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过宫嫔当夜,第二日阮婧妤不慎染了风寒,小路子去坤宁宫请示了皇后请了御医诊过脉,开过药方之后,阮婧妤便一直在玉润堂安心静养身子。
静养的这段时日,同住一宫周答应回禀了皇后,为了不打扰宁婧妤静养,请求皇后换了宫殿,搬到了承乾宫右侧殿秋阑堂。
皇后、柳妃、安妃都曾派了内侍来过一回,送一些补品,时常来的就是延禧宫的宸嫔殷嫱,再无旁人,真真是门庭冷落。
虽然这段时日阮婧妤在玉润堂独居静养,倒也未曾苛刻了紫薇、紫苏、小路子,玉润堂上下越发的紧密相连,主仆同心。可外面的还是瞒不过自己,加上有小路子时常出去打听情况。
通过小路子传来的消息,虽然有新晋的宫嫔夺得陛下恩宠,可柳妃和岑贵嫔的恩宠气势已如日中天。
新晋宫嫔中,以殷嫱最为得宠,侍寝不过三日,便深得陛下恩宠,被晋封为正五品嫔,赐了封号“宸”,其次便是美人沈如馨、常在赵瑜、答应王湘,只是还未成气候。
殷嫱入宫不过半月,还不足以与柳贤妃、岑贵嫔抗衡,所以事事忍让,旁观着柳妃和岑贵嫔这二人互为牵制,倒也一时相安无事。
日子很清闲的过了月余,新晋宫嫔都已承宠,只除了阮婧妤这在玉润堂静养的常在。
天气临近冬日,整个永和宫只有玉润堂众人来回忙活,外头气候越发的寒冷、夜风寒大,所以近日宸嫔倒也不常来。尽管如此,可这玉润堂内主仆窝在一块烤火,倒也显得格外的温馨。
不知不觉入宫已三月余,还有半月就是新年,宫中也日渐露出喜庆的气氛,在法明殿日夜祈福的僧人也越来越多。
到了腊月二十四,宫中的年赏也下来了,延禧宫的宸嫔也遣侍墨送来了一些笼光碳,玉润堂众人也把内室打扫的一尘不染,悬挂的如意吉祥八宝灯,在夜里也照亮的玉润堂去白日一般的透亮。
大雪已落了三日,寒意渐浓。
入夜,阮婧妤笼着暖手炉,坐在碧纱窗内的堂塌上,看着白芷、白若、紫苏、紫薇来回指使的小路子张贴福字,宁婧妤噗的笑出了声,白芷等人转头望着阮婧妤,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家主子发出的笑声。
阮婧妤看着众人笑道:“你们四人来回指使的小路子张贴福字,一会这一会那,小路子来回跑也不怕摔着,还有你们,小路子又不是会分身术,这还没贴完就跑那头,也不体谅一下小路子。”
众人看着自家小主说完,又看着小路子道:“这……”。
小路子看着这屋里显得有点冷静,连忙道:“小主,不碍事,我小路子年轻力壮。”
阮婧妤看着小路子道:“再年轻力壮也顶不住这样的干,只是如今这玉润堂只有你这一个内侍,倒也辛苦你了,是我拖累了你们。”
众人忙向阮婧妤跪道:“小主这话可是折煞奴才[奴婢]们,能伺候您这么好主子,是奴才[奴婢]们的福分。”
阮婧妤看着众人道:“罢了,你们起来吧。”
说完着话,阮婧妤望着窗外的飘雪,看着永和宫正殿在只有几株翠柏,可到了冬日,也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显得十分寂寥。
阮婧妤招来小路子,问道:“瞧着永和宫内只有几株枯树,永和宫附近可有什么能赏景的园子么?”
小路子回道:“小主,永和宫处于内宫东三宫,永和宫东北角有个落梅苑,一苑的玉树红梅,小主要去么?”
小路子说完,白芷等人都拢在小路子身旁。
阮婧妤笑道:“既然就在永和宫东北角,就让白芷替我梳妆,陪我一同去吧,其余人就留在玉润堂内。”
众人道了声“是。”
梳妆台前,白芷替阮婧妤梳了一流苏髻,服侍阮婧妤着了一袭白梅锦绶藕丝宫装,又披了银纹织锦羽锻袭帽斗篷,边搀扶着阮婧妤出了玉润堂永和宫,直往落梅苑而去。
黑夜碎雪飞扬,不过一刻钟,阮婧妤和白芷站立在落梅苑外,阮婧妤转头吩咐白芷道:“白芷,你在这边侯着,我独自进去。”
白芷有些担心道:“那小主担心些,有事便唤一声奴婢,奴婢在此处侯着。”
阮婧妤“嗯”了一声,便独自进去落梅苑,一入落梅苑,远远闻着一股梅香,盈盈绕绕,似有似无,直引着人想靠近。
落梅苑的积雪并未被清扫,加上此时落下的碎雪,显得红梅傲雪凌霜,别有一番风味。
阮婧妤在红梅树下慢慢行走,苑中一片寂静,只听得阮婧妤踏雪而行的声音,行至落梅苑深处,看着周围满苑的红梅,开的盛意凛然,在洁白的碎雪下,朵朵红梅似要去火焰一般燃烧,碎雪落在花瓣上,晶莹剔透,也不知是碎雪衬了红梅,还是红梅托了碎雪,阮婧妤扶手捏着一朵红梅,闻着红梅散发的清香,不禁念出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话音刚落,就听的身后传来一阵掌声,阮婧妤一惊,转头便看见从花树后走出来一位身着暗黄金丝绒锦袍的翩翩佳公子,阮婧妤深感讶意,却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与外男多处,道:“不知公子也在此,若是冒昧惊扰了公子,是我的错。”
“你是?”那男子问道。
阮婧妤微微低头,正想答复,忽然间看到那锦袍尾出绣着一五爪金龙绕祥云的图案,这五爪金龙可只有当今陛下才能着,难道……
阮婧妤连忙跪地请安道:“臣妾永和宫玉润堂常在宁氏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萧煜倒是没想到阮婧妤会认出他来,道:“你便是新晋宫嫔中在玉润堂静养阮常在?”
阮婧妤回道:“回禀陛下,正是臣妾。”
萧煜上前扶着阮婧妤的手道:“陪朕走走吧。”不等阮婧妤回答便牵着阮婧妤的手往前走着又道:“怎么这般冰凉?可是染的风寒还未好么?”
阮婧妤惊讶萧煜堂堂帝王会牵一个嫔妃的手,听得萧煜问道,便答道:“回陛下,臣妾的风寒已经好多了,是臣妾身子自幼体弱,不碍事。”
萧煜又道:“怎的这般拘谨,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谨,方才阮卿不是还挺自在么?你很喜欢红梅么?”
“臣妾早先只是看着永和宫只有几株枯树,便想着来落梅苑赏红梅。”
阮婧妤一答完,只听得萧煜“唔”了声,便不再出声了。
萧煜牵着阮婧妤的手,在苑内走了许久,雪越下越大,阮婧妤飘雪落在萧煜身上,轻轻道:“陛下,雪雪愈发下的大了,还是早些回宫吧,免得染了风寒。”
萧煜看着阮婧妤笑了笑:“也好,朕陪你回永和宫吧,”说完便摆手道,“秦越,去永和宫外侯着。”
阮婧妤看着身后出现一内侍监,向萧煜行礼道了声“奴才遵命”便退下了。想来就是自幼照顾陛下的乾清宫大太监秦越了。
在落梅苑外焦急等候自家小主的白芷来回走动,看着一男子牵着自家小主的手出来了愣了,阮婧妤看着白芷愣神,提醒道:“白芷,还愣着作甚,还不参见陛下。”
得了自家小主的提醒,白芷向萧煜跪下行礼道:“奴才白芷,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萧煜看了眼白芷,对阮婧妤笑道:“你这宫女,倒也有趣的很,”转而说了声“起来吧。”
说完便牵着阮婧妤的手步行回永和宫,身后跟着还未醒神,边走边想着:自家主子突发兴致来落梅苑赏梅怎么就和陛下一同出来?
一同跟在后头的秦越看着白芷心中笑着:陛下说的真是对极了,这丫头还真是有趣,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