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潮没有按照舅丈人的意思给白海回信,在他的骨子里也有傲气,用他的话叫志气。不管叫什么气,他是不想让女人凌驾在自己头上的。他就想凭自己的本事去开辟道路,他很自信,只念一个经——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把按照舅丈意思写的信暗下扔到了炉子里。
除夕夜,白家按照汤潮的菜谱吃了一顿大餐,人人都有礼物,人人都有红包,桌上的餐具也换了新的,炮仗男女?能放,对联贴在了大门、小屋门、大屋门上,羊圜、鸡架都粘上了横批。广播里放着歌曲、相声、电影录音剪辑,糖果、花生、瓜籽不再锁在柜里了,还有冻柿子、冻秋梨……全家都对汤潮另眼看待了。白明和王桂芝还是空手来的,在这种气氛下,都蔫了。
春节一过,艾华来找汤潮了,她是请他去帮他策划建厂方案的。原来县里开会了,要掀起返城知青安置工作的高潮。安置的办法是系统包单位,单位包职工;给的政策是可以办知青厂、知青公司等,按集体所有制对待;提出的要求是把知青安置工作当成社会安定的政治问题去对待,对工作不力,出现问题的追究主要领导的责任。
商业局下属的百货、五金、饮食、副食、烟酒、蔬菜、果品、石油等八大公司都完成了任务,就剩局机关干部的12名子女安排不下去了。局里决定把艾华的油印社办成商业局知青印刷厂,由局里投资上设备,启用商业干校,做为印刷厂厂房。
汤潮感到了艾华对自已的信任,随她去了商业干校进行实地考察。那里距城区有3公里,有3垧地的一个大院子,有一栋瓦房,是工字型的,32米长。中间一段16米长,7米宽,带走廊,5个开间;两个工字头均是10米长,7米宽的大桶屋。院子东面是猪圔和男厕房,西面是羊棚和女厕所;大门东边有一个传达室,是两间砖平房,住着一户人家,西边是依墙建的马棚,里面有三匹马,拴着一条大黄狗。
“我才知道局里为啥把我留在培训股了,原来这个地方变成局机关的后勤基地了。种蔬菜分菜,种粮食喂猪分肉,种豆子分油,种麦子分面,还分羊肉。门卫住的是看院子的农民,我的工资给他们开了。”艾华小声说道。
“咱们不管他们怎么办,你的理想提前实现了最重要,我替你高兴,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问了,对开机8000元一台,得两台,切纸机6000元一台,铸字炉12000元一座,装订机3000元一套,套色印刷机18000元一台,还需要铅条、铅字架、7台电机,还得上变压器,安三项电啥的。”
“这些不都是局里投资吗?你操那个心干啥?”
“我在算投资回报率,行,先不说这个,这些机器运转起来,一天就得200多度电,三项电一
度两毛多,就要支出50元钱。没有大活能养起吗?没上马前盼着上马,一要上马了,我心直突突。找你来,就想听听你的见解。”艾华凝视着汤潮说。
汤潮心想,艾华这时需要的是支持的力量,哪怕是空洞的鼓励都会使其增強信心。于是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只要是你想干的事情,就没有干不成的!活儿有的是,印扑克,印八斤,印信纸,印信封,印作业本,印……”
“哥!师傅!我的好汤潮!你没白来,这些天我钻进印文字的牛角尖了,你提醒我了!我,我,我得怎么感谢你呢?”艾华激动得情不自禁,踮起脚尖亲了汤潮一口,亲完自己先脸红了。
汤潮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楞了一下,见艾华尴尬得不知所措,心想如果自己也尴尬起来,就不好收场了。于是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我考虑一个事,这里离城区远,你那个油印社不能撤,一是便于接活,二是除了乔妮,那三个孩子上班有困难。同时,局里的办公室也不能退,李红回来有扡方不说,你也需要那里当王牌,证明你是机关的,不是工厂的。”
“你说的都是至理名言,有你做后盾,我什么都不怕了,我不会忘了你的,工厂挣钱了也有你一份。走!我请你吃饭去!再带上李红。”艾华解脱了尴尬说。
“算了吧!今天才初八,公主岭不过正月十五,饭店没有开板的。要不去我家吧!我给你做两个拿手菜吧!”汤潮说。
“你们家人太多,说话不方便,咱俩回到油印社再说吧!”艾华说。
两人回到了二百货,四个孩子都在工作呢?他们还在忙着印题的活儿。为了卷面清晰干净,他们每个卷子要划二十遍蜡纸,每张蜡纸印100张。
乔妮的手指也象艾华那么细尖修长,也练得那么灵巧。她要是能说话,谁都会爱她的,因为她的脸长得十分俏丽,身形也十分苗条,十八岁的花季,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她站着印刷,明眸一转,便看见艾华了,啊啊地叫着,转出柜台拽着艾华指着那幅油画,又指着楼上。
严丽说话了:“她是说,画这幅画的阿姨来了,上楼买东西去了。”
“李红老师要请我们去她家吃饭,就等你回来呢?”胡朋接着说。
“妈妈,她还说要印书昵?”周奇补充道。
“印书?”艾华惊喜地看了一眼汤潮说。
“她是给你送奠基礼来了!李红,李红,红礼伴鸿运啊!太吉利了!”汤潮说。
“你们俩都是我的贵人!我要不把这个印刷厂办红火了都对不起你们!”艾华激情地说道。
“妈妈要开印刷厂了?”严丽惊喜地问。
周奇和胡朋一起欢呼起来:“妈妈要开印刷厂啦!”
乔妮不知道他们?什么,着急得直哇哇。艾华搬过乔妮的头,把脸贴在她的脸上,乔妮立刻象小猫咪一样温柔下来了。
汤潮看着那幅《秋色无边》说:“这幅画还有一个寓意,你看那些金叶铺着的路,象不象一条金光大道。”
“谁在评说我的画呢?你还真说对了,有挺多临摹者都题了你说的那个名字,我没题画名是因为摹得再好也有缺陷,用原画名有损原创作者的名誉,自题画名是欺世盗名,所以只能高山流水觅知音了。”李红从后面说道。
汤潮感到一股暗流在心中涌动,他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知道李红对自己还存在着爱慕之心,但是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要为家庭负责,要为妻子负责,要为儿子负责,不能做出唐突之事,于是他保持了沉默。
“你放假了,也不来看姐姐,姐都想你了!”艾华用女生常用的话语说道。
“农科院要出一部专家讲仪合订本,大约一百万字,让我设计封面,这次他们要铅印,要的也不急,我想看你们能不能找到印刷厂,当一个掮客赚点钱,我得定准了才来见你们呀!要不然让你们空欢喜一场,你们该说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了。”
“不用找印刷厂了,咱们的印刷厂马上上马了!你又是第一个大主顾,我一定重奖你!”
“上印刷厂!姐姐!你真是太棒了!原始资本积累的这么快呀!神了!”
汤潮跟李红讲了来龙去脉后,李红说:“那更应该庆贺了,走!到我家去,我爸妈上我哥家去看他们的大孙子去了,家里是咱们的天下,我只提供食材,做菜做饭可是你们的事!”
艾华又伸出了手心,三个人的手又合在了一起说:“干!干!干!”
汤潮根据食材除了做酥白肉、溜肉段、木须肉外,又做了个拨丝地瓜,这几个菜可谓是套菜,因为鸡蛋清给酥白肉和溜肉段挂护后,剩下的鸡蛋黄正好和切下的肥肉边、瘦肉边,加上红萝卜、青椒炒木须肉;油炸完酥白肉、溜肉段后,再炸地瓜;熬完糖的锅,既能给酥白肉挂浆,又能给拔丝地瓜挂浆;一点也不浪费食材,油也能一锅兼用。李红看汤潮如此会厨艺,又眉目传情了,借给他系围裙和擦汗而频频接触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
艾华也没闲着,淘米焖饭,炒青椒干豆腐,炒木耳白菜片,炒花生米,炒芹菜粉条。
女生多,对甜菜尤感兴趣,李红打开了一瓶通化红葡萄酒,大家频频举杯,祝愿印刷厂早曰投产,祝愿《田野的希望》早曰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