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敛了手:“那倒是可怜。”而后又言,“可他那日救了我,我也想还他这情。”
龙瑾闻言叹了一口气,直道:“你这性情委实拖沓,也罢,救命之恩的确该还。只是莫与他凑的太近,近日蛟蛇一族越发折腾,谁知有没有他的事。”
我点了点头,将桌上茶点拿起放进口中,桂花的香味在口中漫起,我道:“东山口的桂花酥果真还是香甜的很。”
“你好甜腻,自然喜欢。”
龙瑾敛眉,不多会儿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泛着水光,圣女的架子已然端不住。
我起身:“一宿没睡,你快去歇着吧,我也要回去了。”
龙瑾调笑道:“昨夜不是还说不愿见京华那条死蛇?”
我将手拢进广袖:“就算再不愿见,也不至于为了他无家可归。”言罢,我缓身退了出去。
待唤了祥云飞至上空,已是朝霞满目,这一夜过得委实漫长,等回了青丘山,还是回房间看看那条死蛇罢。
生气归生气,他若出了什么岔子,寝食难安的还是我。
思念至此,待入了青丘洞府堪堪落地,我便去了我的寝殿,推门而入,床上空空。
我心里一紧,转身去了偏殿,还未至殿前,就被一侍女拦住。
我挑眉,望着眼前瑟瑟发抖却一脸视死如归的侍女,她见我不说话,却是作势要晕,又似忽的想起殿中心上人的交代,便坚定了三分:“圣女留步,京华公子今日不见客。”
“客?”我一阵好笑,“他住在我的偏殿却说我是客?世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道理。”
侍女闻言一阵尴尬,却不肯松口:“圣女莫为难奴婢,京华公子一早就吩咐过了,今日不见客。”一脸的为君消亡为君死。
这死蛇真是出息了,竟还使上了性子。
我拢着手,朗声明言,说与侍女,也说与殿内那人听:“既然如此,你去告诉你那京华公子。他若今日不想见客,那以后都不用见了,蛇妖冷心冷肺,我也算见识了。”言罢,转身离去,身后殿门已开,露着的,是一抹青衫。
可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妥协,这几百年我顺着他,已然丢了我自己的脾气,他若有心,当真知道我待他不同,又岂会如此。
待回过神来,已穿过静心亭,满眼的碧色袭来,唤醒阵阵药香。在药圃中侍弄草药的人抬起头,张口唤道:“怎的不过来,在那发什么呆!”
闻言,我抬脚走近,将他手里的兜箕接过,“今日日头大,四哥可紧了你这身脂凝玉肤。”
四哥好笑的白了我一眼:“又不是姑娘家家,哪有那么多讲究。”言罢转身随我进屋,又道:“往常你不是最嫌我这药香刺鼻不愿靠近,今日怎的过来了?”
我将兜箕置于屋内木桌,言道:“四哥又逗我,你又不是不知缘由。在京华那已闻够药味,再来你这熏一熏,我这日子就不用过了。”
四哥闻言敛了笑:“怎的?这次那小子没伤着自己,你便不习惯了,来我这熏一熏?”
倘若没伤,那还真是幸事一桩。
我随手拿了蒲扇将冒着热气的药坛扇着,言道:“四哥此言差异。你妹妹很快就要下至昆华,此次一去怕是久回不易,与你说一声,怕你太想我。”
四哥噗嗤一笑,我瞥了他一眼,又言:“当然,我还有一事求与四哥。”我起身,“京华就拜托四哥了,他那人每次下山都会弄一身乱七八糟的伤归来,望四哥紧着些,别让他死了。”
“怎的跟托付后事似的?走就便走,说这些废话作甚,白白让人生气!”四哥一把将我手中蒲扇夺过,气冲冲地走至一药坛前扇了起来,“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修了一副祸国殃民的皮子,就让你这般朝思暮想。”
我敛了眼,言:“那四哥就当妹妹被那张皮子惑了吧,我也想知,他有何能耐让我这般念想。”
“可感情这种事若参的透,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啪”的一声,四哥将蒲扇拍于灶前,一脸愤愤:“真想直接毒死他。”见我笑开,四哥又言:“你放心去便可,那小子命也硬的很,不用我以药吊命,也长寿的很。”言罢,赌气般的用蒲扇一个劲儿的扇着风。
我拱手作揖:“那就先谢与四哥了。”
忽的,那双紫眸闪进脑海,我便询向四哥:“四哥可能治眼疾之人?”
四哥将灶里的火灭了,言之:“先天眼疾无药可医,后期倒是能调理一二。”
“那将眼睛换与别人后,可有法子?”
四哥施了个法术将药坛从灶上置于空中,又凭空捏了个碗,药坛倾斜,药草混合的香气传来,冒着热气的药汤倒入碗中,待做完这一切,四哥回道:“将眼睛换回来,即可痊愈。”
我哦了一声,又言:“倘若与他换眼之人已死呢?如今他也并非盲人,只是目不视光,可有法子?”
四哥瞥了我一眼,却也未说甚,只好似因我对他的医术表示怀疑而不满,我连忙改口:“四哥有什么法子?”
四哥言道:“且寻来云织霞缎,再用药水泡置变色,将此系于眼前,即可视光。”言罢问我,“你问这作甚。”
我将双手拢于袖中向前走去,待至门前,言之:“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