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平身!”
男女声音传来,在公孙龙龙椅旁的青龙服中年人布下阶梯与朱雀三人坐在一起,徐言归暗想:“这四人应该就是安国四大座主了。”
公孙龙咳嗽一声,殿内众人停止说话齐看着他,公孙龙说道:“今夜晚星殿夜宴,诸卿同家宴,无需拘束,自由活动即可。”
众人躬身拜道:“臣下遵旨。”
丝竹声响起,一队歌姬进殿起舞,道道佳肴端上案桌,美酒盛满了玉杯,大殿之中逐渐喧闹起来,大臣还好些,那些公子小姐夫人都逐渐各自聚在一起,交谈间笑声盎然。
徐言归吃了几口菜,喝了一杯酒,看着旁边唐月皎与第二悠然正在说话,举目四望,殿内除两位长老之外自己一个认识的也没有,不由得感觉一丝孤寂。
唐月皎敏感的发现了身后气场变化,她说着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徐言归独自一人坐在案桌浅饮,一丝孤独弥漫上了唐月皎心间,她不由的有点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拍了拍徐言归,徐言归望来,四目相对,徐言归不由轻笑摇头示意他没事,唐月皎心中安稳,这时耳边听到一声笑声:“月皎姐姐,你这说着话还眉目传情呀,真让妹妹心冷呦。”
调笑意思溢于话外,唐月皎脸红嘴中说道:“哪有哪有,我只是看言归弟弟有些孤寂。”
第二悠然笑着对徐言归道:“徐左都,今晚宴会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你可以找一些熟悉的人聊天,不用一直枯坐在这里的。”
第二悠然的话让徐言归心中有些如释重负,他第一次来参加宴会,就怕这宴会正式到一晚上都坐在案桌旁,如今听第二悠然一说他起身抱拳道:“月皎姐姐,第二小姐,言归去这宴会转转,看看能认识几个聊得来的朋友吗。”
唐月皎笑道:“言归弟弟去就可以,我一会就去刘夫人那边转转。”
第二悠然摆摆手道:“你去就可以了,月皎姐姐这边我守护,不要担心啦。”
唐月皎轻打第二悠然一下,徐言归无奈笑着抱拳离开,他没有立刻去找徐轩徐正,而是在大厅之中随便找了几个公子哥交谈一番,待无人注意时他才缓步朝徐正徐轩走去。
唐月皎与第二悠然看着他的背影,身材匀称言谈举止进退有度若世家公子一般,第二悠然笑道:“月皎姐姐莫是真相中了徐公子?”
唐月皎收回目光看着第二悠然,她脸上玩笑居多,却也有些数认真,唐月皎摇头微笑:“他是我父亲带来为我做护卫的,悠然妹妹莫要瞎说。”
“可我见你们姐姐弟弟叫的亲热。”
“我比他大一月,我们两家莫逆之交,自然亲近些罢了。”
第二悠然抽抽鼻子:“这徐言归相貌为一等,武艺人品也算顶尖,与我哥哥差不了多少。”
唐月皎笑着伸手指了指第二悠然笑道:“绕圈子半天,你是为你哥哥打听消息,第二阳游历天下已久,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第二悠然笑嘻嘻道:“大哥上次传信说他已经到达天光关,得知泽国水都中有一刀谱,他即将出关远游,他这人你也知道,为了刀法可不顾一切。”
唐月皎摇头,第二悠然的大哥为第二阳,他为第二煌独子,震国公第二刀的亲孙子,第二家族都为一脉相传,修练刀法,第二煌被称为天下第一刀客,与十三大寇魁首楚天狂并称南北双刀,第二阳少年修习刀意,十八岁挥刀引起家族中万刀齐鸣,第二刀赞赏他为百年不遇的练刀天才,但第二阳天性桀骜,不愿久居父亲天下第一刀客名下,二十岁时单刀离开建安城,独闯九州历练,他为刀痴迷,一直遍寻天下刀谱观法悟道,试图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唐月皎小时候与刘离歌,徐言止,梅折山,第二阳第二悠然等这些大家族子弟一直在一起玩耍,长大了第二阳对唐月皎心生爱慕,可唐月皎觉得彼此太过熟悉情同兄妹所以心中一直无感,她看向远处徐言归,脸上情色莫名。
徐言归缓步走到徐正徐轩两人处,两人正在说话看到徐言归,徐言归见礼道:“我让家中小厮去给两位爷爷送了纸条,不知两位爷爷可看到。”
徐轩抚须:“已经看到,我正在和你十二爷爷商量此事,安国历史曾有例子,言归你所说之计可行。”
徐正点头道:“待得一会你谢恩时拒孝廉,我与你二爷爷便为你求情,看能不能把你从左都侯职位调出,做一个不用当值的散官,官职是必须得有的,正好方便于你日后行事。”
徐言归点头:“如此就劳烦两位爷爷了。”
徐轩徐正摆手笑道:“自家人莫说两家话,你为咱们家族少主,将来可是领咱们家族之长,你身上担子可是不轻。”
徐言归也没有在客气,三人说话声音轻微,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他们在聊天客套,此事在这大殿内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夜色中星辰闪耀,如同孩童眨眼,徐言归这才发现晚星殿上空琉璃瓦为透明,白天只觉得色彩斑斓,晚上才发现可坐殿观星,位置不同可看到的星辰也不同,徐言归细瞧,按照方位公孙龙位置正在北方紫薇帝星以下,他可以看到北斗七星。这北斗七星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与摇光。古籍记载前四天星为魁同为斗,后三星为柄,通过斗口两星连接便可以看到紫薇帝星。
在《天象列星图》与《鹖冠子》中记载北斗七星,近紫薇宫南,在太微星北,是谓帝车,以主号令,运行中央而临制四方,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北斗。这北斗七星在古籍中被誉为帝车,是观天监非常注重的地方,而紫薇帝星被称为帝宫,更是重中之重。
徐言归不由得感叹铸造晚星殿的工匠手艺之奇,才思之妙,在公孙龙位置上可以看到自紫薇星为中央的各部分星辰,当得君临天下。
时间已入戌时,一声玉板儿配着鼓声响,大殿中人声停止,喝酒的也都放下酒杯,一位宣旨大黄门在公孙龙下方站定,手拿圣旨开口道:“陛下有旨,宣左都侯徐言归谢恩领封。”
徐言归那日接了圣旨却没有官服下发,按例左都侯六品属武官,归卫尉下辖,职责为宫廷警卫,着六品红色绣金雕官服,安国武官中一品为紫色绣虎,二品为朱色绣豹,三品为青色绣狼,四品为绿色绣海东青,五品为蓝色绣鹰,六品为红色绣金雕,七品为淡青绣秃鹫,八品为淡绿绣隼,至于文官九品官服为杂色,武官九品官服为杂色绣鸟。九品不入流,朝堂也没有人在乎九品。
一叠官服被一个小黄门托着,徐轩轻推了一下徐言归,徐言归按耐住心中紧张往前缓步走去,殿中众人眼光看了过去,唐月皎心中惴惴不安,不由得用手攥紧了衣服角,第二悠然好奇的看向中央,唐逸轩停住了与旁人说话,徐正徐轩静静地看着,安国四大年轻守关四将聚在一起,梅折山轻轻碰了一下唐玉君说道:“这家伙就是你给我们说的千里救下月皎妹子的徐言归?”
徐言止目光一闪没有讲话,刘离歌好奇望去,唐玉君轻轻点头道:“是他。”
“年纪也不大,看样子和咱们差不多吗。”
没理会梅折山的嘀咕,徐言归前行几步单膝跪地拜道:“草民徐言归谢陛下赐!”
“徐左都,这是您的官服。”
托衣小黄门快步走到徐言归旁边朝徐言归递去,徐言归并没有接,他没起身继续拜道:“言归本为唐府护卫,救下唐小姐为分内之事,万不敢惊动陛下,陛下赐,不敢辞,但言归恳求陛下收回成命。”
此话一出,殿内寂静了一下,梅折山悄悄嘀咕道:“这是辞赏?”
公孙龙打量了一下徐言归,二十左右的年纪,略显青涩的脸庞透露出认真,他笑道:“徐言归,说说看,为何不要封赏?”
徐言归整理话语道:“陛下容禀,草民本为唐府护卫,唐小姐被掳之事草民责无旁贷,但不知为何惊动陛下,赐下官位,草民惶恐,但身有护卫职责,无法进宫当值,请陛下收回成命。”
公孙龙起身笑道:“好一个身有护卫之职,徐言归你可知此官位是一位大人为你举孝廉而来?朕闻听你之事迹,查你身世清白,世代良民,故赐此位。如今你却要拒绝,为你举孝廉的大人可要伤心了。”
徐言归心中吐气,心道果然没错,是有人为他举孝廉,而不是陛下亲封,前者与后者多了一个皇家颜面,可真要拒绝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徐言归抱拳道:“不知是哪位大人为言归举孝廉,言归感激不尽,但身有职责,只能错过大人拳拳爱护之心。”
公孙龙笑道:“卫尉丞,出来吧,看看吧,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人群中出来一位身穿淡朱朝服的男人,徐言归一看,原来是卫尉手下副手同一品卫尉丞柳双成。他苦笑抱拳道:“徐小哥,好久不见。”
徐言归忙还礼道:“原来是柳大人,谢柳大人拳拳爱护之心,言归无以为报,但言归身有职责,只能错失大人美意。望大人心有体谅。”
柳双成摆手道:“无妨无妨,徐小哥忠义无双,柳某佩服。说来此事柳某也是做的鲁莽。”
“柳大人万不可如此说道。言归心中有愧。”
柳双成朝公孙龙行礼道:“启禀陛下,徐小哥曾救臣下小儿于拐子之手,后又千里救主,臣下心感其忠义,故请孝廉,说来都是臣下的错,不知徐小哥并无此意,望陛下收回成命,责罚臣下之过。”
公孙龙笑道:“为朝举贤,本为好事,柳卿莫要自责,何罪之有?既然徐言归并无此意,那此事便做罢。”
前排案桌玄武眯眼笑了起来,他向朱雀说了两句,朱雀眼睛随着他看去,再看了一下玄武,玄武点头,朱雀起身朝公孙龙走去。
文武案桌后面刘夫人悄悄走到太尉夫人案桌旁边坐下笑道:“姐姐,你仔细瞧瞧那年轻人,有没有感觉到熟悉?”
苏夫人身着一品诰命服,正看的仔细,闻听刘夫人这么一说,她疑惑的又看了看徐言归。
就在这时,徐轩徐正到了中央行礼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