那苏枝曦想着还能争辩过去,可琪儿信心满满的说出了院外的侍卫。
这事,就让苏枝曦有些犯怵了。
苏枝曦回想起程恩确有跟自己说过,苏景嫣买了一对白玉镯子的事,是她从苏景嫣院里一个叫景丫头那里打听出来的。
可听琪儿的话,景丫头向程恩透露出白玉镯子的事,是她们事先安排好的套,就等着她往下跳一样。
瞬时,崇文馆的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声音最为显耳的,就是齐王李思了。
齐王幸灾乐祸看着苏枝曦,挑眉道,“我就说这女人长得好看,最是心很毒辣。苏姑娘想必是瞧不得她妹妹比她好,不肯成人之美,真是自私自利,自己不想,也不让别人好过。”
苏枝曦听李思这话,不像是在谴责她偷了苏景嫣的镯子。
倒像是在指责,那日她婉拒了他相邀去看花车的事。
便暗骂这厮果真是小气,难怪与李承载走的近,连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也是如出一辙。
众人听齐王都开口了,必然也不再藏着掖着。
不过话风却不似李思那样随和。
说她善妒的有,说她歹毒的也有,总之开始还在七嘴八舌,后面不知怎的,竟然把事情往她偷东西上引。
连起先对苏景嫣那套富贵姿态嗤之以鼻的五位女眷,都将矛头一转,对她开始指指点点。
说她是个庶女,见不得好东西,上不了台面。
在众人的指点声中,唯一人自始至终都没开口。
那就是裴之寒。
苏枝曦能注意这一点,倒不是她有意去观察他。
确实是裴之寒的气质,让人想忽视都难。
苏枝曦听人说三道四的,听着也烦。
正想说“大不了就搜房。”的时候。
忽然听见有大叫了一声“哎呀”。
给人吓得都噤了声。
顺声而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林玄恒。
林玄恒表情浮夸,指着苏枝曦头上的玉镯,高声赞叹道,“苏姑娘,你这簪子的用料,不会是和田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