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次序相反。）在他那里，你又将认识一位，（此位指亢格郎（一二九一～一三二九，参见《地狱》第一篇）为拔多罗谋之弟，一三一一～一三二九年为维罗纳之主人翁。但丁有致彼之书信；《天堂》为奉献于彼之著作。“这星”指火星，言其勇敢也。）他出生便很受了这星的感应，他将来的行为很值得纪念；目前尚未有人注意他，因为他的年纪尚小，这些天体绕着他旋转还不过九年。但在那加斯科涅人欺骗那大亨利之前，（加斯科涅人即教皇克乃门德五世（Clemente V参见《地狱》第十九篇）初本赞成日耳曼皇帝亨利七世光临意大利，后又暗中反对。其时为一三一二年，亢格郎方二十一岁。）世人已经知道他的德行所放的光芒了，因为他视金钱和劳苦如无物的缘故。他的博施济众将是很著名的，就是他的仇敌也不能默而不言。你等着他的保护和恩泽呢；许多人因为他而变换情形：富翁和乞丐互易了地位。你要把他的美德深铭于心，但你不必多宣之于口。”
那灵魂又添说了几桩事情，就是目睹的人也觉得他们是不可尽信。（此处指但丁着笔以后所发生诸事。）于是他又说：“我的孩子，这些就是别人对你说的话的解释；这些就是隐在几年以后等着你的陷阱。但我不愿意你怨恨你的邻人，因为你的寿命很长，可以看见他们不忠不信所受的惩戒呢。”
于是那神圣的灵魂静默了，似乎在我所准备着的经线上面，他已经织完了纬线；那时我像一个疑惑的人，向那有明见的、敢直言的、而且爱他的人请求指教，我说：“我的父亲！我已经看得清楚，时间很快地把那些计谋带到我的面前；假使我不振作些，他们打击我要更加难堪。因为有了先见之明，所以假使我失了我所最亲爱的地方，我不应当再因为我的诗而失了别处。（佛罗伦萨今已离开，避难异乡，不应再作讽刺诗歌，致惹人怒，使异乡亦不克安居也。）从那无尽痛苦的深渊，沿着那山的腹部，更从那仙境一般的山顶，我的贵妇人用她的眼光提拔我，跟随她经历诸天，我已经学得许多事情，假使我把它们写出来，一定含有酸味而不合许多人的胃口；但是假使我对于真理是一个胆小的朋友，我恐怕要在那些人中失了生命，他们称这个时候为古代。”（但丁如有所畏惧而不写诗，则又恐声名不能传于后世。）我可爱的祖先所在的光辉，那时明亮得像阳光所照的金镜一般，于是他答道：“凡良心被自己的或别人的耻辱所染黑的人，一定觉得你的话是严厉刺耳；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你能摆脱所有的诳语，显示你所见的全部景象，听那些有疥癣的自搔其痒处吧！因为即使你的声调初味是酸的，但在消化以后便是养生的了。你的呼喊是像飓风打击那些最高的山峰，这个对于你将非平凡的荣誉。所以你在诸轮，在山上，在苦谷，所遇见的都是些知名之辈；因为人间的听话者对于隐约的、无根的例子是不会满意而相信的，对于不可以感觉的理论也是如此。”（但丁所遇之善恶灵魂，如不于其诗中指出姓名，或含糊其词，则不足以服读者，故不得不以断见所闻之全景写出，即获罪于人亦所不惜也。）
18
火星天的其他灵魂。上升至第六重天（木星天）：公正贤明的君主。
那位幸福的灵魂说了，已经在那里回想他自己的话，我也在心中回味，觉得苦和甜正是参半，（“苦”言放逐，“甜”言光荣之前程。）那位引导我往上帝那里去的贵妇人说：“变换你的思想吧！记起我是接近他，他能够减轻一切的损害呢。”
我回转头向着我的安慰者那可爱的声调，那时在她神圣的眼里，我看见怎样的爱情，我不拟写出，不仅因为我不信任我的语言，就是我的记忆，如不得神助，也力有不及。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叙述的是：当那永久的欢乐（上帝为一切善美及一切欢乐之源。）直射于贝雅特丽齐，再从她美丽的脸上反射到我的眼里，我是心满意足，更没有一切其他的欲望了，然而她又把那微笑的光来压服我，她对我说：“你仍旧回转头去，而且静听着：因为天国不是仅在我的眼里。”
像在地上，假使一个人对于某事有热烈的欲望，我们立即可以从他的外貌上看出来；同样，在那神圣的光辉里，（在光辉中为卡洽圭达之灵魂。）那时我已经向着他了，我看出他还有和我再说几句话的欲望。他开始说：“在这树的第五枝（这树立根于山顶（火星天为天堂之第五级。此处以树喻天堂，山顶喻上帝。），永远结着果子，永远不落叶子）是幸福的灵魂，他们在到天上以前，在下界已经大名鼎鼎了，文艺女神因为他们而增加了财富，（言此辈大名之人其所行可为诗歌之材料也。）所以请你注视十字架的两臂：当我说到一个灵魂的名字，他便像云中的闪电一般发亮。”
他正说到约书亚这个名字，我便看见十字架上一条行动很快的光，话语和事实真是没有前后。（约书亚（Giosue）继续摩西引导希伯来人往神所允许之地，《旧约》中有《约书亚记》。）说到崇高的玛喀贝比的名字时，我看见一个旋转而行动的光辉，欢乐对于他无异鞭索的对于陀螺。（玛喀贝比救济希伯来人脱于叙利亚王昂帝各之压迫，满门尽忠者达七人之多，见《疑经》《玛喀贝比记》下卷。）随后他说到查理大帝和罗兰，我的锐利眼光像猎人的跟了飞鹰。（法国查理大帝及其侄罗兰征西班牙（其时为回教徒所据），详见《地狱》第三十一篇。）最后在那十字架上，我看见威廉和雷诺阿尔德，还有公爵高弗黎和罗伯托·圭斯卡尔多（威廉为Orange公爵，其侄雷诺阿尔德为勇敢之战士。高弗黎为第一次十字军之领袖，卒于一一年。罗伯托·圭斯卡尔多（见《地狱》第二十八篇）驱逐回教徒于意大利南部及西西里而王其地，卒于一八五年。——以上罗兰、威廉、雷诺阿尔德为稗史中人物，其他为历史的。），末了，那位和我谈话的灵魂，混入其他灵魂之中，做着一致的行动，对我显示他在天上歌者之间有怎样的位置。
我转向我的右方，想从贝雅特丽齐的语言或姿势中知道我的职务，那时我看见她的眼睛这样明净，这样喜悦，超过以前一切的直至最后的状貌，（参见本篇第二段之“神圣的眼”及“微笑的光”。）假使一个人对于做某事有了兴味，那么他便觉得逐日愈做愈精，能力增加；同样，我所登的天，它的轨道的弧线愈大，便觉得这个奇迹更可尊敬。（愈上升则天体之轨道愈大，但丁觉得贝雅特丽齐之美丽及微笑（奇迹）更加动人。）而且，在短时间以内，像一个女人的面孔，在放下羞耻以后，就回复原有的白色一般，当我转过脸去，便看见那白光的温和的第六星，他已经把我接受进去。（木星在火星与土星之间，但丁根据托勒密谓火星热而土星冷，唯木星得其平均。（参见《净界》第十九篇））在朱庇特的火把中，我看见那里爱的火花，描写我们的语言呢。（木星为奉献于朱庇特大神之星。“爱的火花”指灵魂包于其内之光辉。“描写语言”指下文所述排列字母。）像一群鸟从海边上飞起来，似乎是庆祝它们新发现的食品，翱翔在天空，此时排成圆圈，彼时排成椭圆一般；同样，那些包在光辉中的神圣造物，一方面飞，一方面唱，把他们自己排成I，排成L，排成I。他们行动的时候唱着，他们排成一个记号，然后便略微静止一下。
佩格索的女神呀！（佩格索为飞马，曾以蹄踏地成泉，该泉奉献于文艺女神，因此有“佩格索泉之女神”之称。此处或指天文女神乌拉尼娅。（参见《净界》第二十九篇））你给天才们以光荣及长寿，他们又因为你的助力把光荣和长寿转给他们的乡里和他们的国家。请用你的光照明了我，使我把显在眼前的图形联缀起来，把你的能力表示在这些简短的诗句上！（“简短的诗句”指用拉丁文所写之诗句。）那时他们排了五倍七的母音和子音，他们一现出来，我便记牢他们的一部分。（灵魂们依次排成字母，（销前显后）共计排了三十五个字母，但丁记牢若干字母所成之每个字，积数个字则成诗句。）最初排了的动词和名词是：
UIVIGIFEJVSTITIAM，最后一段是：QUI JUDICATIS TERRAM。（此处拉丁文直译为：“爱悦正义，彼审判地球。”即：“治理世界者应一秉至公”之意，语出所罗门。）于是所有的灵魂便终止在第五个字的M的圆形，所以银样的木星在那里又装了金饰。稍后，我又看见别的光辉降到M的顶上，停止在那里，他们唱着，我想他们是在歌吟那吸引他们的至善呢。（此处灵魂们由M形（原当作峨特体［XCm2。TIF；％30％30，JZ］）极易渐改变为鹰状，为罗马帝国（其法律，其正义）之象征。“至善”指上帝。）不久，像着了火的木棍被打击一下，因此火花满地，愚人们由此可以得到预兆一般，（其占法先问：“我得多少羊？或多少银元？”于是击着火之棍而数其堕地之火花。）我看见那里有一千个以上的光辉升起，有的多升一些，有的少升一些，似乎是那使他们发亮的太阳在那里布置他们；（“使他们发亮的太阳”指上帝。）当每个安静了以后，我看见一只鹰的头和颈已经从那些火花表示出来。
在那里描画的他，没有人指导，他只有他自己指导自己，从他认识了那种能力，就是那在窝里的形态。（上帝之工作更无人能予以指导，《以赛亚书》第四十章：“谁曾指示上帝的灵，或作他的谋士指教他呢？他与谁商议，谁教导他……”即此意。上帝为一切“形成势力”所自出，使鸟巢内之蛋成为鸟形，但“在窝里的形态”一语总属晦涩。）还有其余的幸福灵魂，他们起初似乎以围绕M像百合花环一般为满足，现在也稍稍移动以完成那个影像。（其他灵魂促成鹰身鹰翼。）温和的星呀！多少的宝石使我相信我们地上的正义是一种你所装饰的天上的效果呢！（“温和的星”即木星。中世纪之理论，谓正义乃由于木星的影响。“宝石”指幸福的灵魂。）因此我恳求神智（这是你的运动和权力的起源）注意那遮蔽你的光芒的烟雾是从何而来，要他对于在那圣殿（那里以奇迹和苦难做墙壁）里的买卖再发一次怒。（正义不彰，但丁意谓由于罗马教庭之贪污。基督精神所建立之圣殿，实成以种种奇迹及殉教者之血。昔年耶稣曾被人于耶路撒冷圣殿内商定身价，今此事又再见于罗马教庭矣。）天上的军队呀！我正瞻望着你们，请你们为那些因为坏的榜样而走错了路的地上的人们祷告！（“天上的军队”即幸福的灵魂。“坏的榜样”指教会之牧师。）从前是用剑去争斗；然而现今这儿那儿所听到的是断绝人的面包，那是我们的慈父对任何人所不禁的；（“圣经面包”由耶稣分赐大众，此处言教皇滥用“出教”权力也。）但是你呢，（指卜尼法齐奥八世，又说指克乃门德五世或其后继之教皇。）你的写上无非为着涂去，请你想想彼得和保罗，他们为着葡萄园而死，而你把它荒芜了，可是他们虽死犹生呀！（“写上”指将人逐出教会，而登记于册，及得贿则又涂去其名，成为一种买卖。“葡萄园”指教会。）虽然，你可以辩说：“我所敬仰的是那愿意过孤独生活的一位，他因为跳舞的缘故而牺牲了。我不知道打鱼的，也不知道保罗。”（敬仰施洗约翰（因希罗底之女莎乐美跳舞时被希律所杀），指其爱“弗洛株”金币也。（见《地狱》第三十篇）“孤独生活”言施洗约翰居旷野。打鱼的即圣彼得。）
19
木星天：鹰的讲论。
在我之前，显出那张着翅膀的美丽的影像，这是联合在一起的灵魂所成，他们正欢乐于甜美的享受之中。他们每个都像烈日光下的红宝石，把他们的亮光反射到我的眼里。
现在我要追叙的，既不是口语可以传的，也不是墨水可以写的，更不是想象可以了解的；因为我那时看见，而且听见那鸟嘴说着“我”和“我的”，实际意义却是“我们”和“我们的”。（此鹰虽为诸灵魂所组成，但众口一声，众心一德，故如出一人也。）他这样说：“因为我是公正的、至诚的，所以我得到这样崇高的光荣地位，一切的愿望都不能超越；我曾经在地上留有好名声，就是那些恶人也一致称颂的，但是他们不能以我为模范。”
像许多火炭列在一起，而我们只感觉一种热力，同样，许多被爱所烧的灵魂仅从那影像发出一种声音。于是我随即说：“永久欢乐的不老的花呀！所有你们的各个香味，在我只感觉一种香味，（所有文明的政府，共工作唯一，其口号唯一，“正义”而已。）请用你们的话，解除我的大断食，我饥饿得长久了，因为在地上我找不着食物。我很知道，假使神的正义把任何别的一重天做他的镜子，你们的也理会他而一无隐蔽。（神之正义将由另一重天，（德乐尼之天使阶级，见第九篇）反射出来，但在木星天之诸灵魂亦能辨之。）你们知道我多么心急而准备静听；你们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他使我断食多年了。”（未信基督者虽有德亦不能入天堂，似与神之正义不合：此但丁心中疑问也，在其《王国论》中已提及。）像一只出窠的鹰，转动它的头，拍拍它的翅膀，振作它的精神，表示欲奋飞的模样；当时我所见的影像也是如此，他交织着对于神恩的颂词，以及那些歌声，只有高高在上的，可以享受他的妙处。
于是他开始说：“他把他的罗盘转向世界的尽头，在其内分布一些难懂的奇迹和一些明显的事情，他不仅把他的德行印在全宇宙，而且他的言词无穷，超越一切；（上帝之智慧无穷，非一切造物所可及。）这证明见于那第一个骄傲者，他是造物中最卓绝的一位，然因迫不及待的缘故，在未成熟之前便堕落了。（“第一个骄傲者”指路西勿罗（即撒旦），彼本为造物中之最高者，但因未见全体，不能静待上帝之全光，竟至堕落。（同样，亚当、夏娃之罪不在希望知识，在其希望之太早罢了。参见《净界》第二十九篇。））所以，其他较次的万有，显而易见不能容纳那无穷的善，只有他自己能做他自己的尺度。由此可知我们的眼光只是那包含一切的智慧的一线光，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用以了解他的原理，实在是本性如此。由此可知你们人类眼光中的永久正义，好比眼看海水，在海边是见到底，在海中便见不到；可是海终是有底的，只是深不可测，瞒过你们的眼睛罢了。
“除非从那恬静的、永没有烦恼的地方来，那是没有真光的；其他只是你们肉体的黑暗或影子，或是他的毒汁。（“恬静的”指上帝，神智。“黑暗或影子”指愚蠢无知。“毒汁”指罪过。有害的幻想（迷惘）皆生自肉体。）“现在关于神的正义的迷宫，经你多次的探问，他的门已经向你开得很大了，你的问题是一个人生在印度河边，那里没有人说及基督，也没有人读着《圣经》，也没有人写着关于宗教的论文；可是这个人立志正大，行为善良，从人类的理由去观察，生平可算一无罪过。但是他没有受洗礼，没有信仰而死去了：对于这个人加以责罚，是否算公正呢？假使他没有信仰，是他的错处么？现在我且问你，你是谁？你坐在椅子上，目光所及不过从大拇指到小拇指之间，偏偏要判断一千里路外的事物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