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西湖,每一滴水都渗透着文化,历史在湖水里沉积,熏陶着湖畔每一寸土地,也滋养着湖边居民的心灵与傲娇。
更奇的是,除了儒家四大书院之一:秋山书院外,还有佛宗名寺《南山寺》,一曲:姑苏城外南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已为西湖夜景添色不少。除此,居然北山有家名《流云观》的道教圣土!三教于此,是信仰的碰撞,亦是人们在湖上游历时增长知识,开阔眼界又启发智慧的好去处。
“家在西子湖上,哪处不胜景!”不知随行哪位学子有感而发,引着众人眺望烟雨中时隐时现的建筑和远山诸景,一时魂游画图中。
“轻舟解开翠萍衣,弄皱一湖西子水!”柳清照毕竟女子,易感于眼前美景,素口微张,便轻吟一兰曲,以涤雅情。
“好一句’轻解碧罗衣,弄皱一湖西子瘦’!柳院主巧把西湖喻人,描述绝妙,当年范公寻美至此,应是西施情意盈盈所画。”洛秋冥本是才高八斗,颇擅词赋清曲之能事,逐慨叹道。
“既洛兄能解其中意,不知续接两句如何?”清空上君浅笑接住话头,望着洛秋冥。
“屠晨兄爱说笑,谁人不知五绝、七律皆是汝所善,如此相邀,岂不是存了看戏之心?”洛秋冥妙语巧推,将话题送回。
“子枫,不如你做两句,毕竟你在此求学五载,颇为熟悉,如何?”一直默不作声轻摇扇子的斐秋文,突然向着静立众人身后的逸影,轻语询问道。
此声一出,随行十数人皆目露异色,毕竟沧浪州离大梁州远隔数千里,平常逸影又专做幕后事,故名声却不见显于各大书院学子中。
特别是清空上君眼带期切,默看着逸影。
须臾,逸影负手倚柳于江畔,望着细雨绵绵的西湖,一股浩然正气自然而发,便缓和沉正的声音道:“柳前辈的才情,晚辈是追之不及了,如今天下纷乱四起,世人沦于水深火热中,个个自危惶恐。想前朝没落,于今亦有数十载,军阀割据,流寇四起,我辈寻宝书中人,自明事理,更应投身这烘炉中,不负当初煌煌抱负:
呀呀乳燕悲天泪,不知江山几重愁?
若得浊世还清平,与君同赏西子秀!”
一词既出,满场皆静。没有华丽词藻,对工押韵亦不妙,言却发人深省:圣贤书读来为何?
往后几日,逸影将重任托付于温岚这个大儒,对那文韬武略、高瞻远瞩、引经据典之能事,怎的也比不上这老先生了!
带着张豹,稍作改装,一时陶醉于烟花三月的西子湖畔,流连忘返。
这日,乘着微醺,信步而行,踱入南山寺,寺中布置庄严中又带有江南的秀景。细柳垂帘,海裳悄放,百鸟啼闹,游人却显寥落,枉负一场好春景!
故地重游,翻忆当时学子心态,恍若时光倒退。听着晨钟,嗅着焚香,身心随颂经声溶入这南山寺中。不知是佛语,亦是天音,在逸影自然而溢的浩然正气里,多了一层淡淡正和肃穆之意。
“噫!”寺中十数重宝殿中,在一不显眼禅房,传出一声轻叹,一个静坐许久的僧人睁开眼帘,微觉诧异。而屋内本是充斥着朦胧不知名的气体,正渐渐减少,沿着某一个方向缓缓飘去。
稍倾,身形一动,突兀消失于禅室。
逸影全身沐浴在神魂畅快中,浑不知一个身影出现在身边,正聚精会神望着寺中一块斑驳不平,古老难明的石碑,似已有一段时辰。
那身影似没恶意,静静望着逸影时而深思,时而轻叹的表情,而当局者却浑然不觉有人在窥视。
“咚咚!”寺中几声暮鼓传开,惊起一树暮倦归鸟。
“正者反也,反者倚正也,尤如阴阳之更迭,日月之升降……”逸影喃喃喃自语,浑不知时间流逝,看到入迷处,似颇感慨。虽不见其身动,却在数丈外出现一个残影,又似被一根无形的绳子,一下又拉回了原处,“莫若远近,伸缩动静……返!”
随着逸影的一声轻吟,浑身散发出一股清平纯和的气场,将一只飞过头顶的小鸟,静静的让其倒退不停飞着,却未见恐慌。但怪异在空中悬挂拍打着翅膀,像没察觉异样。
“时间之秘,善哉!”那一直神秘不可见的身影,竟受到影响般,身形时隐时现,再不能隐藏。
恰在这时,逸影被鼓声震醒,愕然发现丈余外的一个瘦削僧侣,身材如古松屹立,与这南山寺融合,又自成一体。
“见过长老。”逸影望着四周漆黑的古寺,游人早已不见踪影,想是自己窃猎心喜,忘了时间,如今见到僧人,忙上前见礼。
“何为善?”
“教人理化,予人道义。”
“善,甚善!”
“何为善?”
“用雷霆手,施菩萨心。”
“善哉!”
瘦削的僧人询问两句后,面露浅笑,做了个谒,身形忽如空气般消失了。然而南山寺不知为何响起无数诵经梵语声,“当当!”连续九下又重归于寂。
是夜,南山寺年逾二百余岁的枯竹高僧圆寂归墟。
张豹觉得很纳闷,自己已经奋力追赶了,却怎么也追不上看似闲庭信步的逸影,颇感从没有过的懊恼。
“翻过这座山,便是吾友之所居了。”逸影没坐乌骓飒出来,昨晚从南山寺回书院后,感觉身轻若无物,与空气中浮动的风亲切了许多,好像成为了它们的一份子,内心说不出的愉悦。
那僧人轻灵飘逸的身法,让逸影对菩萨游尘步的理解,又深刻了许多。原来空间方位与时间快慢,是息息相连的,触类旁通,对于剑招的理解和青冥真气的运用,已经形成自有内义。
不知怎么回事,道海中的八叶异草一直没长出来新的叶子,然却长高了不少,以前的嫩叶,慢慢舒展开去。连道海的空间亦扩大不小。而滔天劲形成的冰川,则显得稀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