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除了外出的兄弟,其余人都到齐了。”
将军府外,众甲士围着一个方脸青年等待着命令,青年眉毛浓重连成一线嘴唇微厚胡须点点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他身穿黑衫外披套甲其胸口位置一个略微弯曲的鳞字模糊可见。
“等吧。”他叹了口气暗道声晦气,没想到在辖区内遇到如此麻烦。
“大人,总府没有新指令。”没过一会儿,街边两个甲士穿过人群回报方脸青年。
“封街!”
青年思索着:“所有意图靠近府宅的不管是谁先给我押下去。”
“还有……”
想到这事透露着诡异,青年眉头紧锁:“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踏进府宅一步。”
“哟~好大的官威啊!”
方脸青年转头寻着声音看向街边,那里一架通体暗紫色的马车被甲士挡在外面,马车上没有标识印记也没有旗帜,只是那驾马之人脸色白皙阴柔让青年心中有了猜测。
那人见方脸青年不接话脸色更加阴兀:“只是小小府军敢摆这么大架子,我还以为是御卫司办案呢,滚开!这车架你们也敢挡?”
方脸青年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逝,接着,他眼角扫见了那车中一位矮小褶皱的老者。
果真如此!
他朝着手下摆手示意放行,一双眼睛盯着地面再不敢多看。
“算你识相。”
阴柔男子驾马停在府宅门口,那马车里的人也没有露面的意思似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不一会儿,黑衣侍卫列队而来将玄武街道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将府军隔开形成通道只见一矮个子青年和一粉色衣裙的女人陪着中年男子步入人群中,中年男子一袭暗金长袍腰间悬挂一条碧绿的玉坠。
众人大呼一声“万岁”跪下,待起身后中年男子随手招呼着身后的青年:“阿晨,陪我进去看看吧。”
临到府宅门口,中年男人打量着方脸青年问道:“你是这里的府军统卫?叫什么?
“上官大人,小人航龙正是这玄武东街的府军统领。”航龙躬身行礼,关于眼前中年男人其名可谓是响彻镐京,在朝中其御卫司的地位只有玄家秘卫才可媲美,腰间所挂玉佩乃是皇帝亲赐,另外其武功深不可测在武林颇有美名,号称“四指开天”!
“把你的手下都撤下去吧,这里交给御卫司来办。”
航龙听闻面露难色,总府的指示迟迟不到,这里的一切都将由他负责容不得一丝差错。只是男人身份高贵这件事似乎又带着宫中纠葛,一时间他进退两难无法抉择。
犹豫只是片刻,他不敢多问什么便撤了手下离开这里。临走时,航龙似无意间眼神扫了一下中年人身后那矮个子青年,青年秘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白皙男人跪在马车前老者的腿踩在其身,看到中年男人过来他才慢吞吞的走下车架。
“上官大人来了。”他面带微笑脸上褶皱层层堆积如同一朵丑菊。
“让魏公公久等了。”
上官不敢怠慢与老太监一同走着,两人看似并肩实则他比老者慢了半个身位。
即便他身居高位,也不敢与这位“九千岁”同步而行。
“这件事儿就拜托上官大人,太子的意思是……。”说到这里老人闭口不言给上官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府衙内血腥味道浓厚近乎实质闻者欲呕,上官吐出一口浊气他沉默着没有直接回答推门走了进去……
航龙在小院中来回踱步院中石桌上几个空酒瓶散落摆放,此间阴云闭月寒风阵阵他的心中有些焦急不安。
那破旧的宅院乃是镇北将军府,府上主人林有木,其父林近臣独守北郡终年与倭族摩擦不停,若知留在镐京的独子身死航龙不敢想象会有怎样一场风暴。
而他等的人终于来了,矮个子青年一翻墙手中笼屉稳稳地停在桌子上。
“师兄,我刚从醉香楼回来,特意给你带了最爱吃的烧鹅和半日仙,你我各自公事繁忙好久都没有好好聊过了,这次有幸随着上官大人出行,我才知道那些远离镐京的地方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乱!乱成了一锅粥!拿着两把菜刀会耍两下架子的也敢盘踞山头抢劫过路商客。这还不算什么,那些传教的家伙更为恐怖,师兄,你是没看见那些教众人头黑压压的一片一眼都望不到边。”
说了一大堆,季晨终于瞧见航龙一脸严肃的模样,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师兄,什么事让你愁成这样?说给兄弟我听听呗。”
看见季晨如此模样,航龙反倒不着急了。
他打开桌上笼屉,烧鹅在寒夜中冒着丝丝热气正是酥脆金黄香气扑鼻。航龙没有胃口拿起盛着半日仙的银壶给自己倒了小半杯,他一口喝下,只觉一道火线顺着喉咙翻腾入胃浑身火辣辣一阵舒坦。
他长呼一口气:“今日的事情我倒是不怕官职不保,咱们两兄弟有武艺傍身随便找一个地方也不会比现在差,我只怕这件事情涉及众多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嗨~都是宫里的一些烂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若是师兄想听,我便讲给你。”
“前些日子,太子和林公子因为薛家小姐吵了一架。薛家小姐本就是南郭先生为太子钦点的伴读,太子心里恐怕也有些那种意思,只是碍于薛公身份和他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兄弟没有下手的机会。”
“林有木那家伙前一阵似中了邪,天天围着薛家小姐身边转来转去大献殷勤。本来倒也没什么,太子虽年少却也颇有城府分得清轻重缓急,平日里暗中有些不出格的小动作却是无伤大雅。”
“可就近些日子,薛家小姐突然对林有木另眼相待。眼见二人有说有笑,太子怒从心生与那林有木在众人面前起了争执,隔天,林有木的尸体在太子所住的偏殿中被发现,太子托人处理此事,可那人一夜间消失不见林有木的尸体也如人间蒸发一般。
“薛家小姐现在呢?”
航龙问道:“她为什么突然会与林有木互有往来?”
“薛家小姐抱病不见任何人。”
季晨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灵动只听其说到:“不太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解决北边的事情。”
航龙心中不解继续问道:“那这件事情与镇北将军府有什么关系?将军府里面那么多尸体又从何而来?
见季晨左眼开始不自然的跳动,航龙知道这师弟想隐瞒什么他笑骂一句:“你个无赖,别说你不知道啊!”
“师兄,这些事情刨根问底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这场风暴很快就会过去上官大人亲自出马北郡必当安稳无事。”
“可,你是我的兄弟!”
航龙双手按在季晨肩上:“你有什么习惯我比你自己更清楚。平日里你不是这种话多的人,今夜你我收拾行李便离开镐京吧。”
“我们是能走的了,可桃子她怎么办?!!!”
“师傅临终前把她托付给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有治愈的希望你说我们现在走?”季晨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药桶一般瞬间炸了起来。
“不要瞒着我了。”航龙语气淡然。
季晨靠着椅子尽量让自己变得舒服一些,他知道躲不过于是摸过航龙面前的杯子又给他满上一杯,桌子上的烧鹅在夜风中凉透散发着油腻的味道。
那股淡淡沁人心魄的清香也越来越明显。
“忘忧草和石新兰。”
航龙宽厚的嘴唇微微抿起将面前杯中酒吞入喉咙,见到季晨吃惊的模样他只是笑了笑:“你我亲如兄弟,若只能活下来一个我不会犹豫。”
季晨脸色黯然:“林近臣必须死!为了暂时封锁消息所有知道的人已经全部被解决,我亲自来见你希望你最后时候走得舒服。”
他再也绷不住情绪语气中带着恳求:“师兄,吃一口烧鹅吧,以后怕是再也尝不到这般味道了。”
“我对上官大人保证过五日之内必拿林近臣首级,他向我许诺如果能拿回人头桃子一定会亲自站在城门下接我回去。师兄,你知道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季晨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剩下他的低喃。
他无力的靠在地上,桌子上的烛火忽明忽暗。
“过一会儿,御卫司的人就会过来勘验你的尸体。”
航龙笑了笑却是洒脱:“你还记得师傅临终前对咱们说了些什么吗?”
“怎么会不记得?”
季晨眼中满是回忆:“师傅临终前告诉我们师门传承一定要保留下去,他老人家除了放心不下桃子再有就是那祖传的刀法,还有……”
航龙嘴角涌出鲜血,听着耳边絮语手中酒杯滑落……
陆远帆遥望灯火阑珊的陆家。
“原谅我不能为您当面送去祝福!”他朝着那个方向跪下猛的磕了三个头,留恋的看了最后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想知道离开了陆家的荣光后自己究竟还剩下什么?
老者站在远处山崖遥望少年远去的背影目光中带着赞赏,他对着身后如松般挺拔的男人问到:“就这样让他走了你怎么回去跟小玉交代?”
“陆家从来没有懦弱的男儿,如果他自己不突破心魔我绝不会让他回来。”
老人叹了口气:“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久居门阀已经熟悉了别人对于陆家的退让,习惯用自己手中的资源解决问题,可时候不一样了!那个人从山上下来后所有秩序都会被打破。”
“他就算回来了又能怎样?不仅实力跌入谷底手下的人死的死,叛的叛,我不明白父亲您为什么对那人如此重视?”
“莲如和于禁也是如你一般所想结果一死一废。”
“但父亲,他终究是败了,从前种种辉煌都烟消云散这已经不是他的时代。”
老人摇头道:“你觉得朝廷如此大动作征调密卫,就连那些隐退的也急招回去是为什么?”
“孩儿不知。”
“魔门,就要复兴了!”老者望着脚下,那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可能!!!”
男人脸色骤变:“二十年前只有一狐一狼逃脱,魔门早就断了传承凭这两个人绝对做不了什么!”
老者沉默半响幽幽的问:“那为什么二十年都相安无事,那个人偏偏选了这个时间逃出来?”
男人脸上一怔细思恐极,似乎有无行的气场将他包围,他有些颤抖,那浓稠如墨般的黑暗来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