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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盼盼

第二节盼盼

“淫性本是清净因,见性刹那即是真。去疾你看这什么意思?”

去疾笑了,“太子殿下,这是坛经上的话。二殿下将它们断章取义了。人家经上说‘性中但自离五欲,见性刹那即是真’就是说只要远离五欲,特别是远离色欲,那么见性的瞬间就是真如了。二殿下解释成‘爱女人就是求清净。爱上女人的刹那,就是找到真理了’”

竑说:“我从不思考,我知道思考是没有用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我所有的反抗、不满、行动都出于本能,感觉,而不是思考的结果。是非理性的。但我还真没怀疑过文字。原来它也是悟道的魔障。”

调查继续进行,不料又一件事情发生了。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竑将一份诉状放到弟弟面前:“这是有人到宗人府告你的状子。”

“草民姚,状告皇子掠抢、藏匿民女一事”,阿摩放下状纸:

“哥,这是有人陷害。这告状人就是崔家教唆的。”

“那你到底藏没藏人?”

“藏了。如果我不藏,她就要落到崔老头的手里了。她才十五岁,那崔老头都五十多了。”

“你是说你只是在行侠仗义,你跟那个女伶没有任何关系?”竑调侃道。

阿摩低下了头:“我们曾经是情人。可现在已经不在一起了。我已经跟她分开了。”

竑知道这个弟弟在女人的事情上从来都是拖泥带水的,他哪里会这么干净俐落地处理女人问题:

“告状人要求将女儿领回,并要你赔偿。如果你跟她没关系了,那倒好办了,让她父亲领回去,赔给他点钱就算了。”

“不行,哥,绝对不行。”阿摩急得站了起来。竑静静地看着弟弟,等着他往下说。

“如果将她交给她父亲,那他父亲肯定把她卖到崔家。我不能看着她进火坑。”阿摩脸涨得通红。

“那你想怎么办?你怎么安排她?”

阿摩顿时无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他落泪了。竑看到火候到了,便不再逼问他。他拍拍弟弟的肩头:

“阿摩,这阵子我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没顾得上你。你要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看有什么办法,我肯定比你的办法多。”

阿摩哭着叫了一声“哥”,便把他和盼盼的事都讲了出来。

为了庆祝万寿节,各地很多戏班都进京为皇上庆贺六十大寿。盼盼所在的三庆班也是其中之一。十五岁的盼盼一朝登台,立刻轰动动京城。这里不仅有最广阔的舞台,最多的演出机会,最慷慨的戏迷,还有欣赏水平最高的观众。在一众大佬的指导、扶持下,盼盼迅速成为京城第一红伶。而她,不仅有着绝世容颜,还多才多艺。擅吹洞箫,能歌善舞,自幼学正旦,拿手戏是牡丹亭和长生殿。“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无数的豪门公子在追求她,阿摩和她一见钟情,相见恨晚,互为知音,很快就在一起了。

“师傅,我不去。”盼盼坐着不动。关师傅自然知道原因,可他也没办法,相爷叫,他们哪敢不去!正在这时,有人叫“二殿下来了。”盼盼一听,马上站起来,扑到阿摩的怀里,哭了。阿摩抱着她,不停地安慰着。他们早已是恋人了。在戏班里,凡事不避人。只是管事怕得罪盼盼众多的追求者,惹来麻烦,所以请求阿摩不要公开。阿摩也因为还在被母妃惩罚中,不想节外生枝,也就答应了。管事将来龙去脉告诉了阿摩。

“这很简单,跟崔家说,盼盼在我这里。这次不去,以后也不会去。”阿摩霸气地说。

“可崔相国有恩于我们。我们不能拒绝他。盼盼能有今天,也多亏崔相国。如果盼盼不去,岂不让人说我们忘恩负义。”盼盼的师傅直言不讳。他固然鄙视崔相,可也不愿意爱徒跟王孙公子有瓜葛。他是个戏痴,除了戏,不知道有别的。盼盼才十五岁,大展风采的日子还在后面,她至少还有二十年的好时光。他不希望她过早地浪费自己的天赋。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一个女伶能有多好的下场?盼盼生就绝色,又值豆蔻年华,怎抵挡的住风流倜傥的二殿下。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二殿下懂戏,既会写,也会演,也尊重他们梨园行的人。也许他是真心地爱盼盼。师傅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盼盼赶紧拉拉师傅的衣袖,怕阿摩不高兴。阿摩笑笑:“关师傅,您是真心疼盼盼的,难道愿意她羊入虎口吗?”

管事的赶紧上前,“二殿下,亏您来了,您看怎么办?这崔府已经是第三次请了。盼盼死活不去。”

“我不能去。上次去了,差点回不来。我都告诉他了,我不能从他。可那老头说我不答应就不放我。”盼盼说着,一头扎进阿摩的怀里,哭了。

“你们不愿得罪崔相,我也绝不允许盼盼遭毒手。我跟你们去崔府。没事便罢,有事我绝不轻饶。”

“好,太好了。二殿下真是活菩萨。”管事的如释重负。阿摩拉着盼盼就往外走。眼睛的余光看见了关师父阴沉的脸。阿摩知道关师父不是针对自己,他就是讨厌达官贵人。可阿摩还是不想理他,到了车前,他当着众人的面,将盼盼抱上车。就在车帘放下前的那一刹那,关师父看见阿摩抱着盼盼在亲吻她。

车里,盼盼推开阿摩,“别这样,师父该不高兴了。”

“我就是要他看见,你怕他,我不怕。”阿摩猛地将盼盼拉回怀中,吻她的唇。忽然,他想起什么:“说,那姓崔的碰了你没有?”

“没有。”

“真的?”

盼盼生气了,扭头不理他。

“他那个儿子呢?”

“你说什么呀”盼盼要哭了。

“这对猪狗不如的父子,早晚收拾他们。”阿摩俊秀的脸上显出恶狠狠的样子,平添了一股英气。盼盼倒在怀里,“殿下,带我走吧。”

“今天就带你走。再把你放在戏班里,实在太危险了。”

果然,盼盼刚刚下场,还未卸妆,就有崔府管家前来:“盼盼老板,我们相爷请您过去。”

“跟你们相爷说,盼盼累了,不过去了。”阿摩站到管家和盼盼中间。

管家有些意外,见说话人气质不凡,便客气地问:“请问您是?”

主管赶紧上来,“这位是二殿下。”

管家赶紧施礼。阿摩打断他:“跟你家老爷说,盼盼是卖艺的。今天戏已经唱完了。没义务再去陪客人。我要带她回去,你们老爷要是想见她,让他明天到东华门等着见我。”

管家颜色更变,慌里慌张地退下。阿摩回头:“我带盼盼走了。戏班不能回,我那里也不行,我得带她去个新的地方,安顿好了,再通知你们。”说完,不等盼盼卸妆,就带着盼盼从后门出去了。原来他早已准备好,直接把盼盼带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京城第一红伶就这样落入他的手里,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情人。所有人都跌足叹息。戏班的人更是有苦说不出。还好就在第二天,阿摩就带着盼盼到戏班看望大家,也有赔罪的意思。盼盼跪在师父的屋外,整整一天,关师父终于原谅了爱徒。但至死不见阿摩。阿摩也不在意。更让大家意外的是,阿摩支持盼盼继续唱戏,他仍像以前一样,为盼盼写戏,指导她排戏。有他的身份罩着,没人敢砸戏班的场子。每天散戏,两人双双回到他们的家。白天不演戏时,两人除了卿卿我我,就是在一起谈戏、唱曲,切磋表演。戏班的人几乎忘了阿摩的身份,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锦衣卫曾经来过我那里。我知道他们是来找人的,不过没得逞。”

“怪不得那段时间你连个影也不见,原来是金屋藏娇了。还好时间不长,不然怎么跟朝廷交代。阿摩,你不是一般的贵公子,你是皇子。”竑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你怎么又说和她结束了?”

阿摩不说话了。竑等着。他有点奇怪。这个弟弟谈起男女之情总是滔滔不绝,现在居然沉默,罕见!

阿摩呆呆地看着前面,前面就是三把椅子,椅子后是条案,条案上是一个大理石桌屏,再后面就是窗。没有丝毫变化,那个桌屏还是他送给朗的。大哥对钟萃宫没做丝毫改变,也难怪,他几乎不来这,这里引不起他痛苦回忆。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弟弟就躺在那,而他身上还带着一个女人的体温,胸口刚刚被她的指甲划破,衣领袖口还有她的胭脂印记:

“我以后不要在这见你。”还没等竑说什么,他又突然冒出一句:

“哥,那天我是到的最晚的,比父皇还晚。”

竑愣愣地听着,没明白他说些什么。

“我到现在也无法接受那是真的。想想就浑身寒冷,”说着,阿摩竟真的抱紧了双臂,身子紧缩着:

“那么冷的天,他就那么躺着,躺在雪地里,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阿摩喃喃地说着。竑终于明白了,他说的是朗出事那天。阿摩突然起来,跪在他面前:

“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朗。我没照顾好他。”声泪俱下地抱住哥哥的双腿。

“阿摩,阿摩,”他拍着弟弟的背,想扶他起来,但阿摩就是不动,跪在他脚下痛哭。竑也不禁悲从中来。住进钟萃宫,对朗的思念就像一阵清风,随时会吹过来,又随时飘走,再飘回来。悲伤同时,他还有点疑惑,他们正在谈的是那个关于女伶的诉状,怎么突然想起了朗?待阿摩稍稍平静下来,他扶起他坐下,“阿摩,先不要激动,我们不是正谈告你的官司吗,怎么想起朗了?”

阿摩啜泣着:“哥,那时我就跟盼盼在一起。太监找到我时,我正跟她·······。我没法见她,一看见她,我就想起那天。我就受不了。因为她,我有一个月没去见朗。这个月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朗才会大雪天跑出去。都是我不好·······”阿摩痛哭失声。

竑感动得要落泪。诚然,朗的突然离开,反应最大的是他,他晕厥,吐血,抱着朗不放手,任由长公主责骂,痛彻心扉的样子让所有人记忆深刻。可他也是恢复最快的。他现在全情投入行动之中,要为朗报仇。哀悼之情已经淡了。而去疾,朗出事后没在灵堂露过面,可至今也没完全摆脱自我否定的状态。阿摩夜夜笙歌,偎香伴玉,没想到半年了,在这一刻爆发了。

竑看向院子,绕过太湖石,走出院门右拐,有个小院子,院子里一溜三间正房,朗当时就停在那。他也是从不进那个院子,怕触景生情。阿摩还在痛哭着。竑听着,心中五味杂陈:不管他的悲伤有多深,朗的离开并没有改变他这个人,也没有改变他的生活。可去疾变了,因无法原谅自己而自暴自弃,差点就毁了,他正在拼命地把他往回拉。阿摩也变了,他的生活信条变了,他开始怨恨、抛弃女人了,只因为对弟弟的死的内疚。

竑看着抽泣的阿摩,握着他的手:“阿摩,我知道你一直不赞成朗当皇太子,你认为我是推卸责任。你是对的。”阿摩抬头看着哥哥,眼睛红红的,“我现在经常想,为甚麽阿摩那么反对,我却没有认真考虑一下他的意见呢?”竑摇着头,似乎在否定自己。“我知道在朗和灵灵的事情上,你是支持朗的。反对拆散他们。阿摩,”竑重重地握了一下弟弟的手,“在所有跟朗有关的事上,你都是对的。我都是错的。”阿摩张嘴要说什么,竑拦住他“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这些悲剧都不会发生。阿摩,”竑抓住弟弟的双肩,“如果能从新选择,我绝不反对朗和灵灵在一起。所以你记住,朗的事不是你的错,更跟那个女伶没关系。”

阿摩激动地看着哥哥。其实他就是在钻牛角尖,跟自己过不去,哥哥的话如拨云见日,让他的生活又重现光明。看着弟弟一双美目熠熠生辉,竑觉得自己都被迷住了,何况女人!

“你去见她,把情况搞清楚。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你和那女伶的事千万不能让母妃知道。”阿摩点点头。

可事情能控制住吗?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指使,既然如此,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把事情闹大。不管怎样,先把那个姓姚的稳住。竑把这事交给了老李。至于幕后之人,如果是崔家,倒也好办。就怕是冯家!竑凛然一惊,这事不是冲着阿摩,是针对他自己的。他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那么他们想达到什么目的呢?竑思索着。若是以往,他肯定找去疾商量了。可现在,他犹豫了。去疾刚刚平静下来,心结还未彻底解开,这时候向他问计,他怕会伤害他们的友谊。谁知,不等他去,去疾已经派人请他了。

“殿下,是这样的,”等竑落座,敬茶完毕,去疾开门见山:“我母亲昨天去崔相府看望崔老夫人,原来老太太的病是因为崔相要纳妾引起的。那个小妾是个戏子,你不知道她,半年前很有名,是京城第一红伶,叫盼盼。”竑听了一笑。

去疾一看他笑,就明白了:“真的跟二殿下有关?”

“那个盼盼已经是他的人了。是他从崔相那抢过来的。”

去疾听了,笑容可掬,显得十分开心。竑皱紧了眉:“去疾,你可别羡慕他。告他的状子已经到了宗人府了。”

“原告是谁?”去疾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是个姓姚的老头,说是那个盼盼的父亲。告阿摩强抢、霸占民女。”

“够恶的。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我让老李找那个姓姚的了,想办法先让他撤诉。宗人府这我还可以压几天。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有两件,第一是千万不能让母妃知道。”去疾频频点头。“还有,这事没那么简单。崔相也是被人利用。我怀疑这事的幕后是冯家,针对的是我。”

“所以这事肯定会搞大?”竑点头。

“严惩二殿下,然后借此跟你做个交易?”竑又点头。

“可他们想跟你做什么交易呢?”竑摇头。

“我让老李办完事到这来。你先跟我说说崔家的情况。”

“噢,是这样。这事是崔大公子告诉他母亲的。原本是崔公子先认识盼盼的,被叫到崔府唱堂会,崔相才认识。崔相那个人,才气还是有的,说实在的,比他儿子强多了。也被那个盼盼迷住了。不过这都是半年前的事了。不知为什么现在突然提出纳妾?难道他们不知道她是二殿下的人?”

“阿摩跟她分开了一段时间。”竑把昨天跟阿摩的谈话告诉了去疾。去疾沉默了。正在这时,老李回来了。

“那老头确实是父亲,不过他跟戏班签了卖身契。其实女儿已经不是他的了。一开始他还装腔作势,口口声声只要女儿。后来,我问他:“你知道你告的是谁吗?是二殿下,他是皇太子的弟弟。”这老头才软了。原来他也不知道告的谁,只是受人指使。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他说崔家人说只要他交了状子,就给他一笔钱,等把人判给他,他只要让崔府的人领走,就再给他一笔钱。我跟他说,只要他撤诉,崔府给他多少,我双倍给他。他开始还犹豫,我警告他如果皇太子知道你告了他弟弟,别说钱,你连命都没了。他答应了,不过要先见到钱再撤诉。”

竑当机立断:“你带少一部分钱给他,马上就带他去宗人府撤诉。事情办完了再把钱全给他。”

老李答应着,却站着不动。不等竑开口,去疾叫过二丫,“把书桌的匣子拿来。”去疾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这是五十两,先给他。让他先撤诉。”老李转身去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理财之道是不是也是为君之道?”竑感慨道,他手里其实没什么钱。

“为君者譬如北辰,应当垂拱天下,允直允中。”去疾一本正经地说道。竑笑了:

“去疾,昆腔之类,你是行家,见过这个盼盼吗?她真有那么好吗?”

“是有这么个人,确实不错。”去疾回忆着。

“确实不错?阿摩为她都着迷了,怎么在你这里就这么轻描淡写?”

“台上人、台下人,此人非彼人。”

“你要是身体允许,会不会像阿摩一样?”竑开玩笑地问

“差不多吧。肯定不会只一个女人。”去疾坦然地回答。

“不可思议。你那么聪明,见识那么深刻,还会被色迷惑?”

“食色,性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我喜欢的漂亮女孩子,我为什么不去追求?”

“那你那大藏经都白背了?”

“烦恼即菩提。爱色即戒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佛经亦复如是。”

“我看你们都是伪信、伪知识、伪装。说来说去,全是伪。喜欢就喜欢,何必还要拿佛经掩饰。”竑冷笑道‘

“太子殿下,我可没伪装。我是清白之身。其实,你我都没那个命。我是无身命,你是无心命。就像阿摩说的,你有你的帝王之业。”俩人正聊着,老李急急忙忙进来:

“殿下,宗人府不许撤诉。我私下一打听,原来礼部派人要了状子。现在宗人府已经做不了主了。要撤状,只能去礼部。”

竑和阿摩互相看了一眼,果然有人要把事闹大。

“你把姓姚的看住。不要让他落在别人手中。钱给他,明天带他去礼部,让他撤诉。”竑吩咐老李。老李答应去了。两人沉默着。

“殿下,看样子是针对你的。”

“你觉得阿摩最严重会受到什么处罚?”

“圈进高墙,褫夺爵位。”

“有这么严重?”

“肯定会有人这样提,当然会被反驳。不过这一来一去,二殿下的名望就大受影响。还有那个告状的,也是个大麻烦。”

“是啊!”竑同意。“原告、被告,当堂对质。即便再隐秘,这样被人呼来喝去的,丢不起人。”

“他们知道殿下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的,所以,这是在将您的军。”去疾停了一下,“殿下,还是找皇上吧。现在只有皇上能把这事压下来。”

竑沉默了。去疾奇怪地看着他,这不像竑的作风。好半天,竑才艰难地开口:

“去疾,前几天父皇召我了,朝廷已经有人上奏章了,说我该议婚了。”去疾平静地听着,这一点不奇怪。可竑接下的话吓了他一跳:

“他们提的是冯相的女儿。”

“皇上的意思呢?”去疾也有点目瞪口呆了

“父皇说是跟我商量,其实心里是认可的。我当时就表示反对。”

“明白了,他们是要拿这事逼殿下就范。”

“我也是怕父皇拿这事逼我。”

“殿下,老李调查的事怎样了?”

竑倾斜上身,靠近去疾,低声说:“有了很大的进展。那块衣料的主人找到了。他舍不得那件衣服,拿去修补,织补的人认识他。”

“是个什么人?”

“镖局的武师。经常进出冯府。只是还不知道他和冯府是怎样的联系。还有那把小刀,买它的人是冯无已。”

“艾薇的丈夫?”去疾惊叫。竑点点头。事情更明显了,这一切显然跟冯家有关。

“我绝不能同意。我怎么能和仇人结亲呢!他们欠我两条人命。”

竑将手里的龙眼核一个个弹进屋角的纸篓。和父皇对话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

“儿子,”这是他小时候父皇对他的称呼,独有的称呼。“朕知道你很难接受,可是你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女孩的母亲跟冯家不是一回事。”

“父皇,不管怎样,她也是冯家的女儿,儿子不愿跟冯家有瓜葛。”

“可如果出色,也不妨考虑。”

“父皇,本朝祖制,一向不与勋贵之家结亲。”

“是有这个规定。只是想想那些平民之家的女子,不过家里富裕,读点书,认识几个字,小家碧玉而已。怎么会有作皇后的气质。比不上大家闺秀。”

“父皇,”竑跪在父亲面前,涕泪交流,“儿臣不愿与冯家结亲,请父皇恩准。”

皇上叹息一声,这事也就过去了。

“殿下,你如果不想跟冯家结亲,那你得赶紧结婚成亲了。”听了竑的叙述,去疾提醒着他。

“我知道。不难。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对了,去疾,你有妹妹吗?姐姐也行。”

去疾笑了。“我真有,在那边,今年六岁。”

竑也笑了。

“殿下有目标了吗?”

“没有。无非就是京城附近的几个大户而已。”

“我觉得皇上说的对。不能找小家子气的。”去疾说着,看了一眼竑,竑毫无察觉。

“难道他真的不在乎艾薇?”去疾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时过境迁了。

送走了竑,去疾来到母亲房中,母子俩闲聊。“母亲,您那么想儿媳,为什么我小时候不定下一个?省的现在还要劝我同意?”

“你小时候提亲的络绎不绝。连冯相都上赶着,要把他女儿许给你,我看不上他们冯家爆发户的德行,回绝了。”

去疾重重地倒在躺椅上,就算他和冯家的小姐定了亲,冯家还会想到别的办法攀上竑的。冯家小姐只是个棋子而已。

礼部将状子调过去的是礼部侍郎汪不疑。他是冯党。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已经知道了。他的任务就是将二皇子定罪,逼皇太子出面,达成妥协。其实,他心里并不赞成这样做。别的且不说,将二皇子定罪就不是他一人能决定的。礼部尚书就是一关。当年国本之争,他坚决反对皇上废长立幼,无意中赢得了皇太子的肯定,对于当今的皇太子,他从不掩饰赞赏之意,他怎么可能同意处置二皇子,令皇太子处境尴尬呢?况且朝野上下,对现在的皇太子心悦诚服,无不惟其马首是瞻。大局已定了,相爷怎么就不明白呢?果然,他刚一提这个案子,尚书李大人马上否定:

“汪大人,你糊涂啊,这样的事,躲都躲不及,你还往上贴!。你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拿到礼部,这不是让全体同僚作难吗?”

汪不疑额上冒了汗,他当然不能说是冯相授意,只好硬着头皮说:“大人,卑职知错。不如就将这事交与卑职处理,大人只做不知,庶几与各位大人无关。”

“笑话。你来处理。本官却不知,岂不是玩忽职守吗?有什么后果,不还是要礼部司官各方承担?你若实在要管,就将它上交内阁,由冯相亲自处理好了。”李大人直言不讳,直击要害。汪不疑更是如芒刺在背。正在这时,有一位主事进来,跟两位上级低声说:

“那个告状人想撤诉。”

“好啊!给他办手续,让他马上撤诉。”李尚书立即指示。

“慢,”汪不疑赔笑道:“大人,撤诉也要走下形式,这样卑职也好有个交代。”

李大人一笑,“汪大人请便。本官相信大人是个明白人,会处理好的。”说完,拂袖而去

这里,汪不疑让人将告状人带上来。看着跪在地下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只见一张

黑瘦的脸,面相猥琐,眼露贼光,一看就是个市井混混。他看过盼盼的戏,“如此不堪之人怎会养出那样绝色的女儿。”

“你要撤诉?”

“是,大人。”

“为何?”

“小人的女儿已经卖给戏班了,卖身契也按了手印了。小人就没资格再告状了。”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告状?”

“回大人,小人那时不懂这些道理。只是听说女儿在戏班唱的好好的,忽然不唱了。一打听,才知道被人骗了,又抛弃了。所以小人气不过,才告状的。”

“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一个叫崔十的人说的,他是崔府的家人。”

“你可曾确定他的话属实?”

“未曾。”

汪不疑惊堂木一拍,“大胆讼棍,无有真凭实据,就敢乱递讼状,又要随意撤诉,藐视朝廷法度,来人,”堂下一声呼应:

“责打十五大板,监禁十日。”

原来汪不疑早已派人到冯府请示,得到的指示是将告状人先关押起来,所以他才会如此判决。消息传到尚书耳中,李大人一笑,:

“想不到老汪这样惧怕冯相,好好的机会被他错过了。”

他想了想,提笔写了一份奏章,建议朝廷委派汪不疑、孙政才两位礼部侍郎为今年秋闱正副主考:

“二人学无不纵,才靡不通,久习科举,堪当大任”。

竑早已得知审案经过,见了李大人的奏章,心领神会,毫不犹豫批了一个“准”。第二天就发了下来,李大人马上布置“将所有汪侍郎手中的事务移交刘侍郎”。当晚,汪不疑登门求见李大人,被挡了驾,他在门房写下一张便笺,“烦劳门上,无论如何呈交大人。”李大人打开一看,上面只简单五个字:“谢大人成全。”李尚书微微一笑,将便笺放到蜡烛上,看着它化成轻飘飘一点灰烬。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化解掉。没有惊动皇上和皇贵妃。可让朝廷上下明白了一个事实:皇太子的威信已经树立起来了。理论上,唯一能动摇他地位的人就是皇上。但紧接着发生了一件事,让父子骨肉之情更进了一步,彻底巩固了皇太子的地位,让普天下的人都接受了这位储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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