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原来的政治体制已经不适应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要求。过去高度集中的一元化领导,政企不分、党政不分的领导制度,是在过去的历史条件下形成的。进入社会主义全面建设之后,如果仍然沿用过去的政治体制,必然会影响党和国家政府机关的工作效率,甚至对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产生消极作用,会削弱地方和基层应有的自主权,会影响他们主动性和积极性的发挥。原来我国的政治体制是在计划经济的情况下形成的。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原来的政治体制在许多方面已不能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需要,不改变原来的政治体制结构,不解决权力过分集中的问题,经济体制改革就无法深化。因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和深化,迫切地要求政治体制改革。1980年8月18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邓小平提出“改革并完善党和国家的领导制度”的任务(第2卷第342页)。在深刻总结了我国政治生活中的许多重大历史教训之后,他明确地指出:“我们过去发生的各种错误,固然与某些领导人的思想、作风有关,但是组织制度、工作制度方面的问题更重要。这些方面的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即使像毛泽东同志这样伟大的人物,也受到一些不好的制度的严重影响,以至对党对国家对他个人都造成了很大的不幸。”(第2卷第333页)“如果不坚决改革现行制度中的弊端,过去出现过的一些严重问题今后就有可能重新出现。只有对这些弊端进行有计划、有步骤而又坚决彻底的改革,人民才会信任我们的领导,才会信任党和社会主义,我们的事业才有无限的希望。”(第2卷第333页)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1986年邓小平进一步指出:“一九八○就提出政治体制改革,但没有具体化,现在应该提到日程上来。不然的话,机构庞大,人浮于事,官僚主义,拖拖拉拉,互相扯皮,你这边往下放权,他那边往上收权,必然会阻碍经济体制改革,拖经济发展的后腿。”(第3卷第160页)这就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正式提出了政治体制改革的重大课题。1986年邓小平明确提出政治体制改革,是为了适应经济体制改革发展的需要,是看到不搞政治体制改革就不能适应形势。这就是说,以市场为导向的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发展日益与原有的适应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模式的政治体制发生了尖锐矛盾,已严重地影响了经济的发展。邓小平同志在1980年和1986年不同的时期对政治体制改革提出了不同的论述,具有不同的侧重点,反映了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不同内容和目标。如果忽视这种差别就不能够准确地理解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基本任务和轻重缓急。如果说在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结构体系上建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是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长远、总体的最高目标,那么,在国家行政管理体制上建立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需要的政府构架和政府职能,就是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现实、具体的操作性目标。
2.政治体制改革的政治原则、根本目的和具体内容
进行政治体制改革必须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早在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就明确指出:“我们要在中国实现四个现代化,必须在思想政治上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这是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根本前提。”(第2卷第164页)1989年的政治风波之后,邓小平根据我国的现实情况,再一次强调指出:“说我们只搞经济体制改革,不搞政治体制改革,这不对。我们的政治体制改革是有前提的,即必须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第3卷第332页)走社会主义道路是中国社会进步和实现现代化的必然选择,无产阶级专政或人民民主专政是广大人民群众所共同享有的历史上最广泛的民主政治,中国共产党是当代我国惟一有能力领导现代化事业的政治核心力量,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是最适合我国的思想体系,是我国现代化建设事业的指导思想。这是我们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时必须坚持的原则。
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根本目的就是解放和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邓小平坚持把生产力当作社会发展的最终的决定力量,把生产力当作衡量我们一切工作的标准。他指出:我们所有的改革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扫除发展社会生产力的障碍。通过政治体制改革,简政放权,理顺党政关系,转变政府职能,克服官僚主义,提高工作效率。从而激发人民群众的积极性,推动生产力的发展。
关于政治体制改革的内容,邓小平在不同时期做过多次论述,从中可以概括出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邓小平指出:要“着手解决党政不分、以党代政的问题……这样做,有利于加强和改善中央的统一领导,有利于建立各级政府自上而下的强有力的工作系统,管好政府职权范围的工作。”(第2卷第321页)“改革的内容,首先是党政要分开,解决党如何善于领导的问题。这是关键,要放在第一位。”(第3卷第177页)党政分开不是削弱了党的领导,而是通过改善党的领导来加强党的领导。
第二,进一步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我们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包括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基层民主建设等多方面的内容,但最重要的是要完善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制度,要让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真正代表人民的利益,表达人民的意愿。
第三,进一步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政治协商制度。这个制度是我国政治制度的一大特点和优点,它既不同于西方的多党制又不同于一党制。进一步完善这一制度对于巩固扩大爱国统一战线,发扬社会主义民主,促进全国人民的大团结,完成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总任务,具有重大的意义。
第四,精简机构,克服官僚主义,提高工作效率。邓小平指出:“效率不高同机构臃肿、人浮于事、作风拖拉有关,但更主要是涉及党政不分,在很多事情上党代替了政府工作,党和政府很多机构重复。”(第3卷第179页)因此,精简机构,提高效率有赖于理顺党政关系,转变政府职能。“我们现在的官僚主义现象……它同我们长期认为社会主义制度和计划管理制度必须对经济、政治、文化、社会都实行中央高度集权的管理体制有密切关系。”(第2卷第327—328页)官僚主义之所以盛行,是因为权力过分集中,“权力过分集中的现象,就是在加强党的一元化领导的口号下,不适当地、不加分析地把一切权力集中于党委,党委的权力又往往集中于几个书记,特别是集中于第一书记,什么事都要第一书记挂帅、拍板。党的一元化领导,往往因此而变成了个人领导。”(第2卷第328—329页)“这种现象,同我国历史上封建专制主义的影响有关,也同共产国际时期实行的各国党的工作中领导者个人高度集权的传统有关。”(第2卷第329页)邓小平指出,官僚主义和权力过分集中妨碍了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他说: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党的中心任务已经不同于过去,社会主义建设的任务极为繁重复杂,权力过分集中,越来越不能适应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对这个问题长期没有足够的认识,成为发生‘文化大革命’的一个重要原因,使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现在再也不能不解决了。”(第2卷第329页)
第五,调整中央与地方的关系,调动地方和基层的积极性。邓小平指出:“权力过分集中,妨碍社会主义民主制度和党的民主集中制的实行,妨碍社会主义建设的发展,妨碍集体智慧的发挥,容易造成个人专断,破坏集体领导,也是在新的条件下产生官僚主义的一个重要原因。”(第2卷第321页)“我们的各级领导机关,都管了很多不该管、管不好、管不了的事,这些事只要有一定的规章,放在下面,放在企业、事业、社会单位,让他们真正按民主集中制自行处理,本来可以很好办。”(第2卷第328页)所以,权力一定要下放,要解决好中央和地方的关系,调动地方和基层的积极性。
第六,建立法制化、规范化、程序化的党和国家干部管理体制。邓小平指出,要改变过去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现象,清除党内的家长制作风,关键是健全干部的选举、招考、任免、考核、弹劾、轮换制度,对各级各类领导干部职务的任期,以及离休、退休,都要按照不同的情况,做出明确的规定。同时,要按照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标准选拔德才兼备的人进领导班子。
3.经济体制改革与政治体制改革
在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不仅要有经济上的改革和发展,而且也还要有政治上的改革和发展。我们的政治体制改革必须同经济体制改革和经济发展相适应,不仅要在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方面取得成效,而且也要进行行政管理体制和机构改革,切实做到转变职能、理顺关系、精兵简政、提高效率。那么,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体制改革与政治体制改革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