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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朗去了之后

第一节朗去了之后

漫长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尽管比常年晚,桃花,杏花、玉兰花还是次第开放了。竑的心还是被那个寒冬冰封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驺狗。他搬进了钟毓宫,历代皇太子的寝宫。本来想给他安排别的地方,但他拒绝了。这里是弟弟最后的地方,在这里他能感觉到弟弟好像还在。他可以安慰自己。弥补错过和弟弟在一起的时光。况且,钟毓宫上上下下都是挑选的自己人。“可即便如此,弟弟也还是惨遭了毒手。”

有一段时间,竑完全消沉了。每天躲在房间里喝酒,不醉不休。他只让大黑陪伴他。大黑是一条獒犬,从小就跟着朗。大黑非常聪明,了解主人的一切心理活动,连一贯讨厌动物的阿摩也对他刮目相看,十分宠他:“大黑就差会说话了。”朗出事后,它一直在灵堂,一步不离。一直到下葬后,大黑就守在坟前,拒绝离开。还是竑到了坟前,陪了大黑两天,之后才将它带回钟毓宫。大黑就只跟着竑,每晚就睡在竑的卧室。竑喝着酒,不时拍拍大黑的头,有时又会捧着它的狗头,跟它自言自语一阵。竑的状况令人非常担忧,皇贵妃天天过来,竑没办法,只能走出屋门,陪着母妃。尽管不说什么,这样做也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皇上也亲自来过。也破例把他叫到丽正宫,用这事、那事地问他,交给他去办,目的也是为了让他从悲痛中走出来。然而,真正让竑走出来的是老李的密报。

自从被立为皇太子,竑念念不忘的就是追查朗遇害的真相。调查必须暗中进行,不能打草惊蛇。毫无疑问,朗是被人害死的。谁害的?不言自明。只是缺证据,缺细节。慢慢地,他开始走出钟毓宫,履行着皇太子的职责,这对于他驾轻就熟。他也不多说,一切照原样,不做更改。所以跟执掌朝政的冯党并无矛盾。可奇怪的是,他越是低调,越让大臣们感到不安,总觉得他在考察、评判他们。他无暇理会他们。接到老李的密报,竑马上召见了他。老李现在是御林军的副指挥使,专门护卫皇太子的安全。这是皇上特命的。所以,老李可以堂而皇之地见皇太子。竑将他带到密室,留大黑在门口看守。

“殿下,我们收集的东西一共有六件:一块布头,一个刀鞘,一块牌,一个绦子,一颗龙涎香珠子。”老李说着,一件件排摆在桌上。他拿起其中一块布,“这块是在殿下手里发现的。他当时紧紧攥在手心里。我找人到内务府造办处问过,这种衣料是江南织造进贡的,市面上没有。当年一共是进贡了十匹。库里还有七匹。其他三匹,皇上自己用了一匹,丽正宫有一匹。还有一匹在坤宁宫。”竑点头。

老李又拿起那颗珠子,“这是手串上的。龙涎香是贡品,所以,它绝对是从皇宫流出的。”

“宫里每年都要用很多香,但手串却很少,可以查。”

“这把刀鞘是波斯刀的鞘,刀很小,只是随身佩戴之物,很有名。价值百两。京城只有大盛昌一家售卖。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声誉,把每个顾客的名字、家乡地址都记录下来,只是不对外公开。我曾试过,他们大掌柜非常严格,拒绝透露客户的资料。所以,还得通过官府。”

竑点头:“我来想办法。”

“这块牌是一个护身符。上面是药师佛。开始臣也不知是什么,因为上面是佛像,所以到寺庙里去问,才知道这是在暹罗国常见的护身符。这倒可以以此入手。这个绦子是男人用的。问了很多编织高手,他们都说是自制家用,不是市面买的。所以这两件还要费些时间。”

“布料、珠子都跟宫里有关。我这里安排人,你那里也不要停。查刀鞘的事我去找人,等消息出来告诉你。那两件你再慢慢寻找。如果跟宫中关系密切,那范围也不用太大,你说呢?”

“殿下英明。属下想不过就那几家,如果没线索,再扩大范围。”老李走后,竑叫来曹吉祥,交代了要办的事项。曹吉祥顿时觉得肩负重任,皇太子交给他的可不是以前只伺候人的事了。

还有一个人,在他心里至关重要,那就是去疾。朗的事几乎击垮了去疾。既不同于万全的愧疚以至结束生命,也不同于竑的痛苦、自责乃至要扭转乾坤、报仇雪恨。他是彻底地否定了自己。他的才华,学识、教养、他的立身之本,一切的一切,都被他否定了。他觉得自己百无一能,一无是处。是个傻子,蠢材。过去的种种自信完全是一种错觉,幻影、自欺欺人。我有什么呢。我的一切不都是祖宗积的阴德所致吗?。如果不是生在这个家,谁会正眼看我?我就什么都不是!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总觉得是自己天资聪颖,才干过人,总觉的是自己的才华引起了皇上的青睐,别人这麽说,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其实呢,他就是个大笑话。狂妄自大的天大的笑话。这件事充分证明了他就是个平庸之辈。去疾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拒绝见任何人,完全陷入了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

竑很为好友担心。他请了他好几次,都被回绝了。按礼制,这是不允许的。竑更加担心。思来想去,他决定亲自登门,不请自到。

这是郎出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俩人久久地拥抱在一起。只不过隔了一个春节,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一直都觉得这么做是不对的。从心里觉得。可一直不愿承认,一直抱着幻想,以为不会如此。其实······,”竑犹豫了一下,“也许我真的是不想当这个皇太子,所以,才这样心甘情愿地配合皇上,父皇选中朗,我心里是窃喜的。这是我的自私。我如果不那么自私,冷静地想想,就不该把皇太子这个危险的担子让朗去挑。是我的自私害了朗。我也是整夜睡不着。我明知道这条路很危险,为什么还要这样走?没别的选择了吗?我知道有风险,可我想只要我小心,把什么事都做好了。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郎。我整夜整夜地想这个问题,我把他推上这条不归路,让他暴露在危险之中,却又想着怎样保护他!我有多愚蠢!”竑一口干下一杯酒,双手捂住了脸,久久地沉默着。

去疾把酒杯斟满。又靠在躺椅上。“殿下,我也很自私。我这个样子,不是因为皇太子殿下,而是因为我自己。”他停了一下,忽然激动起来:“我无法释怀。我们做了那么多安排,防范了那么多,他身边都是我们的人,竟然连他出城都不知道。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可敌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竟然抓住这个空挡,一击致命!如果我们做的好,就不该出这么大的纰漏。我就是个笨蛋!”去疾说着,一挥手,将身旁书桌上的书,连同桌上的烛台、笔架、铜墨盒、纸、石砚、茶杯、药盏等等统统扫了出去,茶水、药汁四溅,撒了一地。碎瓷片、纸张、书本飞的到处都是。外面的丫鬟赶紧进来,赶紧收拾好,大气不敢出一声。“你们都说我学富五车,过目成诵,那又怎样!二丫,”去疾高声叫着,刚才那个胖胖的小姑娘跑进来,“把书架上那些书统统扔出去,扔水里,用火烧,马上!”

竑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一杯接一杯。等人都出去了,竑落寞地说道:“去疾,你刚才提到他连招呼都不打,这也是让我最难过、最接受不了的。我是不是太忽略他了?我们做的那么多的安排,没有一次征询过他的意见。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和灵灵在一起,却被我拆开了。关于储位,我从来没问过他到底怎么想的。回宫以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可他真的需要吗?他真正想要的,我一次也没问过。就让他那么孤独地离开了。他都没想过要把心里话跟我说说。我在他的心里,已经不是他最亲的人了。”竑说着,眼泪流了下来。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总是反反复复地想这些问题:他为什么出门不跟我打个招呼?他为什么不愿把心里话告诉我?那么冷的天,他为什么要跑到那里去?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原来我根本不了解他。”竑呜呜地哭了。两个被命运重重打击了的男人,互相倾诉着,不管对方在不在听,想不想听。

竑的到访使得去疾恢复了些精神和活力。竑也感到需要个人能一吐心曲,此人非去疾莫属。所以,他不时地造访魏宅。有时带去一坛酒,给去疾带点御膳房他喜欢的食物。有时就喝魏家的酒,给去疾带去一些人参、虫草。喝着酒,聊着天。竑每次都带着大黑。大黑认识去疾,也像郎一样,尊敬去疾。每次看到去疾,大黑就会过来,舔舔他的手,然后乖乖地坐在一旁,就像从前在书房里上课一样,去疾忍不住泪如雨下,不能自己。这时,俩人就默默地坐上一天。竑喝光了酒,就带着大黑走了。就这样,竑和大黑终于把去疾从自我封闭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二殿下最近怎样?”去疾问道。他终于从他那间书房里出来了。他主动去见了竑。竑在原来俩人共同的住处见了他。去疾感慨万端,当初住在这里是为了进宫给郎上课方便。时间过去不到半年,郎不在了;竑成了皇太子,他也回家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他还有什么作用吗?他的状态由自我否定变成了消极倦怠。

“不要叫二殿下了,叫他花和尚吧。”竑笑道。去疾不明所以。

“他现在是女人、酒一样不少,又多出个拜佛求经。”

“像是他要走的路。”

正说着,阿摩进来了。他也是大变故之后第一次见去疾。万语千言,尽在一笑中。阿摩一进来就抱起了大黑。大黑也依着他,舌头舔着他的脸:“哥,我们是不是该给大黑找个老婆了?”

“不行。大黑已经被劁了。”难以想象,阿摩这样的人,会允许一条狗舔他的脸。

阿摩脸色沉了下来。“可怜的大黑。就算是个畜牲,上天给的也都该用到,享受到。这才是天意。”

竑不说话,他觉得弟弟话里有话。

这也是朗出事后,阿摩第一次到哥哥这里。兄弟俩之间见面只有竑去找他。因为阿摩回避见哥哥。他无法面对哥哥。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正如去疾认定了自己无能,阿摩认定了自己没有尽心尽力地照顾弟弟。哥哥因为种种顾虑,不便多接触朗,而把弟弟交给了自己。可他是怎么做的!他明明支持朗、心疼朗,可他还是帮着大哥劝说朗。‘没有一个人站在我一边,为我着想’。如果朗活着,他肯定会这样质问哥哥。他还有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无法启齿:出事那天,他正和一个叫盼盼的女伶在一起。当太监费尽周折找到他时,他正在和心上人翻云覆雨。一直到了钟毓宫,他还如梦里一般。阿摩无法原谅自己,他一整天都跟盼盼在一起,盼盼为他演唱,他为盼盼吹笛,清歌妙舞,云雨巫山,忘了世间的一切。报应果然来了。事情过去之后,阿摩无法面对盼盼,看见她,他就又想起那个噩梦般的时刻:他身上还带着盼盼的体香和吻痕,面前却是弟弟冰冷的身体,千呼万唤没有回应。直到今天,他仍不敢回想那天的场景。他躲开盼盼,一头扎进别人的怀里。解铃还须系铃人,从女人身上得到的罪恶感还得靠女人为他消除。他又回到了宫里,回到了侍女丛中。

“去疾兄,我正好有个问题要请教。维摩诘所说经上云:色性自空,该如何解?”

去疾意志消沉,“殿下,我对佛理从未研习过。真入不了这不二法门。我且问你,经上说:虎项下金铃何人解的?”

“大众何不道系者解得。一切美好都是禅。女人美好,女人就是禅。你们二位啊,其实缺个解铃之人。”阿摩侃侃而谈。

“解铃人该是谁?”

“女人啊。你们俩都缺女人。我跟你们说,女人可是解忧良方。”

“我赞成。可女人会要了我的命。”

“那你可以逡巡而近之,一染芳泽即可。去疾哥,你家的那个二丫可真不错,胖胖的,很可爱,你一定留住她,等过几年,她长大了,你身体也好了,就可以收了她了。”

“阿摩,你胡说什么!”竑喝道。

“哥,到我那里去吧。你们俩生活状态都差不多。这样不行的。换一种活法,即便不赞成,看看也好,不要总以为只有自己的活法才是对的。”

这话听起来明显是针对竑的。竑无奈地叹了口气。

去疾和竑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顿感被一片奢华、旖旎的气氛包围。竑当了皇太子,阿摩胆子也大了起来,跟内务府要东要西。内务府大臣告到皇太子那里,竑就把自己名下的该有的都给了弟弟。皇上不管,皇太子又惯着弟弟,也没人敢向皇贵妃提。阿摩现在是宫中最风光的人。紫檀家具、波斯地毯、官窑瓷器、贡缎织锦等等,都是竑和去疾没享受过的。更让人难忘的是阿摩身边的宫女,个个美貌多姿。连去疾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哪来的这么多的宫人?”

“哥,我可没逾制。我本该八名。你又送给我八名。所以看着多了点。你知道,我最讨厌太监。”

弟弟到底都跟他要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只是吩咐曹吉祥,尽量满足二殿下的要求。没想到他把人也要来了。也好,这些妙龄少女在他那里,白白空耗青春。可是·······

“你这里有十六个了。外面还有五个,可都是给你生儿育女的了。阿珠和小晴怎么办?”竑低声问弟弟。

阿摩不答。“去疾哥,我们到花园里坐坐。”

竑和去疾面面相觑,这么个小宅院还有花园?到了地方一看,二人恍然大悟。一块废弃的地方,粉墙黛瓦,墙外种了几丛翠竹,已经高过墙头。墙上凿了三个小小的漏窗,扇形的,梅花形的,花瓶形的。墙外的翠竹通过漏窗成了花园的背景。漏窗下,绕墙一周,都是花架,摆满了四时的花,盆景。两个墙角,一个金鱼缸,一个睡莲缸。地的正中,铺着用碎石拼成的图案,仔细一看,一个是太极图,一个是八卦图,四周却又点缀着莲花。竑笑了笑。去疾环顾四周,赞叹不已:“二殿下真是才情非凡,匠心独运。”

几个不让阿摩讨厌的太监搬来桌椅,阿摩亲自安排好去疾的座位,让他舒舒服服地坐下:

“去疾哥,这世上就你能理解我。”

角落里。一个小宫女正在准备茶。一个铜风炉,形如古鼎。旁边一个竹莒,里面装着细碳。小宫女拿起碳檛,将细碳敲碎,放进风炉,炉上是个银鍑。小宫女从一个梓木水方中,用一个梨木勺舀了一舀水,倒进银锅,点上炭火,等水煮沸,又用一个竹制的则,加了一则茶到锅里,水沸后,用一把瓢将水舀出,将茶具浇了个遍。再倒入清水,再沸腾后,用银勺将茶水舀进紫砂壶中。所有茶盅和茶壶、茶海放在一个精致的紫沙盘中,由另一个小宫女端上来。阿摩亲自动手,将茶壶的茶倒在茶海里,又给每个人斟上一盏。竑不动,看着去疾和阿摩,他们端盏在手,闻着茶香,之后才缓缓地饮了一口。他们喝完第二口时,竑才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哥,这是贡茶,你好好品品。”

“我先喝后品,确实不错。”

三人一起笑了。开心的笑声仿佛一声惊雷,瞬间唤醒三个人的记忆,他们很久没开心地笑了。笑声消失了,三人陷入了沉默。去疾招呼大黑来到身边,抚摸它的头。竑让宫女拿来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阿摩索性让人搬来一坛酒,哥俩痛饮起来。去疾无法随意吃喝,只是拿点吃的,喂喂大黑。三人再次相聚,竟找不到话题了。从前,他们一直谈论怎样保护郎免遭冯家陷害。可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阿摩在郎的事情上一直跟竑对立,他反对哥哥将皇太子的位置让给郎,他反对哥哥干涉朗和灵灵的婚姻。竑现在在弟弟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阿摩漂亮,多情、风流才子,不拘礼法,一向被人视为不堪大任。可他的感觉那么敏锐,也许只有心无俗念,不染利禄之心的人才会有如此敏锐的直觉。

“哥,你总喝酒,却不及乱。真难得。难道你身边那麽多的美女,你就一个都看不上?”

“阿摩,怎么跟你聊天,三句话就得说到女人?”

阿摩笑了:“二位哥哥,人生苦短,青春易逝,我有出众的容貌和文才,为什么要浪费掉。周围又都是妙龄女子:甜美可人的侍女;能歌善舞的乐妓;她们和我,都是该尽情欢爱之时,为什么要辜负这大好年华?”

竑和去疾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阿摩喝了口酒,继续说道:

“去疾哥,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那就请你去向美女求爱吧!不管怎样也比无爱的萎靡生活远胜一筹。

阿摩说着,自己干了一杯。是啊,时光不知不觉地过去,我们意识不到他的飞逝;光阴驾上烈性骏马匆匆飞驰。青铜器因常用而光亮,画里的衣裳需要有人穿;废置的房子因满布难看的霉斑而失去光泽。美色,如果不加呵护,如果无人利用,就黯然无光。为什么他要眼看着这些女孩子的青春埋葬在这深宫冷院之中?她们的年龄,相貌都适宜情爱的欢愉;怎能让她们的美色在无所事事中消逝。而他有能力挽救她们,给她们爱抚,赐给她们孩子。况且身为皇子,看似尊贵,实则类似囚徒,除了美酒、佳人,还能干什么呢?如果他死于非命,至少这世间还留有他的血脉,不会像朗那样,有自己的心上人,却不能冲破牢笼,跟心上人在一起。反而被莫名其妙地推上皇太子的位子。只是盼盼······

“对不起,盼盼,我不能再见你了。”

“二殿下,听说你最近升平署在排练一部新戏?”去疾打破沉默

“刚写了一折。写不下去了。去疾哥,你有空去看看,指教指教。升平署中美女如云,你可以饱餐秀色,没准还能找到个知音。”

“殿下可找到了?”

阿摩微笑不语:“去疾哥,你要是去了,我就要坐冷板凳了。论才情,还是你高。只是你志向高远,看不上我们这些风花雪夜,靡靡之音。”

去疾低下了头,显出极度沮丧的样子。竑向阿摩使眼色。阿摩知道,去疾一直在为朗的事纠结。

“去疾,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一味地折磨自己,却放过了真正的敌人。即使这次不出事,以后也还是会出事。即使他当了皇帝,也可能会出事。你以为我现在就就安全了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竑劝道。本来是他失去了弟弟,可去疾还得由他来劝。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可我们失去的是皇太子的性命。我不是智者,我是愚人。‘心行转法华,不行法华转’,我是七年被法华转。什么书都不想看了。”

“去疾,你可能不是智者,但你绝不是愚人。”

“去疾哥,”阿摩接着劝他:“去疾哥,明天我们去教坊,听听新曲。我知道你会作词,还会度曲。你总不愿分神,其实你只要做起来,就知道那是无上奇妙的享受,芥子中有须弥世界。那麽多美女,你即使看看,也比无所事事要强。”

去疾依然神情落寞:“再说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

竑看着去疾,去疾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他明白竑眼神里的意思:“去疾,我不会倒下,更不会退缩,如果这样,就正中他们的下怀。”

“去疾,我需要你,你得帮我。不仅是现在,今后,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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