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在你们之上没有那部《圣经》,一定更有许多奇怪的问题,这是我和我的同伴们所明白的。地上的动物呀!愚蠢的心灵呀!那第一意志本身是善的,从未离开过他的本身,他的本身就是至善。和他符合的都是公正;并非创造的善吸引他,而是他发射种种的善。”(假使我们没有《圣经》的威权做我们的指导,假使我们不知道上帝的意志其本身就是善和正义的完全标准,而并不需要参考别的标准,那么在人类心中定有许多狐疑不决的事情。
和上帝的意志符合,就是正义之最后试验。)
像母鹳鸟喂了食以后,立正巢上左顾右盼,而受了食的小鹳鸟又仰望着她一般;那幸福的影像(许多灵魂的意志所成)振动他的翅膀,而我也扬眉向着他。他转着唱着,又说:“永久的审判不为你们人类所了解,也犹我的音调不为你所了解一般。”
后来那些从圣灵发出的光辉静止了,仍旧保持着那个记号,这记号使罗马人得着全世界的尊敬呢。(“记号”谓鹰之影像,罗马帝国之国徽为鹰旗。(参见第六篇))他又开始说:“在基督钉在木架上以前或以后,不信仰基督的是不能入此国度。但是,在那审判的时候,将见许多口称基督、基督的比那些从来不知基督的还要离开基督远呢。这样的耶教徒将为埃塞俄比亚人所定罪,将被分别为两类:一类是永富的,一类是永穷的。(此处所谓埃塞俄比亚人(在非洲)及下文之波斯人皆代表非耶教徒。“永富的”指得救者,“永穷的”指有罪者。口称基督之匪人,将受非耶教徒之谴责。)当一本写着你们国王劣迹的书(上帝之书,记录人类之功过者。以下随意指出当时君主(耶教徒)之罪恶,亦不尽有史实可证,可与《净界》第七篇比较。)打开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些波斯人要说些什么呢?
“那里将看见阿尔伯特的行为,他鼓翼向着布拉格的国境,而使之成为一块荒地,(日耳曼皇帝阿尔伯特(见《净界》第六篇)于一三四年侵入波希米亚,布拉格其首邑也。“鼓翼”在原文亦可解释为天使动笔(翼)记录其事。)那里将看见伪造的货币带入塞纳河两岸的灾难,这个人将被野猪打击而至于死。(法王美腓力佩斯齐打猎遇野猪,马惊堕地,因伤而卒(一三一四年)。美腓力佩斯齐因在法兰德之战役(一三二年)亏损甚多,乃将货币改造,价值仅及原币三分之一。)那里将看见骄傲的渴望使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变为狂人,不能安于他们各自的疆界。(此言英王爱德华一世与苏格兰王罗伯特间之战争。)放荡和奢靡的生活有西班牙的他,还有波希米亚的他,他不知勇武,也不愿有此美德。(西班牙王指Ferdinando ai Castiglia,波希米亚王指瓦茨拉夫(见《净界》第七篇)。)至于耶路撒冷的跛者,则他的优点将用I记着,而其相反之点将用M表示。(查理二世为布兰及耶路撒冷王,跛足,I为一,M为千,言其美德与劣迹为一与千之比也。)那贪婪和卑鄙将见之于他,他治理那火鸟,那里就是安奇塞斯长寿命的终点。要使你们明了他的贪鄙,应当用简短的字句,否则就没有地位可以容纳了。(安奇塞斯为埃涅阿斯之父,死于西西里之Trapani,所谓火岛即西西里,因其岛为埃得纳火山也。此处所指为斐特立克(一二九六—一三三七年为西西里王)。《净界》第三篇但丁谓其在西西里甚光荣,故传说(在薄加丘时代)但丁原欲得《净界》奉献于彼,然近代学者皆不信有此。如但丁原有此意,则但丁失去对彼之尊敬,或由于彼之软弱,未能反对布兰王罗伯特(见第八篇,意大利贵尔弗派之首领)。但丁于此处表示其罪过之罄竹难书。)大家知道他的叔父和他的哥哥都将显示他们的胡为,他们侮辱了一个著名的家族和两个王冠。(斐特立克之叔为Giacomo(一二六二—一三一一)马略卡岛之王;其兄亦名雅各波,于一二九一—一三二七年王阿拉冈。)那葡萄牙的他,挪威的他,都将被人知道,还有拉沙王的他,他伪造威尼斯的货币。(葡萄牙王指Dionisio Agricola,挪威王指Acone Gambalunga。拉沙王(即塞尔维亚与波斯尼亚等地)StefanoUrosio曾伪造威尼斯之货币。)快乐的匈牙利呀!
假使他不再被坏人所引导。(匈牙利王为Andrew,加尔罗柏特(但丁友人查理·马尔泰洛之子,)于一三一—一三四二年才立,为贤明之君。)还有快乐的那伐尔,假使他使用他的山做他的武器!(那伐尔与法国相隔比利牛斯山,那伐尔王女Joanna为美腓力佩斯齐之妻,故亦入法国势力范围矣。)每个人都应以此为前车之鉴,那尼科西亚和法马古斯塔已经呻吟于他们的野兽之下了,那野兽不肯离弃他们的团体。”(尼科西亚,法马古斯塔为西伯里岛(塞浦路斯岛)要邑,该岛在法人Arrigodi Lusignano王统治之下,(一二八五—一三二四)王亦暴虐,喻之为野兽,前所列举欧洲诸王皆野兽之团体也。)
20
续鹰的讲论:异教徒的得入天国。
当那照耀全世界的他降入我们的半球以后,天色是晚了,四周黑暗起来了,但天空在以前只有他亮着,现在却有许多的光芒,都是从他一个再生出来的。(太阳落而群星出,以喻鹰语止而诸灵魂发出种种歌声,但丁时代意谓群星(不仅行星)之光皆为日光反射。)这种天空的现象忽然涌上我的心来,当那世界的记号及其领袖停止了幸福的鸟嘴的时候;(“世界的记号”谓鹰,象征世界的帝国(即罗马帝国)。“其领袖”谓诸皇帝(即组成鹰状之诸灵魂)。)因为那些活泼的光辉,比以前加倍发亮,开始他们的种种歌声了,这些都不能留在我脆弱的记忆之中。
甜美的爱呀!你把他们用光辉包裹着,他们在我的眼里显得多么热烈,在那些笛孔中吹出神圣的思想。(“甜美的爱”指上帝之爱。末句言诸灵魂歌唱。)当那些装饰第六重天的宝石,停止他们天使的歌声以后,我似乎听见流水淙淙之声,由此岩到彼岩,源源不绝,又像琵琶弦上弹出之音,或像洞箫吹出之调。凡此种种声调,随即会合入于鹰颈,由鹰嘴透出,成为人声,成为语言:这就是我所等待的,且把他们记在下面。
他开始对我说:“你应当注视我的这一部分,就是地上的鹰用他看太阳,而且忍得住日光的部分,因为组成我的种种光辉,在我眼睛的部分最为灿烂。在中间的,可说是瞳人,亮着那圣灵的歌者,他搬运约柜从一个城到一个城;现在他知道他的歌的效力,同时他自己的谋划也得着应得的报酬。(大卫,以色列王,曾将“约柜”从亚比拿达家搬到耶路撒冷城,大卫在约柜之前欢呼跳舞。(《撒母耳记》下第六章))还有五个,环绕瞳人成为睫毛;那个邻近我嘴的方面的灵魂,他曾安慰丧子的寡妇;他现在对于不追随基督的损失知道得很明白,因为他对于柔和的生活及其相反的都已有了经验。(图拉真皇帝,事见《净界》第十篇。“柔和的生活”指在天堂,“其相反的”指在地狱。)那一个居在我睫毛之上部,他因为真实的忏悔而迟死;他现在知道永久的判决是不会变更的,就是今日在地上所做的有价值的祈祷也不足以影响到明日。(指希西家犹太王,病将死,因状告上帝而得延长十五年之寿命(见《列王纪》下第二十章)。神命不因祷告而变更,唯祷告亦在神命之程序中而已。)其次的一个,他带着法律及我,把自己的地位让给牧师,成为一个希腊人,这种行为,居心很好,可惜结果坏了;现在他知道从他的善行生出恶果,虽然没有害了他自己,但是毁坏了世界。(君士坦丁皇帝将罗马让与教皇,携其法律及鹰旗东往希腊,见《地狱》第十九章篇、《净界》第三十二篇。)在我睫毛之下部的是威廉,他的人民伤心他的死,同时又哭泣查理和斐特立克的生;他现在知道天是怎样爱护公正的君主,而使他被人看得如此的光荣。(威廉(一一六六—一一八六)为西西里王,生时为人民所爱戴;今布兰以查理二世为王,西西里以斐特立克二世为王。
人民苦之。)在充满错误的地上,有谁知道特洛亚人里佩乌斯是这个光辉圈子中的第五个呢?(特洛亚人里佩乌斯,维吉尔于其《埃涅阿斯纪》第二篇中称彼为“特洛亚人中最公正之一人”,因抵抗希腊人而战死。)现在他知道神恩是不被世间人所看透的,虽然他的见解未必彻底。”
像百灵鸟在天空飞鸣,现在静默了,满足于它最后的音调一般,那印着永久欢乐的影像,因为渴望他而一切事物各如其愿,(鹰的影像,印着上帝永久的意志(正义),因渴望上帝而万物各得其所。此处言组成鹰状之诸灵魂歌唱一回而静默了。)在我看来也有类于此。虽然我心里的怀疑是像在玻璃瓶内的颜色,很容易被人知道,可是我迫不及待,突然由我的嘴里漏出:“这些为什么?”(图拉真及里佩乌斯皆为异教徒,为何得入天国?)像重物脱手而去一样;那时我看见灵魂们发出大喜悦的光芒。
于是那鹰眼立即加倍发亮,为解除我的心头重担起见,那幸福的记号回答道:“我知道你相信我对你说的话,但是你不懂他的为什么;就是说,这些是可信的,但是不可解的。你像一个人,只知道事物的名字,但不知道事物的本质,除非有别人告诉他。
“热烈的爱和活泼的希望,战胜了神的意志,天国便要忍受犯规的事情;但这个和人的战胜人不同,这种战胜是他自愿被战胜,他的被战胜即是他的善之战胜。
“在我睫毛上的第一个和第五个灵魂,你对于他们觉得奇怪,因为在众天使所住之地,居然会有着他们。(里佩乌斯生耶稣前,图拉真生耶稣后。)他们脱离他们的肉体,出乎你意料之外,他们竟不是异教徒,而是有坚定信仰的基督教徒,一个信仰将受痛苦的脚,一个信仰已受痛苦的脚。(“受痛苦的脚”言耶稣被钉于十字架上。)“这一个从地狱(那里一个人永不能返于善的意志)回到他的白骨,这是活泼的希望之报酬;(在地狱,忏悔或改变意志,虽有神命亦认为不可能,故必使灵魂归于肉体,于是其意志可于地上改变之。)从这活泼的希望,给予祈祷者以权力,遂得请求上帝使他再生,因此他才有能力移动他的意志。(中世纪传说教皇格利高里为图拉真祈祷,一日,天上有声曰:“吾闻尔语矣,吾赦图拉真。”圣托马斯谓:“图拉真虽在屏弃之列,然并非绝对受屏弃,因其命中注定将因格利高里之祈祷而得救也。”按此即神学上之宿命说,天命说,或救灵预定说。)我所说的这个光荣的灵魂,他和他的肉体联合,小住若干时日,信仰能够帮助他的那一位;(“能够帮助他的一位”指基督。)因为信仰,被真爱的烈火所烧,在第二度的死以后,他便有得这大欢乐的资格。
“那一个呢,因为无穷的恩惠,(来源很远,没有一个造物能窥其底蕴)使他在地上唯一之爱是生活于正道;由此,恩惠加恩惠,上帝使他对于未来的赎罪有先见之明;(圣托马斯谓:“一人虽生于蛮夷之邦,上帝亦将予以得救所必需之启示,或用神感,或遣以宣教师。”但丁似亦抱此观念。)他已信仰有此一日,因此他不耐异教的下流,斥责堕落的民族。在举行洗礼一千多年以前,已经有三个贵妇人替他举行过了,这三个贵妇人你已经在车子右轮看见过了。(自特洛亚之毁灭至耶稣降生约有一千余年。“三个贵妇人”指信、望、爱,见《净界》第二十九篇。)“天命呀!你的根离开人类多么远呀!他们的眼光完全看不透那第一原因。人类呀!请你们在判断上谨慎些!因为我们虽然看见上帝,我们也不能尽知一切天之选民;但是这个缺陷值得我们的喜悦,因为我们的善逐渐在增长,上帝之所愿,亦即我们之所愿。”
那神的影像,扫除我的眼翳,似乎给我饮了一杯甜的药酒。像一个美好的歌喉,伴了一个竖琴的名手,把歌声弄得更加悦耳一般,我记得那时他在回答我,那两个幸福的光辉如眼睑的开阖,以应和他的言词呢。(神的影像(鹰状)在讲论之时,图拉真与里佩乌斯两灵魂之光辉一开一阖,以相应和。)
21
上升至第七重天(土星天):隐逸寡欲者的灵魂。天梯。彼埃特罗·达米亚诺。
我的眼睛已经转向我的贵妇人脸上,我的精神也随着贯注在那里,他们和其他事物脱离了关系。她没有微笑,她对我说:“假使我要微笑,那么塞墨勒化为灰烬的命运就要临到你的头上。(朱庇特大神爱塞墨勒,其妻朱诺女神妒之,说大神以完全庄严之状赴塞墨勒处,塞墨勒遂被焚(参见《地狱》第三十篇)。在此第七重天,贝雅特丽齐微笑之光芒大增,非但丁所能受。)因为我的美丽跟着上升于永久的宫殿而增加他的光辉,这是你早已看见的;假使我不加以约束,听他发扬,恐怕你的肉眼要受损害,像树叶被落雷电焚毁了一般。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第七重天,在热烈的狮子腹下,他射出他的能力。(第七重天即土星天,言土星其时正在“狮子星座”内发光也。)留心你所见的东西,使你的眼睛成为形象的镜子,那形象是显在这个镜子里的。”(“这个镜子”指土星,亦即下文所称之“晶体”。)谁要是明白我瞻望那幸福的面貌之愉快,他也可明白我遵从我天国的引导者之愉快,他们的重量在天秤上正是相等。
在那绕着世界旋转的晶体上(他带着著名的领袖的名字,(土星取名于萨腾神,神为朱庇特大神之父,诗人认其时为“黄金时代”人民简单质朴,故无罪恶。)在这领袖统治之下,万恶不生),我看见一架金色的梯子竖着,像在阳光之下反射着一般,那梯子很高,我的眼光及不到他的头顶。(“雅各的梯子”。(见第十篇))我又看见许多光辉从梯子上降下来,我以为所有天上的光都聚集在那里了。像那早晨的小鸟们,随着他们的本性,鼓翼群飞,用以和暖他们在夜间被寒冷所侵的羽毛:有的飞着一去不返,有的飞着再返到他的出发点,有的只在他的四周打转;我那时所看见的圣光,他们的行动有类于此,只是他们并不越出梯子的范围罢了。
在这些光辉之中,有一个特别接近我们,我看得他很亮,那时我心里想:“我很知道你对我所表示的爱。可是她掌管我的发言和静默呢,她既没有表示,我也不便发问,这是由不得我的。”于是贝雅特丽齐从一切皆见的上帝那里看出我未说的思想,她对我说:“放松你热烈的欲望吧!”
于是我开始说:“我真不值得受你的回答。只是因为她的缘故,她已经允许我问你了。幸福的灵魂呀!你包围在欢乐之中,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地接近我呢?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在下面诸轮都有虔诚的歌唱,而在这一轮,天乐竟保持着静默呢?”
他答道:“你所有的听觉,亦犹你的视觉,都是人类的;所以这里的没有歌唱,其理由亦同于贝雅特丽齐的没有微笑。(此灵魂所在之天,并非真使乐歌熄灭,但默想生活(或隐逸生活)完全为内心的,故非人类上视听所能及也。)我的从天梯下降,无非用我的语言和光辉来欢迎你。并非因为我的爱大于别人,所以我下降的速度比别人快。别的灵魂其热度或等于我,或大于我,都可以从他光辉的亮度上使你看得明白;但那最高的爱,他的命令可以统治宇宙,指定我们在这里的工作,一如你所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