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的那边街道走过来一个男子,身着白色西装,远远地只感受到他的肆意爽朗,穿着也明显和集市的脏乱不合。
静安收回早已放空望着朝霞的目光,将眼神聚集在面前男子身上,见他靠近又往后缩了两步,警惕问道:“你是何人?”
只见那男子走近了蹲下,用手扶了扶眼前歪戴着的报童帽,“静安这样就不识得了?”说完自己站了起来还拽着静安也站了起来,揉了揉女子头顶歪歪扭扭的帽子,“你说是不是?”
话完还凑近了,使坏般戳了戳额头上一旁没被遮住的的凸起,想必是出茶肆的时候撞到了桌角匆忙间竟忘了疼,“嘶~疼!”
这下想起来了,从小到大能对静安使坏的除了面前的人,还能有谁呢。“晕晕,你也回来了,正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想拍头顶又怕触到了额头的包,静安索性抓起了身旁的人的手掌,反手拽着纪昀峥向着拥挤的街道走去。
感受到身旁的人不是很专注,一路上纪昀峥都在努力护着她避开过往赶集的人群。到了某条巷子,身旁的男子走着走着渐渐停了下来,轻声唤着牵挂许久的那个女子的小名。
等到静安回头反应过来自己已走过了四五步远,一句话“你怎么了?”还未说完就被冲过来的男子抱了个满怀。脚尖离地让静安有些不安,头靠着男子的胸口砰砰砰能够听得见心脏的跳动,周围匆忙的人群在此刻也慢了下来,时不时菜叶子蹭着西装让纯洁的白色染上了些绿意。
六岁的昀峥将静安抱到自己写字的桌椅上,静安两只小短腿够不到地面在桌下一荡一荡。
“晕晕,你知道学堂布置的课文是抄几遍吗?我忘了。”说完小手捉捉头上绑得精致的两个团子,呆呆看着身旁认真写着作业的纪昀峥发愁。
“五遍,先生说写不完就不用去了。”忙着写完赶快吃晚饭的男孩,抽出一个眼神示意她快回去抄便继续埋头写作业。“嘿嘿,谁教你不听老师讲的,三遍都快累死我了。”
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等在静安家门口的男孩打着哈欠,门后慢悠悠走出一个女孩拿着油纸里包好的昨天下午母亲做的糕点,掰开一半分给男孩。两人吃着糕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以后许多个早晨也都是这样两人一同到的学堂。
一辆黄包车将静安带到了自家书馆,昨天哄抢一空的话本今日早已撤柜换上新的革命杂志,看着门可罗雀的店面,静安走出去买了份晨报,瞄了眼报纸左下版面的新闻冲出门去拦了辆没来得及刹车的黄包车,用了仅剩的一快银元回了柳宅。
此时,已经被人群围住的柳家三公子和夫人正焦急地劝着,邻居家的管家也过来帮忙。匆忙赶过来的柳家大公子看到了静安,个子小小的正站在人群里挤不进去,拉了一把这才进了柳家大门。
“号外,号外,上海一艘客轮沉了,百余人性命不保。”大街上报童还在声嘶力竭喊着,手里厚厚一叠的报纸能换来一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