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请息怒,这里可是江祈……”
“滚开!”凤宫弦此刻哪里听得进去,未等武烈将话说完,便再次飞出一掌。
他此刻已是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下也勇不可挡,武烈虽在体力和实战经验上占优,却不敢与他动手,连躲带打,加之武功本就不如他来的精纯,只守不攻下,越发吃力起来。
这室内的摆设就要被两人拆的七七八八,红月本一旁冷眼旁观,却突然出手,两指快如闪电,点上凤宫弦后脑的昏睡穴。看着男子软软地倒下,她嘴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杀人也得凭本事,还是先养足身体吧。”
武烈抿嘴不语,将凤宫弦扶上软榻,而后坐在桌边,沮丧地垂着头,整个人,被不知是愧疚、还是什么的情绪淹没。
红月站到窗边,去看对面的楼台。
从一个男人的玩物,变成一群人的玩物,是谁,让她沦落至此?
闭上双眼,听见凤宫弦昏睡中发出痛苦的呢喃,她只感到阵阵的冷。
就算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再也,回不到从前。
瀛都从未下过这样大的雪,下了整整一日一夜,纯净的白,淹埋了这座城市,银装素裹,分外美丽。
大雪之后,是这一年,最冷的一天。
凤宫弦昏迷了一夜,清晨醒来后,却开始矛盾纠结,他不敢面对那样的清儿,又无法逃避,纠结了一整日,到了傍晚再也忍耐不住,整理仪容,揣着银票,在武烈的跟随下去了云雨楼。
红月未曾陪他前去,而在流莺院的高阁中架起墨黑的古琴,抚着一首平缓的曲子。
这样的严寒里,清扫后的街道也不复从前的热闹喧嚣,但云雨楼的门前也车水马龙。
朱红雕栏的窗子砰地打开,卷入一阵风雪,男子一袭单薄的布衣,比积雪更白,出现在室内,他比雾气更冷,炭烧的暖炉飞出几点火星,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低。
红月抬首便见他站在窗前,一颗心忽然飞上九重天。她停下指间,上前拉住他手臂,一边关上窗子,将他带入座位。
“寒雪,你总算回来了。”多日不见,她有些激动,心中欢喜,藏也藏不住。
感到他身上的寒意,她便给倒了一杯热茶:“你一定饿了,先喝口茶水暖胃吧。”
她鲜少这样热切,让江寒雪感到一丝不对劲,将茶杯放在掌心暖着手,问:“你怎么了?”
红月不解,望着他。
“好像很开心……”江寒雪笑了笑,举杯呷了一口,鲜醇爽口,确是好茶。
她的样子是开心么……敛下双眸,红月想,她是觉得有些幸运。
“昨天,我见到了合欢,她真是美,可是,也真可怜。”她轻轻的道,难得如此感伤,江寒雪抬手,见她坐在红烛旁,一张素净的脸,本全无血色,此刻被烛光一映,双颊上淡淡搽了一层胭脂,倍加娇艳。
“其实,我觉得自己比她还要惨一点,同样是被戏弄欺骗,最少她还活着,而我的肉体已经泯灭。可是我又觉得自己比她幸运得多,我没遇上流行云,没有落入风尘,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得到了一个爹,愿打愿挨就像我的孩子……”她起头,目中两汪清泉,凝着男人的影子:“这些,都是因为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肯定已经死了。”
她轻轻地拉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比那热腾腾的茶水还要灼人。
“原来,我所有的幸运,都是因为你。”
美人如花,凝着感动,说的那么动情。江寒雪忽然垂首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在这一刹那时,两人浑忘了世间的一切愁苦和哀伤。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皱了她一片心湖,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掌心下是他宽大的手,这才感到一丝平静。
暖炉烧的很旺,室内的温度开始回升,暖意从肌肤浸入心田,她的脸上再不是烛光映衬出的光彩,而是由里到外透出的娇红,似一朵盛开的杜鹃。
简单的发髻上斜斜地挂着一支步摇,琉璃长坠折射着五色光芒,在江寒雪的面前来回轻晃,眼前的景象,似乎要模糊起来,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柔软的顺在耳后,贴着他的脸颊,他闻见她发间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双眸开始失去焦距。
恍然中,想到这并非发油或者胭脂,而是……
目中凝着一点清光,环视四周,朱红雕花的装饰,暖色芙蓉纱帐半垂而落,绘着春日桃花的白玉屏风,彩瓷花瓶里竖这高高的孔雀翎……蓦地,一点暗沉的颜色跃入眼角,与这满室暖意格格不入,那把乌黑的古琴。
“你在弹琴?”他张口问道,吸进一口带着甜味的空气。
“嗯?”红月抬起头,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点了点头:“之前在弹。”
江寒雪抿嘴笑了笑,反手捉住了她的手背。女子的手,细白柔滑,明明是使刀的手,却没有一点粗糙,宛如白玉的腕子,也纤细地看不出一丝力量的痕迹。
他将她的手翻转过来,把那青葱的指头摊在自己的掌心,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摩挲她柔车欠的指腹,一根一根地抚过,更像是把玩。
“寒雪……”这样的接触不乏些调情的意味,她垂首低唤了一声,微微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指,全然忘记了,是自己率先挑起了暧昧。
“很痛么。”江寒雪却不顾她的意愿,握住了那只要滑腻的手,两手相叠,把她包裹在中间。