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告别自由
I 馨儿的疑虑
热恋中的馨儿,反而有所顾忌。她享受着丈夫的宠爱,却不敢和他谈论那天的事。她终于明白了竑对她的态度为什么那么矛盾:渴望相见,却又回避。深深爱着,却又拒绝。可她挂念着那天的事,结果到底怎样了?她为他喝了那杯毒酒,她总有资格问问吧。但她张不开嘴。那杯酒是针对竑的,是谁干的?馨儿根本不去想,她下意识地回避。她只想知道丈夫把那些人怎么样了?
“小迪,你想办法打听一下。”馨儿只能找小迪。
“可是小姐,”小迪私下总是叫她小姐。竑听了,很喜欢。当着小迪的面,他亲昵地拥着馨儿:“哪天把你们小姐的事跟我讲讲,她是不是很调皮,不听话?”小迪之后干脆就叫小姐了。这也是很反叛的。
“你和太子殿下那么好,不能问问吗?”小迪不理解。
“你不懂。我不能问他。”馨儿叹了口气。
“小姐,你叹气了?”小迪惊讶了,“你以前从不叹气。太子对你那么不好,你也没叹气过,现在你们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怎么叹气了?”
岂止是叹气。每每俩人情到深处,馨儿便会流泪。这种情深之泪,连竑也似懂非懂。他懂喜悦的馨儿,难过的馨儿,愤怒的馨儿,但浓情蜜意之时,怀中人眼中落下的泪,让他有点困惑:
“馨儿,怎么了?”
“没什么,”馨儿总是说,“我就是觉得太幸福了,有点不敢相信。”
她不敢问竑这件事,也许还是不相信竑。
竑也在想着这件事。他心里很不安。如果馨儿大大方方地问他,他反而放下心来。这说明他们夫妻间毫无芥蒂。馨儿充分信任他。可馨儿闭口不提,他明白馨儿对他心存疑虑。那就疑虑好了。反正他是不会对冯家手软的。他们接二连三地伤害他的亲人。馨儿是他们家的女儿,但现在是他的妻子,他的亲人,他最心爱的人。就是因为馨儿,他也不会饶了冯家!可眼下他还不会对冯家下手,这个想法得让馨儿知道。免得她整日坐卧不宁。
“小姐,我打听清楚了,什么事都没有。”小迪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
“你仔细说说。”馨儿放下笛子,又惊又喜。
“就是把坤宁宫得几个宫女太监抓了起来,问了问,也没上刑。就说他们玩忽职守,不用心当差,把大黄泡的酒当成了黄酒,才让小姐中毒了。把他们几个都打发到凤岭看皇陵去了。”
馨儿长吁一口气:“那冯刚呢?”
“冯刚说是跑了。真是的,他跑什么。这不都没事了吗。他又没在宫里,更跟他没关系了。”
馨儿不语。到了晚上,她终于问竑这件事了。没想到丈夫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跟他没关系似的:
“我也是刑部刚告诉我的。刑部这样判,我也没办法。”
“竑,你觉得刑部判的对吗?”
“对不对,也只能接受。要是按我的意思,把他们个个判刑。可是我不能那么做,朝廷自有法度,谁也能为所欲为。你说呢?”竑说这番话的目的,是暗示馨儿,在处理朝政方面,他也不能说一不二。为以后处理冯自庸打下一个心理基础。
馨儿低头不语。她清楚地记得当时丈夫的表情和眼神,那是恶狠狠的,要杀人的眼神。现在就这样云淡风轻了?她抬头看着丈夫,竑也正看着她。高贵而帅气的脸,满含深情和宠溺,只对她的深情和宠溺。馨儿小嘴儿一撅,眼含泪花。竑拂开她垂在前额的黑发,凝视着那张绝色的脸,不语。突然,他一把抱住她,狠狠地吻了馨儿的唇。馨儿痛苦地叫了出来。猛地推开他:
“你干什么!”她擦了一下嘴唇,被竑咬破了。
“疼吗?”竑问道。
“废话。”馨儿举手打他。
竑攥住她的手腕:“你中毒时,我的心就是这样疼的。”
馨儿楞住了,缓缓放下手臂。竑将她抱进怀里:
“听着,以后绝对不允许你再做那样的事!听见了吗?”
馨儿不答。他使劲晃了晃馨儿,作势还要吻,馨儿赶紧拼命点头。
“再敢那样,你就想想你的嘴唇,想想还要不要你的嘴唇!”
馨儿泪流满面。竑托起她的脸,吻着她的眼泪,舌尖轻轻舔着唇破的地方:
“对不起,很快会好的。我保证这几天不碰你的唇。”说着,将头埋进她的胸里。
“竑,这事就过去了,好吗?”
竑点头。
“永远不再提,不再问了,好吗?”
“当然。我绝不允许那些人、那些事干扰到我们。”
但是,冯家的人和事,如影随形,跟着竑和馨儿。恩爱夫妻,相爱相怨;更相爱,更相怨。直到缘尽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