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网买了很多书。一个个包裹陆续到达。享受的不是拆快递,而是深夜躺在床上点击查看物流信息的时刻,看到显示出来卡通形象的货车,路线,以及一个个陌生的城市地名。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司机现实中驾驶在高速公路上,穿越身旁无数藏身于黑暗之中风景的画面。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身处狭窄封闭的房间,没有一丝光和声响,时而想象床化为一叶孤舟,漂泊于一望无际的浩瀚大海,无依无靠随波逐流而去;时而想象它变成一节火车车厢,行进在山间空旷的原野地带,远处村庄灯火零星。喜欢这样的流动感觉。
哲学上说,运动是物质的根本属性和存在方式。
整理书架的时候,一朵干花从厚厚的考试资料里掉出来,是前任去年在情人节托人送来的一束黄玫瑰中的一朵。当时觉得是极不实用的礼物,还不如送游戏皮肤,果然放在书房用清水养着,一周时间,彻底枯萎,就扔到了楼下垃圾桶。不留痕迹。
完全是下意识地提前摘下一朵做成标本。手指轻轻一捻,干脆成粉末,一阵风就刮走了。手有余香。
虚假的才会长久。真实的美丽,往往都是短暂而迅疾的,有一定期限。你要的是哪一种。
书桌抽屉里一沓厚厚的车票用小夹子夹着。记录了两年来异地往返的路程和金额,其中包括在大学时的一些车票。周五下午,拎着包,旷课,一个人踏着校外行道树荫下细碎的阳光,怀揣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乘坐公交车。辗转路程去找他。
喜欢的也许不是他,而是这种动感。
曾经彼此都没有钱,车,房子。他时常冒雨骑着一辆破旧电瓶车来车站接我,带我在附近吃一份十来块钱的广式烧鸭饭。然后笑着去上网打游戏。从没去想过未来。因为未来自己会来。认为这是爱情最好最真实的模样。
我至今还在玩一个他不愿送我皮肤的英雄。它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我说,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明知要失去,却还没发生。万变不离其宗。
今天一个大学时期的女同学中午十一点钟左右突然发来讯息。醒来时,已经是临近下午三点,基于礼貌回复她。问我一些关于文学网站的问题。如何签约,挣钱,注意事项。一些随便找一个网络引擎都能回答得比我好的问题。她选择来问我。
上网替她搜索,一一解答。
结束时,松了一口气,我是一个不太懂得如何与人交往的人。特别是对于女性。即便隔着一个屏幕,也会感到气氛尴尬,不自在。
在她们面前,我要强迫自己做一个好好先生。也许根本不需要,却还是难以自制地表现出不知所谓的绅士风度。假模假式,疲惫,厌倦,
花多长时间戴上的面具,要花成倍的时间才能把它摘下。
我感觉我头二十几年的人生都活在虚妄之中。
紧接着,又不免为她感到失落。
写作不过是一个字入水中的过程。
回想起大学,一间间教室和寝室,像极了一列一往无前的巨型火车,载着我们在生命的长征中跋涉,为了分别而相聚。高中毕业时,历史老师跟我们说,大学不过是一张火车票,清华的软卧,本科的硬卧,专科的硬座,民办的站票。火车到站,都下车找工作,会发现老板并不太关心你是怎么来的,只关心你会干什么。
这是我人生中听过最安慰的一句话。
后来,我才发现,火车到站不是找工作,而是找另一辆火车,朝着不同方向,通往同一个目的地,继续前行。
外出,徒步走五公里,走得小腿胀痛,全身冒出热汗。在公园拐角看到一些流浪汉躺在长椅上睡觉,脚边放着用肮脏尼龙袋装着的行李。没有同情,怜悯,反而是羡慕。
有人说,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觉得后者更具真实。死亡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在此之前,要先一点一滴耗光身体里的能量,清洁,整理,直至空无。灵魂没有负累。要不遗余力地生活。
我是时候应该动身出发。
偶然发现小蓝软件有地图定位的功能,即在搜索栏里输入一个城市的名称,便能跳出在那里生活的用户们。通过这个功能,认识了一个生活在向往的城市的朋友。
他说,哪怕安静地睡着了,人的心脏也还是会继续跳动。
戴上耳机,仔细听《IF You Love Her》,里头有427声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