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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国内篇(6)

二○○二年秋天诗人游广州蘭圃公园所作。从此诗的字里行间看出作者的凄惘与愤世嫉俗之情,看来是在南方蒙冤受挫,借酒消愁。孤荡蘭圃这幽静之处,借酒助兴,饮酒咏诗,消解内心的痛苦。落泊无奈人消瘦,雄志依旧伴诗魂。诗人处于是非颠倒之中,是实,是幻,是梦或是虚,不知正道何在,只有独酌无羁,魂咏蘭圃。

[注释]

伫:伫立,长时间的站着。

黯:阴暗,暗淡。

鬼蜮:鬼怪。

擬:拟,打算;想要,相比,模仿,诗中是想要之意。

疏狂:狂放不受约束。

水调歌头

逆境自白

雨落碧天净,秋月笑红枫,寒意袭人衣襟,故人入我梦。举目环视眺,群魔乱舞千里,一醉与影同。狂吠破清晓,霜箭划长空。岁忆暮,友争笑,问愚翁,少年虎气安在?挥斥方遒为谁雄?何似当年犀锋,激扬文字处,魑魅长啸空。老矣不堪愧,仰首见奇峰。[赏析]

这首诗的词牌为水调歌头。此词是二○○二年秋作于南粤广州白云山顶,年近花甲的诗人在黄昏一阵雨后,坐在山头观一轮浩月下一片枫林,因为诗人名字叫叶红,故用了笑红枫,显得诙谐,或者是晚年的自嘲吧。这段时间正是诗人处于“虎落平阳被犬欺”,遭人陷害,南方上下群魔乱舞,无知与野蛮横行,狂风呼啸,野狼喧嚣。他感到无能为力,只好月夜对影独斟,至到第二天破晓闻犬声。他忆起当年年轻时,意气风发,虎气十足,挥笔写出激浊扬清的文章,文锋犀利,贼人伤胆。诗人自问这一切到哪里去了?他实无法忍受这种愧疚,于是鼓起勇气,抬头前望,重新看到了前途与希望。

[注释]

群魔乱舞:形容一群坏人猖狂活动。

霜箭:原意是冷霜如箭,诗中一语双关,将自然的冷霜与人世恶劣情景类比,世恶霜箭。

愚翁:指诗人自己。

挥斥方遒:挥斥,奔放。遒,强劲。意气奔放,劲头十足。

激扬文字:指所写文章激浊(攻击丑恶的事物)扬清(表扬美好事物。)魑魅:传说中的怪物。诗中指坏人。

不堪:承受不了。

奇峰:诗中指雄伟壮观的前景。

忆蘭圃

长忆蘭圃,晨依荣,庭独饮,三二游人,清愁浓庭院。鸟声依约竹篁里,幽寒一梦忽泛起,思绪如麻,更待何日理?小径落花叹息,池边断肠雨。

小池红稀,丛林染碧,平楼寒雨轻轻溅,秋鸟无思叽叽。凝视残红飘零,落花酒碗中。纵有诗魂将略,才气超然,愚钝之中濛烟波。不如淋漓醉墨,任群丑耻说。有谁知,鬓虽白,心红火,天欲崩,人自若。[赏析]

这首长篇词是诗人一气呵成,自成一体。同前面的“蘭圃咏叹”是姊妹篇,其境遇相同,诗人的心绪如麻,心情沉重,借景喻人,借物叹怀。诗人真有诗魂将略,又怀才不遇,有时众人皆昏,惟他清醒;即使他畅饮数盅,也依然诗泉涌出,词句豪放而清晰。他不仅有文采,而且在政治、历史哲学上有高见,鹤立鸡群,出类拔萃。正因如此,往往为小人所妒嫉,而他又正道直言,不会滑头,不会防人,所以在这不能容纳百川的南蛮之地受挫。尽管这样,他依然忠诚于教育,酷爱翻译与写作,任窗外狂风恶雨;热情饱满,雄心未灭,泰然自若。他不为高官厚禄,只为高风亮节,“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注释]

蘭圃:兰圃,广州解放北路兰圃公园,小巧别致,雅园异景,小桥流水,楼台亭阁,幽经丛林。

荣:草木茂盛,欣欣向荣。

淋漓:原意为湿淋淋地往下滴,此处形容畅快沉浸。

自若:不拘束;不变常态:神态自若。

南国梦

冬阳妩媚人暖意,南国山水潇丽,一绿栗树傲,颗颗伸毛刺,苔经果红,无处不荆棘。紫荆花纷纷落,蛮人踏去,碾墙角,愁红惨绿,顿时狂雨滂沱。南风恶,世情薄,箭影如梭,乌鸦捣了孔雀窝。待到醉梦时,观茶亭日落。[赏析]

此词别出心裁,自成一体,哀艳细腻。

二○○二年秋冬相交,北国寒天,南国暖意,山水青秀。诗人又来蘭圃公园,本应一切和谐,充满生机,但在诗人眼里是愁红惨绿,诸多不顺,如毛刺、荆棘、蛮人、纷落、狂雨。这一切表明南国虽山水潇丽,自然妩媚迷人,但人情刻薄,世情冷漠,暗箭太多,其结果是人妖颠倒,乌鸭捣了孔雀窝。最后两句可见诗人又饮酒消愁,醉梦游他常去的茶亭,观夕阳西下。诗人已是暮年,这里一语双关,觉得自己已是日落西山之时,可见满腹惆怅。

[注释]

潇丽:潇洒而又美丽,指神情举止,风貌等自然大方,有韵致,不拘束。诗中指山水缤纷,不拘一格。

南国:指广东,粤广。

滂沱:形容雨下得很大。

思黄鹤

黄鹤送君来南埌,

五羊牧歌去何方?

叠楼美酒舞众魂,

珠江心潮翻浊浪。

纸醉金迷千客过,

神飞花落空荡荡。

[赏析]

此诗真切地描述了诗人对白云黄鹤的楚天武汉无限思恋,忆想一九九六底乘黄鹤飞来南国,满怀理想和事业心,那是作为人才被引进广州。广州是改革开放的前沿,看起来繁华和五彩缤纷,的确是很吸引人的。很多南方人,广东人的基本思想是“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不管好人坏人,能赚到钱就是好人,有钱就是高人,这块土地只认钱不认人,所以人情冷漠,我不敢说贪者很多,但也不少,大家彼此都捞点,也就没有是非,好坏之分了。时间一久,如果不同流合污,也许会入另册。十年前诗人去广州,十年后诗人离开广州,也许后面的理解更深透,剖析更深刻。广州的五羊牧歌的那种诚实、单纯、委婉之声哪里去了?只有高楼的灯红酒绿和狂魂乱舞,就是滚滚的珠江也被污染了。人们沉迷金钱和奢侈豪华的生活,精神已失落,留下空壳虚身在悠荡着。沉思默想之后,还是希望回到白云黄鹤的地方,那里有亲情,那里有人情,那里有文化的绿洲,在这荒漠之中永远只能追求一棵绿草的爱。

[注释]

黄鹤:传说仙人子安乘黄鹤经过武昌某地,现称黄鹤矶。

五羊:传说五羊带着五谷来到南粤广州,所以五羊指广州。

纸醉金迷:沉迷金钱和奢侈豪华的生活。

神飞花落:此处喻指人失去精神,失魂落魄。

夕阳

云雨翻滚遮夕阳,

天边灰蒙茫苍苍,

花甲之年落荒人,

晚霞映红小新塘。

人生壮志几悲愁,

坎坷峥嵘堪回首,

一举千杯忘乾坤,

烟云飘去空悠悠。

[赏析]

此诗同属南粤姊妹篇,诗人二○○二年下半年应聘在广东岭南职业技术学院国际合作部任主任,实际上是通过繁忙地工作来缓解在原单位的精神压力。在小新塘广东岭南学院,诗人的工作成绩很显著,又遇见共事者合作愉快,虽晚年落日,但霞光依照。回首往事,诗人百感交集,其人生可为悲壮,其道路无不坎坷。在小新塘这离广州闹市区僻远的地方,同好友们频频举杯,把世俗纷争忘掉,一切如烟云飘去那样闲适自在。

[注释]

落荒:本意是离开大道,向荒野走去,而此处指遭遇灾难,陷入困境,落难,落魄之意。

小新塘:广州广东岭南学院所在地。

堪:可;能,能忍受;能承受。本有“不堪回首”常言,但此处妙用“堪回首”,能忍受这种回首。

空悠悠:闲适自在的样子。

中秋晚吟

独酌举杯邀嫦娥,

琴声伴翁悲秋歌,

孤雁暮色赏寒月,

枫红那耐山寂默。

金秋寒虫叫月满,

思绪万千愁云翻,

我欲武当繁星去,

又恐宏志尚未完。

[赏析]

二○○三年中秋月夜,依然是诗人倍受煎熬的日夜。诗人独自到桂花岗雕塑公园的山顶亭子间,自斟无相亲,举杯邀明月。此时,从对面的山坡传来哀婉的琴声,可为悲凄秋歌,孤雁寒月,山坡上的枫林传来被阵风刮过的簌簌声。秋夜草间的寒虫也为这一轮圆月鸣唱,但这使诗人更加心潮翻滚,乱愁如麻,欲赴湖北武当山脱俗修行,但又怕不能完成宏图大业。

[注释]

枫红:这里是一语双关,因为诗人的名字叫“叶红”,喻指本人。

武当:指湖北武当山道教圣地,这里金顶直插云霄,闪闪发光。

冷漠

粤冬处处含暖意,

人情时时刮寒风,

苍天岁岁闹邪神,

耳边阵阵敲警钟。

[赏析]

二○○二年冬天,南粤大地依然暖融融的,可是对于诗人来讲是风刀霜剑,人情寒逼,邪气压顶,邪神横行,这一切无非是给他敲的警钟而已。这表明诗人的豁达与辩证思考,不过,这种冷漠令其寒心。

[注释]

粤:指广东

邪神:指歪风邪气。

桂花岗

滂沱雨幕映山影,

乱云飞渡黑沉沉,

近塔空楼唤风雨,

寒舍斜柳闻雷声。

一弯泥径疑无路,

惊鸟喳喳小丛林。

我欲黄梁入梦去,

但愿风暴洗人生。

[赏析]

此诗是描写桂花岗在暴风雨来临时小景,诗人站在原广州大学南区图书馆八楼外语学院院长办公室窗前眺望所写。远望山岗的山坡上空已是烟雨濛濛转为大雨滂沱,雨幕笼罩山冈,乌云沉沉,乱云飞渡,近处的塔楼已人去楼空,呼唤风雨的来临,还有教工旧楼宿舍和高高斜柳听到阵阵雷鸣。那泥径小路伸向远处又回肠百转到不知去向,被雷声惊吓的小鸟在小丛林中发出喳喳叫声。此时正是中午,诗人明白暴风雨的来临,但泰然自若,一枕黄粱,任其在梦中经受暴风雨的洗礼,这是一首二○○一年夏季极有预感的诗,可能他人生暴风雨即将来临。

[注释]

桂花岗:广州解放北路原广州师范学院(后广州大学)旧址。

黄梁:指黄梁梦,传说有个卢生,在邯郸旅店中遇一道士吕翁,卢生自叹穷困。道士借给他一个枕头,要他枕着睡觉,这时店家正煮小米饭。卢生在梦中享受了一生荣华富贵,可一觉醒来,饭还未熟。(见于唐沈既济《枕中记》)后用来比喻欲实现的好事落空。也称黄粱美梦。

眺望

高塔空楼雨声,

近山高楼雷鸣,

铁轨斜柳垮桥,

老鹰独搏乱云。

自白

举首明月空,

俯首舟江中,

挥笔香书囊,

拂袖兜清风。

[赏析]

这首诗“眺望”同前面“桂花岗”相似,只是多了最后一句“老鹰独搏乱云”,这是诗人见暴风雨来临之时,乱云飞渡的空中有老鹰在搏击长空,品味其精神的魅力,便写下这四句诗。“自白”其实是他内心的表白,仿佛诗人在皎洁的明月下仰望长空浩瀚无际,也觉四大皆空。再俯首观去,置身江中小舟上,于是挥笔写诗著书放进背着的香书囊袋,在月光下拂袖清风。这是诗人一生追求的高风亮节,而不是高官厚禄,这是诗人晚年清白人生的写照。

[注释]

老鹰:鸟,嘴蓝黑色,上嘴弯曲,脚强健有力,趾有锐利的爪,翼大善飞。这里喻指诗人搏击人生纷乱之中。

折桂令

伤忆

游白云归心巅亭。

落雁叹秋,

老泪纵横。

苍龙天经,

残岩断云,

古藤飞鹰。

鹤发叹昔孽狰狞,

赤枫笑过眼烟云。

回首南岭,

一伙盲人,

数点鸦吟。

[赏析]

此曲牌名“折桂令”,“伤忆”顾名思义,忆思伤感,不堪回首。二○○五年秋,诗人离开广州一年后,回故地重游白云山,登山巅闲亭,百感交集,不禁泪下。观白云山宛如苍龙绵长,盘径旋曲,岩峰插云,巨榕阔松,老鹰从古藤上飞起。诗人顿时浮现那永不泯灭的记忆,不停地叹息着当年那伙邪恶子孙的凶狠面目。但见那山坡上一片红枫似乎对着过眼烟云发笑,人生不过如此了。可恶的是,岭南蛮荒之地,昔日一伙睁眼盲人,落得数点寒鸦也为之叹吟。这道出了诗人的卑视与嘲讽。诗中应用了隐喻,转喻,拟人等手法来形象地描绘出自然物与人的辩证关系,有时你会发现自然万物皆有灵气,有生命,只有诗人与同宇宙万物才真正息息相同,诗人的灵感无所不在。

[注释]

白云:指广州白云山。

落雁:喻指诗人。

苍龙:指白云山。

鹤发:喻指诗人,已是花甲老人。

赤枫:或许同诗人名字“叶红”有关,叶红笑过眼烟云。

南岭:为押韵,是指岭南。

盲人:本指失去视力的人,“曲”里指睁睛瞎,一些无知,不识才的人。

难忘怀

故园旧友重逢,

今秋姿色更浓,

斑竹柏香亭阁,

月桥碧水游红。

昨日残痕隐痛,

今日满面春风,

余花挽留暮蝶,

翠鸟池舟鱼翁。

昔日物怀避风,

傲骨嶙峋长空,

蘭草情恋老松,

苍天护守巨榕。

[赏析]

二○○五年秋,诗人告别广州赴北京任北京亚奥国际学校校长一年多后,回故地重游,到了广州蘭圃公园,这是曾经伴着他度过峥嵘岁月的雅园净土。到故地,旧时相识,约友重聚,由于心情宽松,倍觉雅园姿色更美,这称为湘妃竹的“斑竹一枝千滴泪”的斑竹是诗人常在幽篁中吟诗的地方,还有松柏的清香扑鼻,池中茶亭品红茶而挥笔,观月芽形的拱桥,红色金鱼染红了一汪池塘。尽管从昔日留下的精神创伤隐隐作痛,但今日还是满面春风,花丛中被秋风刮过剩下的花朵还让暮蝶歇赏,或许暮蝶指暮年诗人。那翠绿的小水鸟还守在池畔等着舟上的鱼翁,或许也指诗人。在往日的岁月里,诗人在自然物的怀抱享受温馨,躲避那阵阵邪风。他如傲骨嶙峋的岩峰,直贯长空,那蘭草花依偎在苍松脚下,是苍天在保护这棵参天巨榕,去清除周边的蚍蜉和蛀虫。诗人热爱自然物,自然之神在保护着他的灵感和生命,他完全把自己融入自然之中,因此万物对他充满情意,充满生灵。

[注释]

斑竹:竹子的一种,茎上有紫褐色的斑点,也称湘妃竹。

游红:诗中指红色游动的金鱼。

残痕:指精神的创伤残痕。

暮蝶:本指黄昏时的蝶,这里喻指晚年的诗人。

翠鸟:羽毛翠绿色的鸟,头部蓝黑色,嘴长而直,尾巴短,生活在水边。

物怀:指自然物的怀抱。

嶙峋:形容山石等突兀,重叠;也形容人刚正有骨气。这里一语双关。

心诚则灵

邹衍冤哭霜可飞,

孟姜恸啼城可摧,

刘备挥泪江山在,

雄渠心诚穿石壘。

[赏析]

二○○四年二月,诗人应邀赴北京任北京亚奥国际学校校长兼执行董事,在京城写下这首诗。这以前,诗人反复阅读洪应明所著的菜根谭,此次重翻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更是倍受启迪,有感咏诗,以激励自己。一个人的精神境界如果能达到至诚地步,上天都为之感动。为人心诚,可使五月飞霜,城堡摧毁,铁石穿洞。古人云:“阳气发处,金石亦透,精神一到,何事不可成?”事实上,诗人在京城任国际学校校长短短一年半期间,在“心诚则灵”精神的鞭策下,很快将学校开拓和发展起来,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后因故离开了这所学校,但他的精神为许多年轻人折服。他的精神也体现在他的文学研究,诗歌创作和翻译著作方面。

[注释]

邹衍:《淮南子》有故事说:“衍事燕王尽忠,左右谮之,王之狱,衍仰天哭泣,天五月为之下霜。”这里衍指邹衍。

孟姜:指秦代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中的孟姜女。

刘备:三国时留给后人的一句话:“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这里哭中包含精诚之心。

雄渠:中国古代传说中,此人射雕百发百中,一日全心射虎,因已黄昏之时,虎藏石后,雄渠全神贯注,一箭穿石。还有李广将军曾将箭射入岩石,当时人们疑惑不解,去请教学者杨雄。杨雄说:“如果诚心实意,即使像金刚石那样坚硬之物,也会为这感动。”

红颜泪

万家灯火不夜窗,

豪宅丽人乐天堂,

五羊大鹏逍遥宫,

灯红酒绿舞疯狂。

纸醉金迷夜天光,

花容月貌惹野狼,

春欢秋悲风月去,

可怜丧钟话凄凉。

[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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